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等人也忙抬腿跟上。
大人们与小孩子们其实中间也就相差十米罢了。
等胤禔几步跑到了小孩子们跟前,入眼就瞧见他快三岁的儿子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四个女儿围在儿子身旁低头瞧着什么,俩侄子也站在女儿们身边,七个孩子围成了一个圈,全都或蹲、或站的低头看着什么
“你们都低着头在看什么呢?”
瞧见没有孩子出事儿,胤禔不禁松了口气,边往儿子身后走,边一脸莫名的询问道,可注意力全在地上,同样不知道他们看的是什么的小孩子们没有一个开口回答直郡王的。
弘晞脚步不停的越过自己大伯,先一步挤到了堂姐、堂弟们中间。
小孩子们没来得及回直郡王的话,看到弘晞进入他们的围起来的小圈子了。
小弘昱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躺在地上的东西,一脸欣喜的对着弘晞奶声奶气喊道:
“金团哥哥,金团哥哥,你快瞧瞧这是什么鸟啊?我刚才看到它‘扑棱——’一下子就从麦田中钻出来飞到我前面了,吓了我一跳,我刚喊了一声,它就又‘咚——’的一下子重重掉到了地上。”
走到矮墩墩儿子后面的胤禔听到这话,不由越过八个小脑袋,瞧见北一群孩子们围着躺在黄土路上羽毛艳丽的东西,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大侄子笑着解释道:
“金蛋儿,这不是鸟,是野鸡。”
“野鸡?”
七个孩子头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不由齐齐看着弘晞一脸惊讶的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康熙等人也走到了孩子们旁边,看到小弘昱眼睛发亮的对着弘晞奶声奶气地好奇道:
“金团哥哥,这个野鸡的羽毛比我们府邸里养的鸡好看许多哎,我能把它捉回去养吗?”
听到自己儿子竟然要把野鸡带回家养,胤禔不由眼皮子跳了跳,严重怀疑起来了自己儿子的审美,他探着脑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躺在地上的野鸡有那点子比郡王府养的孔雀漂亮的,他儿子不喜欢孔雀想养野鸡?金蛋儿,你没事儿吧?
弘晞也被小金蛋儿说出口的话给逗笑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他四堂姐一脸笃定地摇头道:
“金蛋儿,你也不想想,野鸡野鸡,它为何叫‘野’呢?既然叫‘野’,肯定是因为它没法子和家鸡一样养,只能长在田野间啊。”
“对!金蛋儿,四堂姐说的对,野鸡的羽毛颜色虽然比家鸡鲜艳漂亮许多,但它的气性很大,你要是捉住它,强自把它带回府邸里养,怕是还没有回到府邸中,它就在半路被气死了,野鸡是没法养的。”
“啊——那算啦!”
听到弘晞的解释,小弘昱不禁失望的摇了摇脑袋。
“可这只野鸡好像已经死了哎,即使想养也是养不了的,它一动也不动,是被我们围着跑不了直接气死了吗?”
小弘晴低头观察了半晌,想要蹲下身子去摸野鸡,可还没等他的小手摸到野鸡的羽毛,就被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阿玛给单手拎着后衣领子给提溜了起来。
扭头瞧见自己阿玛往上挑眉的拒绝模样,小弘晴只好遗憾的收回自己的小手,看着堂哥、堂姐、堂弟说出来了自己的疑惑。
“这野鸡确实已经死了,你们瞧它的羽毛有些凌乱,甚至翅膀上的羽毛还掉落了,像是从什么极小的地方拼命钻出来似的。”
老十四挤进侄子、侄女的小圈子们,用右脚尖轻轻踢了一下野鸡尸体,将其翻了个面,对着八个孩子们说道。
“那是我们的野鸡——”
这时,从北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男声。
众人抬起头往北望就瞧见五个约莫六、七岁大的农户孩子,穿着缀满补丁的衣服,赤着脏兮兮的双脚踩着黄土路朝他们神情着急的跑来。
领头的男孩子皮肤黝黑、裸着上半身,身材精瘦的像是个猴子,眼神却犀利如狼,右手中拿着一个弹弓,带着身后仨男娃与一个女娃快步跑到距离康熙等人大约五米的地方站定。
两拨人面对面看着,从衣着打扮上就能瞧出来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瞧着康熙等人穿在身上的长袍、马褂明显是家境极好的旗人,满身贵气,看着像是有来头的,领头的男孩不禁抿了抿唇,忍着略微的怯意,用右手指着躺在老十四脚边的野鸡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是我们的野鸡,我在河边的芦苇丛中用弹弓打到的,把它装在网兜里,指望带回家养着它生野鸡蛋的,可哪成想网兜破了个洞,它逃出去了。”
听到男孩子这话,众人瞬间恍然大悟,明白野鸡的羽毛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是从网兜中钻出来时弄凌乱了。
“给你,不过这野鸡已经死了,没法生蛋了,直接裹上泥巴烤了吃吧。”
在军中谋前程的胤禔倒是挺欣赏眼前男孩子的胆气的,他弯腰捡起野鸡朝着领头的小男孩儿轻抛过去,大大咧咧地笑道。
男孩儿看到朝着自己飞来的野鸡,眼前一亮立马伸出胳膊接到野鸡尸体稳稳抱到了怀中,下意识就用满语说了句:
“多谢。”
哪成想这句满语倒是把老爱一家人给惊到了。
“等等,你是满人?”
胤禔惊讶的用满语询问道。
本来准备带着野鸡走的五个孩子听到胤禔的声音都又纷纷转过了身子。
弘晞也满脸诧异的看着对面的五个孩子,如今的现实情况是与广大汉人相比而言,满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入关后为了防止满人在被汉化的过程中,逐渐丢失掉了满洲本民族的文化。
坐在龙椅上的几代帝王都在大力推广满语,把满语作为大清国语,可是会说满语的也基本上只有是满、蒙、汉在八旗的旗人。
绝大多数民人都是不会说满语的。
领头的男孩会说满语,这说明他即使不是满人,也很有可能是旗人。
果然正如皇太孙猜测的这般,未等领头男孩说话,队伍中唯一的女孩子就用手指着领头男孩,细声细气地用满语解释道:
“我们五个是旗人,只有我和哥哥是满洲正蓝旗的,另外仨是汉军正蓝旗的,我们几家一起住在京郊的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