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事?”公爵夫人如刀的眼神射向进门的那个仆人,这个年轻的男仆,看上去慌慌张张的,还不住地喘着气,好似哮喘病发作了似的。
“布朗热将军府上派人来,有将军的急信。”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朝将军的方向递过去。
布朗热将军瞥了一眼已经不再掩饰不悦之色的公爵夫人,“我等一会再看。”
“可将军府上的人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您没听到将军说的话吗?”公爵夫人朝那男仆挥了挥手,随即低下头,用银餐刀继续切割着盘子里的芦笋。
门口的总管带着警告之意咳嗽了几声,那男仆吓得抖了一下,但他的勇敢还是占了上风,“是总理府送来的。”
这句话立即起到了魔力,布朗热将军缓缓地再次将头转过来,“总理府送来的信?”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目光也有些游移。
德·于泽斯公爵夫人放下刀叉,“既然是总理送来的信,那您就看吧。”她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女主人的样子,但桌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她这样做仅仅是出于对信里所写的内容的好奇罢了。
布朗热将军接过那个信封,他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好像是在和那个仆人道谢。凝固的红色火漆将信封的封口密封住,将军用手指一扯,将火漆印整个撕了下来。
他从破口当中掏出信纸,如同鬣狗将猎物的肠子从后面掏出来,而后将那张信纸摊开,放在面前的桌上。
当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包括吕西安在内的其余四个人都在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甚至连屋里服侍的仆人也按耐不住好奇心,眼睛的余光直往将军的身上瞟。
布朗热将军盯着那张信纸看了一分钟的时间,他脸上的表情如同放的太久的牛奶一般,变的越来越黏稠,最后凝固了下来。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吕西安盯着将军的眼睛,却发现那一对瞳孔里面空空如也,他呆滞地拿着手里的那张信纸,甚至还显得有些惶恐,就像是被人朝着面门打了一拳,还没有来得及缓过来呐。
“他这是怎么啦?”吕西安不由得又看向他手里那张薄薄的信纸,将军刚才捏着信的手指很用力,信纸的边缘都已经变形了。烛台上的蜡烛的火焰不祥地抖动着,将军的影子投射在身后的墙壁上,可那影子却模糊而扭曲,看上去像个濒死的怪物。
将军用手抚摸了几下下巴上的胡子,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可那笑容却像遇到了倒春寒的花,才开了一半就被冻住在了枝头上,比哭还要难看。
“勒内·戈布莱总理给我写了一封信。”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蛮不在乎,但眼角跳动着的肌肉暴露了他的激动,“他要解除我陆军部长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