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一讲吧,菲利普。”吕西安说,“我很想听这个故事。”
昂吉安神父依旧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该不该……”
吕西安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几张一百法郎的钞票,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这些足够安抚您的良心了吗?”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神父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我并不是说……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不能……”
话虽这么讲,可吕西安注意到他攥着钞票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迹象,反倒是握的更紧了,就仿佛是害怕吕西安要将钱夺回去一般。
他叹了一口气,“好吧,如果您想要听的话。但无论如何,请您别告诉别人是从我这里听来的。”
“您就把我当成是您的告解神父吧。”吕西安说道。
秘闻
昂吉安神父在胸前再次划了一个十字,似乎是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在他开口之前,还有些神经质地咳嗽了两声。
“关于您说的莱菲布勒和杜兰德两家的恩怨,我倒是的确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他选取措辞时显得很谨慎,“之前我曾经是一位孀居的老夫人的忏悔师,她的名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不提了。”
“我完全没有异议。”吕西安耸了耸肩,他不介意让神父的良心轻松一些。
神父看上去的确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他继续自己的讲述时,声音也不再那么像是被别人掐着脖子。
“她和这两家都有些姻亲关系。当我成为她的忏悔师时,她的丈夫已经去世了,孩子们也不在身边,她一个人住在查理曼街的房子里,缺乏别人的陪伴。因此每次与其说我是去听忏悔,更像是去和她闲聊,我们的谈话并不限于宗教方面。”
“您也知道,老人总喜欢回忆过去的时光,因此从她那里我听到了很多城里曾经发生过的有趣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您想知道的这件事。”
“您应当知道,雅克·莱菲布勒的父亲仅仅只是个箍桶匠,因此他算得上是白手起家。而当莱菲布勒的银行刚刚起步的时候,杜兰德先生已经是城里的头面人物之一了。”
“亨利·杜兰德最初是靠走私发的财,他将英国的纺织品走私到法国,再把掺了水的葡萄酒贩售去英国。他花了不少钱收买两国的海关官员,因此海峡两岸的许多港口都对他的走私行为视而不见。据说在他的巅峰时期,他手下的走私船队包括了十几艘船,有好几百人在为他工作。”
“后来在拿破仑三世皇帝的墨西哥战争期间,他又走上了热罗姆·波拿巴亲王的门路,获得了一个军需官的职位,拿到了给军队供应纱布和药品的合同,这可是一桩大买卖,自然了,他也从中捞了一大笔钱。”
“杜兰德把旧纱布和烂棉花制成的劣质医用纱布按照上等纱布的价格供应给军队,很多受了轻伤的士兵因为用了这些纱布而伤口感染,不得不截肢。至于他送去战场的那些药物,许多都是掺了水的过期货,有的甚至都发了霉。且不说药效远远达不到要求,许多药物里面甚至还含有有害成分,很多人因为这些假药丧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