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泠泠高三,被考试和学业困住了身。倒是他已回b市读大一,隔三岔五地为泠泠飞回j市。
他瞒着泠泠,在那个晚上去找了何运东。
不知打了多少腹稿,仍会紧张。
如何把他的心思真诚地展现给泠泠的爸爸,如何向他解释并让他接受自己复杂的身世,又如何让他接受他想要带泠泠去b市。
就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他的心思又真诚到哪里去?
何运东在他的面前一根又一根地抽烟,烟云间,他心间一根紧绷的弦。
“你愿意娶她?”
何运东终于说了一整晚的第一句回应。
少年的心如雷鼓,双眼发涨。
“我要娶泠泠。我只会娶泠泠。”
他定定开口。
何运东抬头看向他,仍用那双父亲的眼睛。
带着威胁与审视,却终于带上了妥协。
“不要让她受委屈。”
……
车子又停到二人初次独对的餐馆。
万俟缚泽先下了车,等何运东下车再同他一起走。
路过餐馆的时候,何运东却没有停。
万俟缚泽怔了怔,看着何运东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样子,径直向前。
他看到二人身前不远处,是一片小区住宅。
那是这个不算发达的小城里最为高档的一片小区。
心中一个念头冒出。
他终于在此刻明白,何运东在清早敲响他房间的门要他同他一起外出意图。
他也终于明白身前的这个父亲想的、做的,都比他自以为的多太多。
自己曾经没有在意的全涌上心头——泠泠同父母通话时赵眉抱怨丈夫要退休还加班。临近年关何运东也要穿着有机油的工作服傍晚时刻才回归。
万俟缚泽感到心里钝钝地痛。
他在何运东取出那把钥匙前先开口。
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他感到胃部绞痛,让他难以忍耐。
何运东看他苍白着一张脸,汗珠外冒,也变了脸色。
“你怎么了?”他沉声问。
脑海中像放映室一样,昔日影像簌簌滚动。
——“你愿意娶她?”
——“我要娶泠泠。我只会娶泠泠。”
违背诺言的人会付出抽筋拨皮的代价。
如若如此,他仍不会安心。
幸而泠泠不爱他。
他按住自己的腹部。
“何叔叔,对不起,我不能娶泠泠了。”
他看到何运东的脸色瞬间变暗,可他仍要卑劣地为自己辩解。
“我生病了。”
与早市不同,小区周遭商铺清冷无比。
瑟瑟寒风中,万俟缚泽苍白着一张脸,再也不敢看何运东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