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浩闻声扭头,看着一身黑的南雪尘走来,「雪尘姐?」
嗯了声,南雪尘翻开帽子走近他身边,仔细看起那被花束围绕的墓碑。
视线扫过「陈正警官之墓」和「克勤殉职、典范永垂」几个词,南雪尘戏謔一笑,蹲下了身。
伸手抚上石碑,眼底满是散漫,她扬起唇角,「喂,陈正。」
「我听说你是因为缉毒,去了废工厂爆炸死的啊?」
说着垂眸,瞥了眼土壤,「我还听说,你的小徒弟们连你的尸体都没找到,埋在这土里的只有你的警服啊?」
不禁荒唐笑了出来,南雪尘抽出藏在口袋的双手,拿出两罐还热着的牛奶。
把一罐放在墓碑前,又低头扭开手里那罐的瓶盖,嘴上一边念叨:「陈正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真的很讨厌喝牛奶,没骗你。」
「不过,不是我不想喝,是因为我喝不起。」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得不到的东西,非要逼着自己不想要。」
「牛奶是这样,陆行洲是这样,一开始的你也是这样。」
「可是??」
看着眼前白得晃眼的牛奶,南雪尘安静片刻,唇边咧了口嘲讽,「牛奶这东西,还是太好喝了。」
「从来没喝过的我还是会拒绝不了,到后来只要你俩把牛奶瓶凑到我面前,就算知道那是个空瓶,我还是会接。」
「听起来挺可笑的,对吧?」
落下一串自言自语,南雪尘抬手将牛奶一饮而尽,边擦着嘴边的奶渍边蹣跚站起。
直视墓碑上那辣眼的金字篆刻,犹如大梦初醒般,南雪尘缓慢眨了眨眼,与它一样陷入长久的沉默。
??
「喂,陈警官,你说你秉持这单身主义都不找老婆,要是以后出任务不小心死了,谁给你办葬礼啊?」
「我去,好你个臭丫头,你这是在诅咒我啊?」
「什么诅咒,我就是好奇问问!我们这一行不就出生入死的吗?难道你就没想过这问题啊?」
「我不还有那些小徒弟们嘛,你担心个啥?」
「你那些小徒弟,一个个粗枝大叶的只知道办案,这种事你敢交给他们?」
「我不还有你嘛,有你这细心的乾女儿,我不怕、我放心了!」
??
零碎的回忆闪入脑海,一股挟着涩意的气焰倏然窜上喉咙,南雪尘咬咬牙,一串泪还是忍不住砸了下来。
和那块冰冷的墓碑四目相对,胸口的痛意如涟漪般无限扩展,她皱紧眉,「陈正??」
「你当了四十年的警察,还没点脑子吗?」
哽着声说完,胸口从几日前就绷紧的弦骤然断了,南雪尘拔高嗓音,「??为了把我带回来,竟然敢在姚文炎的地盘对他开枪!?」
「陈正,你他妈是傻子吗!?」
后头的金正浩一愣,回头看了看远处闻声朝这侧目的人,赶紧上前一步,「雪、雪尘姐??」
没有理会他,南雪尘狠狠抽了口气,也没糊去脸上的泪水,只是讽刺地咧唇一笑,「先是卖了我,又为了救我死了??陈正,这就是你给我赔罪的方式?」
「你要是真对不起我,就该活着给我赔罪!」
见南雪尘情绪崩溃地喊着,金正浩眼底尽是着急,却又不知如何劝说,「雪尘姐??」
而被他拦着,南雪尘终是软着腿瘫坐在地,看着墓碑前的那罐热牛奶,揪着胸口的衣料哭得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