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知之甚至没问,直接奉上,还有他一部新手机:“联系时候用,登的微信是钓鱼号,有消息别管就行了。绑卡了,支付密码是你生日。”
密码是他刚才改的,他还觉得自己挺聪明,溜须拍马的本事日益精进,谁知道李暮近没搭理,只是接过,也向左走,以平稳稍大的步子追上丁珂,不打招呼,猝不及防地抱起,转身回走。
付知之有眼力见儿,已经打开车门。
李暮近把丁珂抱到后座,关门,绕到驾驶位开车离去,行云流水。
付知之摇头叹气,下流地“啧”,“泻火的一宿。”
丁珂报家门地址,李暮近走了相反方向,她抗拒:“停车。”
李暮近猛地刹车,停在支路正中央。
“你疯了。”丁珂一边骂一边扳动车门把手,但被锁住了,眼神甩向李暮近的后脑勺,他还是无话。
午夜,又是支路,车不多,平均几分钟一辆,每过去一辆,丁珂都心里一跳,到底妥协:“算你狠。”
人能斗过狗,却不一定能斗过病号。他看起来就有病。
李暮近重新发动。
丁珂脑袋靠在窗户,麻木地盯着路灯作的画,金黄的画布,黢黑的笔触,画的是摇晃的树,一幅一幅。
渐渐,疲惫和药劲上来,她睡着了。
李暮近从车前镜里看到,空调调低,车速也慢了下来。
到楼底下,李暮近解开安全带,下车,边走边脱外套,打开后门,轻轻盖在丁珂身上,拉起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一手搂腰一手捞腿,稍一用力把她抱起,一路抱进家门,放到他床上。
站在床边,他弯腰给她脱鞋、衣服,热毛巾擦过身体。他这里没女人衣服,便拿了一件他的,拆了标签给她穿上。
刚点上崖柏的蜡烛,束睿打来电话。
接通,走到吧台,摁免提放在一旁,扭头在酒柜挑选。
“到家了?”束睿不久前才知道高架桥事故,联系付知之得知李暮近无碍,顺便被付知之告诉这个号码。
李暮近找到一瓶,闭眼缓解眼压的同时开酒。
束睿听到了:“开酒呢?还能喝酒,是不是说没大事?”
“嗯。”李暮近没醒酒,摇晃酒瓶,想起束睿以前总嚷嚷,去勃艮第收购一个濒临破产的酒庄,实现酿酒自由的同时把酒庄带向巅峰,再不用看着宋雅至酒庄眼馋了。
他突然问:“你酒庄买了吗?”
束睿一愣,说:“等着你发家资助我呢。”
“卡号。”
束睿淡然一笑:“着什么急,买不买得起我都不着急。不说我了,你那边,都没事吧?”
沉默。
束睿微微皱眉,意识到自己用错词。
李暮近放下酒瓶,口吻不变:“你是想问谁?”
“没跟她在一起?”束睿语气不改:“付知之说你把丁珂带走了。”
沉默。
束睿又若无其事地开起玩笑:“明天我过去?慰问一下‘热心群众’。你应该没空上网,你救人又火一把,以前支持你的小部分人声音被放大,现在大家都开始猜,当年是不是真有隐情。网上反转就是极端又迅速,老李这次要笑醒。”
李暮近没说话,“还有事吗?”
束睿持续轻松的音调:“没,早点睡,酒少喝,伤肝。”
电话挂了。
李暮近喝了半杯,去了浴室。
脱掉外套,手肘和后背巨大的口子显现出来,破窗时割伤的,血水也被河水冲刷,当时就没注意,着急先把丁珂带上岸,水下人手不够,又匆匆返程。
直到付知之过来接,上了车才渐感到痛,到医院后,趁着去卫生间空隙找医生处理了下。
从镜子看倒是不浅的伤,怎么当时毫无察觉?
他避开伤口,洗完回到床前,静静看侧躺睡沉的丁珂。
走到床头,蹲下,手指背部轻抚两下她的脸。
日子这么过下去,也挺不错。
但是能吗?
睡梦中的丁珂翻身枕住他的手,两人姿势变成他掌心贴合她的脸,只是她脸太小,像是他凭一掌托住她整个头。
两人由此面对面。
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她,还是不发疯让他去死的她,这是第一次。失去时没多痛,当失而复得,再失去时就有些难以忍受。
这样想来,毫无察觉破窗的伤口,也许不是伤口太疼、痛感功能隔离情感,对他保护,是伤口疼比不上失去她的疼。
丁珂醒来先注意到自己换了身衣服。
经历上次亲密接触,他对她身体就像对他自己的一样,没有礼貌,也没有边界感。
房间出来,餐桌是李暮近买的早餐,单桌上一个打开的盒子,里边是衣服,女款,还有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