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及时斩断了自己的怜悯之心。
塑起了一身佯装的伤怀:
“虽然我知道这么想很自私,但是……我不希望你死。”
那双无光的眼睛汇聚不了视线,却能凝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他寻着她的声音面向她:
“为何。”
小满再次抚在他的手背上。忽然的动作让他一颤,却也未拒绝她的触摸。
她轻柔的握住那只玉白而冰凉的手,裹着虚情假意之言温声说道:
“我无法想象再不能见到你……我会如何。但看到你受苦,你的痛就如在我身上一般,让我难以喘息。所以我很矛盾,我希望你活着,又不忍看你如此艰难的活着。”
刀刃上裹满了蜜糖,轻而易举的落进了他心底深处。
糖还未溶解,暂且滋养着他早已为她种下的一分动容。
江誉清心乱难解。
他转言道:
“那日你为何会在江府。”
他竟然提起了那件事。
言小曼这个平民身份突然出现在江府的确难以解释。
事到如今不承认是自己也难说过去,小满只能硬着头皮编扯着:
“我每日去小亭都未见到你,我怕你出了什么事,就想办法潜了进去……”
“潜了进去?”
江誉清凝着眉,他握紧了她的手,语气重了一分:
“府邸戒备森严,若被发现了,你有想过后果吗?”
她挂念他,以身涉险也要去见他。就如今日,她也不管不顾的来到自己身边。
他忧心于她,更自责于己。
“你为何……如此在意我?我不过是一个将死的废人……”
“你不是废人!”
小满扬声阻去了他的话:
“这世间无人能比得上你,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
“我担不起。”
“我本来并不想这份心意摊开来讲,我自知配不上你,也没有奢望太多。能见到你,哪怕远远的看你一眼,我就知足了。你不必挂怀。”
她将心意摊开来讲。
他却只能永埋于心,当作无物。
不说那一纸帝王婚约,他目不能视,命数无几,是他配不上她。
足够了。
如此已经足够了。
不需要再多。
他压抑着躁乱的悸动,话语间刻意疏离了几分:
“多谢言姑娘垂青。我与当今陛下有婚约,不久后将入宫为帝侧。让言姑娘错付了。”
他侧过首,不再面向她。用尽所有力气去描绘出一腔决绝:
“今后,我们便不要再见了罢。”
小满暗叹失策,自己就不该捅破这层窗户纸。
没换来他的亲近,倒是要因此被他划清界限。
现在他都下了逐客令,小满也不好纠缠下去。
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小满正要抽回握着他的手,却被他收紧力度不能动弹。
“等等。”
他侧过身,抬起了另一只手。
顺着她的臂,一路试探着抚在她的脸颊上。
冰冷的指腹微颤着抚过她的脸。
她的眼睛。
她的鼻子。
她的唇。
就如抚过易碎的冰晶般小心翼翼。
他浅笑着。
那双空洞的眸中是她从未所见的柔情:
“你的模样,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