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时又回到了伊伦伯格家如宫殿一般的府邸里,当阿尔方斯带着吕西安登上大楼梯时,从伊伦伯格夫人的小客厅方向传来钢琴声和男男女女的笑声。吕西安悄悄看了一眼阿尔方斯,银行家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倒也不难理解,继母的事情,若是连父亲都不在意,那么做儿子的又有什么必要多管闲事呢?
吕西安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跟着阿尔方斯进了一扇房门,当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阿尔方斯的卧室里。
“你睡在这里?”吕西安目瞪口呆,这间房子看起来和阿尔方斯一点也搭不上边,如果不是阿尔方斯带他进来,他一定会以为自己走错路,钻进了某位小姐的香闺。
这间房子是由上等的绸缎,丝绒和波斯地毯搭建成的一个温柔乡,房间中央那张路易十六式的大床上放置着填满羽毛的床垫,上面铺着绣花的丝绸床单,看上去就像是从凡尔赛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卧室里搬来的。沿着墙壁摆放的柜子和茶几上摆满了各式的珍玩:中国的青花瓷瓶,非洲的象牙雕刻;,希腊的陶罐以及古罗马的大理石胸像齐聚一堂。茶几上威尼斯的玻璃罐子当中盛着玫瑰香水,对面博古架上的日本花瓶里插着花枝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一束玫瑰花。
在壁炉的上方挂着一幅油画,上面描绘的是一个农家少女,她手里拿着一个陶罐,正在用这个罐子给马喂着水。如果吕西安凑近去看,就能看到在画框边上大师的签名:“斐迪南·维克托·尤金·德拉克洛瓦,1859年”。
阿尔方斯在一张有着高大椅背的玫瑰红色扶手椅上坐下,“我是睡在这里,当然仅限我在家里过夜的时候。”
受到周围这种安乐气氛的影响,他似乎有些倦意,“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我刚从爱丽舍宫来。”
这话让阿尔方斯产生了些兴趣,但这兴趣还不足以让他挺直腰杆,“这倒是很有趣,是总统请你去的?”
“是的。”
“想必是为了他的女婿。”
“不是,他想要我停止对布朗热将军的支持。”吕西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作为回报,鲁维埃总理会让我进入他的内阁。”
“不过我没有答应。”他又连忙补充。
“你当然不会答应,你又不是没有脑子。”阿尔方斯从手边小桌上放着的琉璃果盘里拿起一个新鲜的橙子,他将橙子放在鼻尖下方,嗅着那新鲜水果的香气,“所以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个?”
“我还没说完呢。”阿尔方斯的这副轻视的态度令吕西安有些不忿,但他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怒意,“当我从总统那里出来时,正好遇到参议院议长和大法官到他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