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十法郎。”
他掏出两张五法郎的钞票,放在吧台上。
“怎么,您不打算付小费啦?”她开玩笑似的伸出手。
吕西安干笑了一声,又掏出五法郎的钞票,放在她手上。
他跟着总理朝门口走去,身后传来总理夫人和另一位客人的谈笑声——“多可惜啊,少了这一个,内阁里就只剩下丑八怪啦!”
吕西安跟着总理走出了温室,两个人沿着花园的砂石小路朝僻静处走着。上一次他来这里,是为了卡诺总统的就职晚会,他和德·拉罗舍尔伯爵从宫殿溜到花园里,那一次同样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那一次的细节他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了,但他记得那时很冷,好像是十二月?是啊,在他们去俄国以前,那似乎是两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
那一天滴水成冰,今天却热的让人难受,阵阵热风摇撼着花园里的橡树,头顶的树枝有气无力地随风摆动着。雷雨云在天边升起,整个城市又闷又热,如同地窖。
他们在花园一角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您应当已经知道了吧?”总理率先开口,“议会已经完成了对《金融现代化法案》的审议程序,投票日就定在下个月。”
“我知道。”吕西安理了理头发,看向天边的阴云,黑色的云越飘越近,还有多久会下雨?
“根据目前的情况,大概率这份法案是没办法通过的。”
“这种事在投票之前谁能说得准?”
“如果差距很小的话,当然是存在不确定性的。”总理微微停顿了一下,“但现在的差距很悬殊。我知道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和许多议员谈过了,然而……”
“然而什么?”
“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投赞成票,即便是在被威胁的情况下——他们不愿意负这个历史性的责任。”
看来阿尔方斯也失去了他的魔力了,“毕竟还有些时间。”
“是啊,但我们也不得不做两手准备。”总理轻轻摸了摸黄铜的扶手,“如果这份法案没办法通过,那么公众舆论会把这件事当作本届内阁的一次重大失败。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其一是内阁垮台,其二嘛,”他迅速而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吕西安,“就是某位主管这件事的内阁成员承担起责任来,主动辞职。”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所以您是希望我在《金融现代化法案》被否决之后引咎辞职吗?”他将自己的脸微微转向侧面,以防自己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感到自己的额头上沁出冷汗来,可他却忘记了自己把手帕放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