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您明白。”杜·瓦利埃接着说道,“您刚才提到东方港口开发总公司,是啊,我在其中投了一大笔钱,因此我也算是知道一些内幕的。这家公司增发了几次股票,但并不是所有的新股都被认购了,当然公众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还以为增资非常成功呢。这些没有发售出去的股票都被记在了一个假账户上,股款也并没有缴纳,换句话来说,就是东方港口开发总公司自己认购了自己发行的股票……这不消说是违反证券法的,但所有人都这么干,只要他们不把公司弄到破产,就没人会追究,可如果破产了,那可就另当别论。”
“这可真是惊人。”盖拉尔先生干巴巴地说道。
“我倒是不觉得您对此很惊讶,”杜·瓦利埃先生接着说道,“这些股票是记在一位亨里克·扬科夫斯基先生名下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母亲是波兰人,扬科夫斯基正是她的姓氏,而亨里克则是亨利在波兰语里的叫法。”
盖拉尔先生的脸色十分难看,“没人会相信的。”
“据我所知,有不少人都相信呢。”杜·瓦利埃终于重新夺回了谈话的主动权,“当然您不用担心法律的风险,政府和工商界都希望这桩丑闻赶快过去……但除了法律风险以外,我觉得您还是更应当担心您的信用问题。”
“我亲自检查了东方港口开发总公司的账目,他们总共给了亨里克·扬科夫斯基先生三次钱,总共二十万法郎,这是他持有傀儡股票账户所获得的报酬……倘若您真的像大家认为的那样有钱,那么您会冒这样大的风险吗?就为了赚区区二十万法郎?”
“您花的都是自己借来的钱,而别人借给您钱,是因为他们觉得您有钱……您瞧,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信用就是我们的呼吸,我们的生命,信用一旦动摇,我们立即就要断气。”
“您是个高明的骗子……”
“唉,先生……”盖拉尔想要抗议,但杜·瓦利埃先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闭嘴,他不情不愿地安静了下来。
“我说这话并不是在指责您什么,在这个社会里,能爬到上面去的都是些骗子,窃贼和伪君子,您的骗术越高明,就越受人尊敬,政府甚至还会给您发一枚勋章呢!在河水里,泥沙总是沉到河底去;而在我们这个文明社会里,残渣总是漂浮在最上面的。”
“现在,您的骗术露馅了,您的信用动摇了,很快您的债主们就会开始心怀疑虑,而您再要借款时,他们就会要求您提供担保,若是您拿不出来,那么他们就不会借给您新债,您也就没办法偿还旧债了……这会是一种恶性循环,很快这座纸牌搭成的房子就要土崩瓦解,您也就再一次破产了,这一次不知道您还有没有足够的好运气能东山再起呢?”
“您这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向您提出一个建议,一个让我们双方都能够受惠的建议——您和安妮举行一次盛大的婚礼,然后我付给您三百万法郎,当然只是在账面上,这就像您在东方港口开发总公司持有的假账户,您应该已经对此非常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