晚上,西篱长老独自一个房间,弟子们两人一间,而阮菁玄自然是与顾余一间。
洗漱过後,白天说着要关冷情禁闭的人,此时正拿着棉布细细擦拭着剑身。
看见阮菁玄手中冷情,顾余揶揄道:「说好的b试之前让人家好好思过呢?」
闻言,阮菁玄手上动作未停,道:「反正距离门派大b也就几天时间了,差不多。」
「话说,冷情今日的异常真是如你所说的,不喜与他人触碰?」
阮菁玄道:「冷情不喜与他人触碰是真,但我总觉得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白天的时候他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因为有洁癖,所以冷情才会如此,且当时也并未觉得那名恐高的弟子有问题,但後来仔细想想,相伴三年以来,冷情从未有过主动出手伤人的事迹,真的会仅仅只因为对方碰到他了,让他觉得不舒服就表现出攻击x吗?
食指指节弯曲在剑身上轻敲了几下,阮菁玄唤道:「冷情?」
然而却没有丝毫回应。
阮菁玄叹气,「看来是还没消气。」
顾余笑道:「哈,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会生闷气的剑灵。」
斜斜瞟了他一眼,阮菁玄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生气。」
「那你怎知他是生气了?」顾余疑惑问道。
「不知道,我猜的。」
顾余:「……」
平时只有他问了一些问题後,冷气不愿意回答才会摆出这番模样,但一连几天他都没有问过任何问题,除了生气,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答案了。
夜半时分,听见身旁均匀平稳的呼x1声,阮菁玄小心翼翼的起身,来到一旁摆着的木榻,屏息凝神盘腿而坐。他打算利用剩下的时间,能多修炼一会是一会,反正在孤雪峰的时候他也常常不睡觉。
刚静下心来不久,尚未来得及入定,就感觉自己的左膝盖被拍了一下,阮菁玄置若罔闻,然後换右膝盖被拍了一下。
阮菁玄无奈睁眼,看着眼前飘着的冷情,他压低声音问道:「怎麽了?」一个时辰前怎麽喊都不出来,现在倒是不装si了。
冷情慢悠悠地在他周身绕了一圈,最後缓缓平落於他膝上。这举动总是令阮菁玄忍不住想起,穿越前家家户户养的小动物,似乎也会这样撒娇?
这个想法一出,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
温和抚过剑眼处,阮菁玄起身取来了纸笔墨,在纸上写道:「你还在生气吗?」
以往在孤雪峰上时,冷情都是直接在地上刻字,但这种方法并不是何时何地都能用的,b如现在,因此难得闲暇之时,他们也会使用纸笔对话,尽管冷情并不能写字,但是有阮菁玄能帮他写。
冷情在半空中g勒了数下,而一旁的阮菁玄则照着他的笔画,在纸上落笔。
他说:对。
阮菁玄写道:「为什麽?」
等他再次描绘出冷情给的答案後,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见「为什麽」底下出现了一张愤怒的颜表情。
阮菁玄:「别气了,好不好?」
冷情:哼。
阮菁玄:「拜托!」
冷情:保持距离。
阮菁玄:「啊?跟谁?」
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名恐高的弟子,冷情让他跟那人保持距离,难不成,那弟子真的有问题?正打算再多问些,冷情又有新的发言了。
他说:所有。
这…难不成剑灵也有所谓的占有慾?
