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第一时间是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不仅因为当时的她,身体已经处于极限,焦虑抑郁、精神紧绷,可能无法承受一个孩子的到来。
还因为那晚,她和秦墨的意乱情迷纯属意外。
当年会主动去追秦墨,完全是因为母亲旧病复发,身体羸弱,时常念叨着恐怕看不到她跟周槐南成家立业,万分遗憾。
彼时,弟弟周槐南正高三,早已确定要去协医大读医,所以要在母亲安在时完成这件事情是不太可能的,而她也才大二,刚满二十岁,虽然是周氏集团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但低调得无人知晓,也不可能立马就结婚生子。
不过,至少可以谈一场恋爱,让母亲心安。
周梦岑继承了父亲周云亭雷厉风行的性格,有了想法的下一秒就已经定下了计划,在身边物色合适的人选——一个将来就算分手,也不会纠缠的男人。
秦墨就是这样走入她的世界。
她没带几分真心,谈了一场令人羡慕的虚假恋爱,也从没想过会和他修成正果。
她知道秦墨即将出国留学,也清醒明白,以他淡漠自傲的性格,和平分手很容易。
虽然那天来的很仓促,她甚至都来不及跟他好好道个别,扑倒的第二天就消失,对秦墨来说,她的确是一个不守信用又善忘的女人。
但没关系,他们相恋甚短,感情寡淡,秦墨那样的天之骄子,也未必会将她放在心上,或许他也没那么爱她。
不然为何在她给他发信息说要分手的时候,他也只是平淡回她:随你。
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没有纠缠没有质问,甚至连她一句解释都不需要,他直接出国留学了。
荒唐就此落幕,就好像那几个月的时光都是假的,只是她年少时一场短暂的春梦,以往的一切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热烈心动的爱情,终有一日,也会被遗忘在岁月长河里。
直到书颜的到来,像是给这场春梦留下烙印,证实这场春梦不是梦,只是一段瞬息即逝的现实。
周梦岑知道,她将永远也无法抹掉这段荒唐,哪怕孤独永生。
“妈咪,”书颜在电话那头问,“舅舅说过年你要带我去香港迪士尼乐园玩,是不是真的呀?”
“嗯。”周梦岑收回思绪,在一张长椅旁停下,“你感冒好了吗?”
“早就好啦,妈咪你别担心。”
听着女儿甜软的声音,周梦岑刚刚难受到无法发泄的心情,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处,她有很多话想对女儿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那么乖巧,甚至从来都不问一句,爸爸是谁。
周槐南曾跟她说,他问过书颜为什么不好奇爸爸是谁。
书颜的回答是:“我怕这个问题,会让妈咪伤心。”
“书颜……”
她想说,妈咪很想你。
却因为多年习惯冷漠和忽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
也是机缘巧合,她跟前停着的那张长椅,贴了一块小铭牌,上面刻着一句简短又幸福的话。
“everyday,i love you”
周梦岑下意识念了出来,随即笑了一声。
“i love you,too,o!”
下一秒手机听筒里,传来书颜兴奋的声音。
周梦岑愣了一下,随即笑意更深。
怎么就忘了,书颜幼儿园上的双语国际学校,学得还不错。
“妈咪,我好想你啊——你快点回来吧!”挂电话前,小姑娘还是忍不住撒了一声娇。
周梦岑:“好,妈咪也想你。”
表达爱意的那一刻,是她幸福指数最高的时候。
挂断电话,周梦岑回首看向自己来时的路,笔直的一行脚印如轨道一般,望不到尽头。
但很快,它们就要被风雪覆盖。
就像没有人会发现,她曾来过。
顶峰
翌日,是准备回国的日子。
然而半夜,周梦岑被自己咳醒,符姨过来一摸额头,滚烫如火,急得连夜打电话让苏琪去喊家庭医生。
周梦岑昏昏沉沉靠在床边,想着大概是在中央公园冻了一个下午的原因。
上一次感冒,还是几年前的事情,所以这次病情来势汹汹。
医生最终确定是病毒感染,要输液先退烧止咳,睡个好觉。
第二天,周梦岑醒来,除了有些咳嗽,已经感觉无碍,随意披了件披肩,就打起精神来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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