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小伤口。但我先前,确实是小瞧您了。夜神……苏惜大人。”
话音未落,血腥气已扑至眼前。
视线里是一闪而过的灰发和黑衣,苏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量一把按倒在了地上。
身下是软软的地毯,身上的人全身却硬硬的,贲起的肌肉硌得她发疼。
艾德蒙的手压在她的手腕上,用深灰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
熟悉的屈辱和无力感再次回到心头,“放开我!艾德蒙,你这是以下犯上!”
“不放。您需要一点教训。”
“教训?明明是你先惹我的。”
她不服气地挣扎起来。
艾德蒙索性将她的手整个压住,她幼嫩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乱动,搔过来划过去的,莫名让人心痒,勾起心间躁动的热意。
他俯身将嘴唇靠在她的耳垂边,呼出温热的气体,“神明应该怜爱他的子民。而不是伤害。”
“不用你教训我。”
苏惜低呼了一声,无措地将涨红的脸颊侧过去以阻止两人间越来越近的距离,“你放开我……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她不说话,看向他的身后————
透明的水液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从桌上的金杯中飞出,凝结成冰锥的形状,稳稳停在了艾德蒙的颈部。
趁着刚才挣扎的机会,她以手替代咒语,完成了一个小小的魔法。
“我说了,放开我。”
艾德蒙沉默了一下,慢慢松开了禁锢她的手指。
“是我小瞧您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这不是虚言。
他在异端仲裁所的时日不短,曾与不少掌握异端魔法的法师女巫的打过交道,多少对魔法体系有所了解。
苏惜在魔法上的天赋快到让人惊讶,进入神殿还未满一年,如今就能在几个呼吸之间结出咒印,召唤冰锥。
“你是小瞧我了,艾德蒙大人。有一件事你可能忘了,我不再是当初那个你可以随便对待的奴隶了。你刚刚,都输给我了。”
“这次是我输了。但是下次,我不觉得我会输给您。因为您实在是太慢了。”
“慢?”她诧然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她刚才施咒的速度……明明已经很快了。
“您确实是很出色的法师,但是,以您的速度,遇到我这样单凭速度和力量就能压制您的对手,几乎不会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刚才我只是没有下狠手。在执行任务真正遇到法师时,我会折断他们施术的手指,甚至剪去他们念咒的舌头。在魔法完成之前,就将他们完全控制。”
“可是普兰大人,不也是法师吗……”
苏惜倔强地回嘴,“而且像你这样的,本来就很少吧。”
“光神大人除了是帝国最高明的法师,也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剑士,同时他也精通骑马射箭等技能。”
“很多时候,亲手以武力处决那些女巫和异教徒的,就是光神他自己。”
“你的意思是……”
“想要成为最强的神明,除了纯粹的精神力,强大的体魄也是必不可少的。您应该在这方面也多加锻炼。”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不为什么。”
什么莫名其妙的回答。
但他确实点出了她现在的一个问题。
苏惜攥着手长吁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手指按在他的脸上。
“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你说得有道理。感谢您教我的这一课,艾德蒙大人。”
淡金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出现,可怖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复原,血迹消失。
“你的伤已经好了,但是作为惩罚————”
苏惜张开手让他看自己掌心的金色魔法阵,“这是我从书里学到的,能固定人的身体不动。不过我没有真正对人用过,不知道管不管用。如果有用的话,你就在这里站一天吧。”
“为什么?”
“为什么罚站?”
苏惜瞪了他一眼,用他刚才的话回敬他,经过这次短暂的交锋,她已不再那么害怕这个男人了,“不为什么,我让你站着你就站着。”
“不,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很讨厌我?”
他垂着眼睛,睫毛下方是深灰色的眼珠,神情是难得的安静。
得益于特殊的血统,艾德蒙其实有一副极为出色的容貌,一眉一目都是神明精雕细琢的手笔,只是大部分时候,他脸上的冷漠与桀骜会掩盖这种美。
这还是苏惜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原本她不想回答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回答他。
“还不明白吗?我对你唯一的好感只有你身上一半的东方血统,可是你却以此为耻,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能正常对待一个歧视厌恶我种族的人。更别说,一开始就你还差点杀了我。”
“艾德蒙大人,如果你不想被别人讨厌,那么您至少应该学会尊重。”
她没有再说话,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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