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他!”精瘦那人撺掇,转身走到李暮近跟前,垫脚搭住他肩膀,冲付知之那边瞥一眼:“你兄弟不会做人,你俩不会一德行吧?我看你穿得挺洋气的,家里有钱吧?这么的吧,鸿儒楼摆一桌呗?”
他们明目张胆地敲诈外地人,付知之显然已经认识到问题,早不给他们好脸了,但他们一行四五个,硬碰硬不占上风,就想着一边稳住,一边联系兄弟几个。
沾上地头蛇就用地头蛇的方式跟他们交流。
李暮近一直没说话,站得不太板正,有点悠闲、慵懒,一手抄兜,一手拿手机,看束睿的消息。
束睿说他晚上过来,可以准点出现在局上。
他回个好,手机放兜里,把搭在他肩膀的手拿掉,提步走向他的车。
精瘦哥们和胖哥几个都不干了,什么态度?
寸头动作利落,打头阵追上去,发现李暮近打开一辆大号越野车门,一个急刹冷不丁地停住。他不认识这什么车,但看起来不是一般有钱的样,本能地心一哆嗦,扭头看一眼兄弟几个。
胖哥几个也没想到,他们来时还讨论这车来着,居然就是这个人的?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李暮近已经把猎枪模型拎出来了,跟真枪有两点不同,一是无法开枪,二是全钢枪身。
付知之一拍额头,心说,完了。这几个哥们命真不行,惹谁不好呢?
孙礼不解。
李暮近没有废话,从最近的开始,枪屁股搥他脸上,衔接也快,随即将枪抡起半圆,照着脑袋一击,顿时血溅到他纯白运动装。
孙礼惊了,不敢动。
胖哥几个酒醒了,对视一眼,嘴上喊着“操”,朝李暮近冲将过去。
李暮近手里有家伙,反应又快,来一个撂一个,南门路偏僻,但也很快汇聚了七八人。
付知之拦下想报警的人,声情并茂外地描绘一个被地头蛇社会分子敲诈勒索外加抢劫的故事。
兴许他们其中有过相同经历,竟站在李暮近一头,选择跟他拧成一股绳。
李暮近不是暴力,他更接近于残暴。暴力也许会收手,残暴不太会。
血溅树干,惨叫一片,过路人会停下,但都不敢向前。
就像前几天一个社会新闻,女子遭丈夫当街刀捅,旁边大汉吓得比同样路过的小孩跑得都快。
这很正常。
这是人性。
李暮近打得累了,走到趴在地上哭喊喘息的胖哥跟前,蹲下,手撑着戳在地上的猎枪,声音平静、祥和:“你说,你看什么杂志?”
胖哥不敢说话了,抽搐着,往后退,啊啊呜呜像被割了舌头。
李暮近觉得他不礼貌,眉头紧皱,踩住他的脚踝,“流血的不是你的脑袋吗?怎么说不出话了?你这样我可要检查你的舌头了。”
胖哥眼泪流花脸:“花花……花花……公……公子……”
“哭什么?”李暮近抬手一巴掌。
胖哥立马止住眼泪。
李暮近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家里长辈没教过男人有泪不轻弹吗?”
付知之在一边看笑了,梦回李暮近的每一个经典现场。
李暮近不想玩儿了,用他们的衣服擦了擦他的枪,放回车里,让付知之叫救护车,扭头对傻眼的孙礼说:“走吧。”
半晌,孙礼磕磕巴巴地问:“走,走去哪里?”
“不是吃烧鹅?”
孙礼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哦,是,烧鹅。”
付知之追上来:“我也去!还没吃过!”
李暮近在付知之打开副驾驶车门要坐进来时,一脚给他踹出去了,没有附带解释,就是踹下车,不带他,很明确。
付知之屈又不好意思叫,确实今儿这事儿办得不聪明。
丁珂上午下课,没跟章苗苗回寝室,拎着一个黑色破旧布口袋,一个人出了校门。
学校北门不远有中行的自助营业厅,她骑车去取了钱,出来看到于泰站在她那辆共享单车旁,似乎在等她,停住,给他说话机会。
于泰告诉她不久前体育大学南门发生的那幕:“你没看见他多狠,打完人就无事发生地吃烧鹅去了。现在那些血,扫大街的都得处理俩小时。你懂不懂啊,他有暴力倾向,杀过人!”
丁珂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的话:“嗯。”
于泰急了:“你不要被他蒙蔽了,你只是跟他以前的女人一个名,当他意识到你不是她时,你就完了!你以为你能活吗?”
“嗯。”丁珂听进去了。
于泰却觉得她敷衍,急得口不择言:“我以为你跟别人不同,没想到你也会因为外表和有钱就连原则都顾不上了。”
丁珂从不自证:“那你知道了。”
于泰抬头,她表情平淡,又觉得自己话重了,不由往前迈出两步,“对不起,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那意思。”
“是也没关系。”丁珂很平静。
于泰端起来的肩膀彻底垮下去。
当然没关系,她不在意他,又怎么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