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留着让我操心吧,您只要给我一句痛快话,您到底愿不愿意派警察去驱散这些暴徒?”
“您这样发号施令,是把我当作奴才看了?”市长做出一副不胜愤慨的样子,“您虽然是国会议员,但是我才是这座城市的市民选出来的市长,努瓦永城的事情由我说了算。”
“我想提醒您一下,您昨晚可是收了我的钱。”吕西安的眼神越来越冰凉,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市长的脖子早已经被割开了。
“我答应做您的朋友,所以您看,我这不是来帮助您调解纠纷了吗?”
“您从工人联合会那里也收钱了吧?”吕西安的话令市长脸上的肥肉抖了一下,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您倒是两头通吃,坐收渔利啊,先生,屈居于一个市长的职位,真是对您聪明才智的极大浪费。”
他看向阿尔方斯,“您说的对,有的人可真就是贱骨头,如果您有什么驯狗的好办法就都使出来吧。”
“哎,先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市长大叫道,“您是在侮辱我吗?”
“市长先生,”阿尔方斯打断了对方的话,“您女儿就要出嫁了吧?”
“这关您什么事?”市长警惕地看着阿尔方斯,“您把我的女儿扯进来做什么,您要对她做什么?她和这些事没有关系。”
“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阿尔方斯白了他一眼,“我什么也不会对她做的。”
“我感兴趣的是您的女婿,听说他是巴黎的一位大律师,还有着子爵的头衔?”
“所以呢?”市长反问道。
“所以您为了让女儿当上子爵夫人,承诺给她的丈夫三十万法郎的陪嫁,这件事全城都在赞叹您的大手笔呢。”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我愿意给我的女儿多少嫁妆,那是我的自由。”
“当然啦,这是您的自由,只要您能付得起这三十万法郎。”
屋子里静的吓人,市长先生像是发了癔症似的瞪大眼睛,吕西安一瞬间还以为他就要昏倒在地了。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市长的声音像是垂死之人一般嘶哑。
“您知道,对于我们这些银行家而言,总不免遇到骗子或是装派头的人,他们摆着上流社会的气派,试图从银行得到贷款,可到了还款日,他们要不然就哭哭啼啼地请求展期,要不然就干脆脚底抹油,一走了之,给我们留下一屁股的坏账。”
“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我们就都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只要瞥上一个人一眼,就知道他是真的有钱还是假的有钱,您看,窘相再怎么用心地遮掩,也是会或多或少地露出一点马脚的——您总爱穿着这一身制服,是因为只要政府不更换军服的款式,这身衣服就不会过季;您的裤腿上有些泥点子的痕迹,这说明您平日里经常走路,而不是一出门就上马车;您的这双漆皮靴子看来是出自于一个手艺高超的鞋匠之手,您也经常保养它,但皮革是会老化的,而一个能掏出三十万法郎给自己的女儿做嫁妆的人是不会穿这样旧的一双鞋的。我敢说,即便您全家都去睡草垫,也凑不齐这三十万法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