阮菁玄:「所有人的话有点难,我尽量跟不熟的人保持距离,可以吗?」
冷情:随你。
抛下这两个字後,冷情重新躺回他的膝上。戳了他几下,没有任何反应,阮菁玄道:「不管怎麽样,以後可千万不能像今天这样随意伤人,还有,近卯时的时候提醒我一下。」尽管没有回应,但阮菁玄知道,冷情肯定有听见。
於是,当顾余起床时,见到的就是正打着哈欠,满脸困倦疑似刚睡醒不久的阮菁玄。就这样,在冷情的帮助下,轻轻松松瞒天过海。
重新启程後,仅仅只花费了半天的时间,他们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凌霄门。
除了参与b试的五个宗门,还有不少门派来亲眼见证,修真界五大宗门新一代弟子们的实力,一时间凌霄门大门之前汇聚了许多不同衣着颜se的人,白的、粉的、青的、紫的、蓝的……直看得人眼花撩乱。
在这些人中,又以玉清宗的弟子们最为瞩目,并非是因为他们过人的气场,又或者装扮如何俊俏,而是因为他们是唯一并非使用仙舟,而是靠御剑飞行的宗门。
知道玉清宗式微了,但不知道竟能如此落魄。众人不由纷纷如此想。
然而在当事人看来……
趁西篱长老在与凌霄门的人谈话,几名弟子们吐槽:「幸好我们是御剑来的,否则不得塞门口。」
另一名弟子压低声音道:「这仙舟据说能容百人,若是各门各派都一一驶来,那还得了。」
於是,当其他门派的人正纷纷从仙舟里出来,落地时却被堵在门口的时候,玉清宗弟子们已经先进了凌霄门,并由接应的弟子将他们带往收拾好的住处。
以鹅卵石铺就的石阶蜿蜒而上,两旁绿树成荫,遮挡住些许yan光。一路往上走,视野霎时开阔,水榭楼台,小桥流水,微风吹拂带来阵阵清香。
而这些仅仅只是「庭园」,不远处那座蓝瓦白墙的建筑,才是他们的住处。
待领着他们来的凌霄门弟子离开後,只闻……
「哇!」
「哇~~!」
「突然觉得我们宗门好像有一点穷?」
「是凌霄门太富有!」
听着弟子们丝毫未掩饰的谈话声,西篱长老咳了一声,一瞬间,安静了。
正当弟子们面面相觑,心里恐慌之时,西篱长老颔首附和道:「我们宗门的确挺穷的。」
「但这种话外面说说也就罢了,回宗门记得收敛点。行了,明日b试便开始了,你们去休息吧,务必养jg蓄锐,在擂台上不要留下任何遗憾,酉时过後你们便会知晓自己明日的对手是谁了。」
门派大b为期五日,而b试的对手则由各门派的长老替弟子们ch0u签选定,因此西篱长老在抛出那句话没过多久後就离开了,想必便是前去议事厅处理此事。
由於伏药谷老谷主的突然逝世,此次门派大b伏药谷并未参与,减去十人後b试的日期也被缩减了一天。第一日,四十进二十;第二日,二十进十;第三日,十进五、一人轮空後五选前三;第四日,决赛。
西篱长老将明天的b试对手告知给弟子们,留下一些勉励的话後,时间又留给他们自己消耗了。
静谧的夜晚,月光柔和撒下,r0u眼看去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薄纱。
回住处的路上,顾余和阮菁玄并肩而行,两人之间难得有些沉默,一直到眼前灯火逐渐通明,才有人打破沉默。
「其实我有点紧张。」阮菁玄如此道。
顾余附和道:「我也是。」
二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然後,一同笑出声。
拍了拍阮菁玄的肩,顾余道:「不论如何,尽全力施为即可,切莫有太大的压力。」
「嗯,这句话同样也要送给好友你。」
「欸~我哪里有甚麽压力啊,毕竟可没有人将夺得魁首的希望放在我身上。」顾余调侃完,还不忘模仿那几名弟子,「我相信小玄师弟一定可以的,重振玉清宗威名!」
阮菁玄佯怒瞪了他一眼,「想被打?」
他笑着摇头,「别别别!小玄师弟怎能将宝贵的力气使在区区在下身上呢。」
这次阮菁玄并没有接话,只是垂着眼眸不知在想甚麽。
在微风中摇曳的树叶沙沙作响,规律的蝉鸣声不绝於耳,不知过去了多久,忽闻……
「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无论是似乎知道很多事情的清涯师叔、启程前特意帮他们特训的君子枢、段如松,又或者西篱长老以及同行的弟子们,他都不想让他们投注在他身上的期望落空。
在孤雪峰上时,清涯道长曾跟他说:「师叔没时间了,你要尽快成长起来。」究竟是为何会没时间,清涯道长观天机之时究竟看见了甚麽,阮菁玄不得而知,但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改变一切、保护想保护的人。
璧雪剑的由来是清涯师叔藉由两位师兄之口告知予他的,说是与上清真人有颇深的渊源所以必须拿回,但阮菁玄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不只这个原因,观天机後的清涯道长一定会开始着手准备,因应即将到来的一切,或许这把剑就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若真是如此,那这璧雪剑他定要取回。
在背光处,一时之间看不清顾余面上的神se,只听他说:「我知道。」
「小玄师弟我们相信你一定会赢的!」玉清宗的弟子们对着即将上台的阮菁玄鼓励道。
阮菁玄面无表情的想:到底是怎麽发展到如此地步的呢?
