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吕西安·巴罗瓦,这个“巴罗瓦太太的漂亮孩子”,也是一个只要见过他一面,就不会轻易忘却的人。
小时候他是教堂唱诗班的歌手,那张天使般的笑脸让年近七十的老神父完全无法抗拒他的任何要求,而这个聪明的孩子也时不时地利用自己的受宠爱来换取一点小小的特权,例如在别人练习的时候,他可以躲在神父的藏书室里,一边喝着冰镇的李子汁,一边阅读神父的藏书,他也是从那时起培养了对文字的兴趣。
人人都觉得吕西安·巴罗瓦必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来,无论在小学或是中学,老师们都对这个聪颖的年轻人赞不绝口,而他也不出意料地升入了大学,为了供自己的儿子去读大学,巴罗瓦夫人把自己的所有首饰都典当了。
仅仅半年前,在巴罗瓦夫人的葬礼结束以后,吕西安像社会上每一个有抱负的人一样,乘火车去了巴黎,那时候还有许多人在讨论他要多久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迈入“体面人”的行列,例如成为一个律师,法院的书记官或是某个机关的主管之类的,等到他退休时,或许能够有十万法郎的积蓄呢。
可令这些在生活中习惯了平静和按部就班的外省人大跌眼镜的是,仅仅过了半年,“巴罗瓦家的孩子”就回到了故乡,来竞选这里的议员了!本地的众议院议员在布卢瓦人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比省长还要略高一头,难道那位现任的众议员雅克·莱菲布勒先生在省长的面前每次不也是摆出一副大人物的派头吗?毕竟众议院议员是巴黎城里的人物了,如果把法兰西比做一颗白菜,那么巴黎就是菜心,而剩下的外省不过是菜帮子,只有那些在巴黎没有升迁机会的官员,才会来到外省做官,即便是贵为省长也同样如此。
莱菲布勒先生是一位银行家,但他从事的业务比起巴黎的同行来说要简单的多,不过是简单的放贷收息而已,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前辈没有太大差别。莱菲布勒先生本人也说过,他自己的这点可怜的本钱,在布卢瓦或许算是头面人物,可在巴黎的交易所里,哪怕他把全部身家都压进去,恐怕也砸不出一点水花来,因此他还是离那些疯狂的投机场越远越好。
莱菲布勒先生已经做本城的议员二十四年了,当他第一次当选的时候,拿破仑三世还稳稳地坐在皇位上,那时的众议院还被称作立法院,虽说皇帝为了维护统治向议会做了些让步,可终归还是个无足轻重的机构,而莱菲布勒先生参选也绝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政治抱负,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家乡的头面人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