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为了这个。”他喃喃地说道,他的名字将要留在报纸上,留在历史上,这篇文章将成为一条牢不可破的锁链,将他吕西安·巴罗瓦与这样的恶行联系起来……他也是这一切的帮凶。
夏尔作出一个数钱的手势,“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
他注意到吕西安的情绪有些低落,“您愿意听我的一个建议吗?如果您真的想要成为一个有权势的人,那么您就需要尽快让您的良心永远地闭上嘴。良心就像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妇人,在您的耳边不停的唠唠叨叨些毫无意义的陈词滥调,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您心烦。”
“您不过是写一篇文章而已,”夏尔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安慰地拍了拍吕西安的肩膀,“没有您,也会有别人来写,即便没了您的文章,他们照样要派军队到突尼斯去。战争是一笔大生意,几亿法郎的军事拨款会让各个部门的官僚受益;军队弹药,运输,被服和粮秣的订单会让工业家们大赚一笔;伊伦伯格先生和他的朋友们能够完成一笔成功的投机;将军们会获得新的勋章,军官们可以官升一级;政客们可以在波旁宫里以此吹嘘,给他们增添新的政治资本……所有的人都会从远征当中受益。”
“除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兵们和受到兵灾的突尼斯人。”吕西安说道。
“的确如此。”夏尔笑了一声,“但没有人会在乎他们,从来都没有人在乎过他们。您只需要作出决定,要不要写这篇文章?”
“有人在乎我的看法吗?”吕西安冷笑一声,“好像我有什么别的选择似的。”
“您说的没错,所谓的选择,不过是一种幻象罢了。”夏尔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如果您的文章要赶上明早的报纸,那么我建议您立即动笔。”
“我已经写完了一篇。”吕西安从兜里拿出几张信纸,递给夏尔。
夏尔接过信纸,将它们展开,很快地阅读了一遍,随即将它从中间撕成两半,吕西安还没来得及阻止,那篇稿子就进了房间角落的废纸篓。
“您这是在做什么?”吕西安吓了一跳。
“送这玩意去它应该去的地方。”夏尔摇了摇头,“我想您之前应当从没写过评论文章吧?”
“我曾经给大学的校报写过,然而被退稿了。”吕西安承认,”除此以外我恐怕只写过公文和备忘录。”
“难怪如此,您写的这篇文章里总带着些一板一眼的生硬腔调,公文的确是这样写的,但那是因为它不需要去吸引读者,只需要让自己显得深奥就行,可政治评论必须要照顾到读者的看法,您要让读者随着您的笔去思考,这样他们才能够在不知不觉当中接受您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