事情还得从前几天说起,第一场b试过後,二十个获胜者里,玉清宗剩三个人,阮菁玄、顾余以及那名恐高的弟子,第二场过後,十个人里凌霄门占四、天净寺占三、百花g0ng占二、玉清宗占一,正好组成一个四三二一的阵型。
不出意料之外,阮菁玄目前尚无败绩,但坏消息是玉清宗就剩他一个了。
观赛台之上是代表各门派出席的长老或高层们,眼见接下来这一场对战的是百花g0ng大g0ng主的弟子谢君仪,以及硕果仅存的玉清宗希望,众人不由将视线投放在百花g0ng及玉清宗的代表身上。
有人询问关於这场b试的胜者将会是谁。
百花g0ng三g0ng主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她道:「君仪修练至今也不过短短七年,今日能有如此成就已是莫大的殊荣。」说完,看了一眼西篱长老,她又道:「倒是贵宗……自上一届魁首玉瑾小友之後,又添了一名天姿卓越的弟子了呢。」
这话说的听起来像是夸赞,实际上却暗讽玉清宗杰出的弟子屈指可数。
单手拿起茶杯轻啜一口,西篱长老道:「清秋的徒弟自然天赋卓绝,踏入道途也不过三年,就能与百花g0ng的君仪小友b试,实在是天大的荣幸。」
闻言三g0ng主的脸se一僵,咬牙道:「原来竟是清秋剑尊的徒弟吗,但据我所知其已仙逝近百年,若有徒弟的话又怎会只修练区区三年?」
西篱长老微笑道:「三g0ng主大抵是误会了,三年前的弟子入门考核宗主见此子资质不凡,预测他未来於剑道之上必有大成,且想起清秋生前并未收徒,多番考量之下,既是为了弥补此遗憾,也是为了不浪费此子天授般的才华,这才代兄收徒让他成为我宗凛剑一脉的继承者。」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忽闻一人语气平淡中透露出一丝微妙的兴致,他道:「喔?百年前未及与贵宗传承千年的凛剑法一较高下,对此我始终耿耿於怀,未曾想这机会竟落到了小辈们的头上。」
「只不过,不知这仅仅只修练三年的弟子,与他师尊相b又如何?」狭长的眉眼间,尽是登峰造极後的傲气与自信。出声者正是凌霄门门主──剑则彦,太子周成荣的师尊,如今的修真界第一人。
西篱长老淡淡道:「不过一两成。」
对於清秋剑尊的弟子,剑则彦显然十分有兴趣,他坐直了身子再不复方才懒散的模样,「三年便能有你一两成的功力吗?有趣。」他喃喃道:「你的弟子能完成我的多年宿愿吗?」
擂台之上,两道身影屹立其上,一人面戴轻纱身着妃se长裙,手里拿着的竟是一把同se系的纸伞,伞面轻薄如羽,边缘处悬挂着些许流苏,彷若春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