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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第七章-序幕(1 / 2)

段洝面向我,戴上了嘉年华半脸面具,「现在,你明白了吧?」

「其实我觉得,我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我只是在逃避而已。」我苦笑,也迎向了他的视线,「好像打从我坠楼的那一刻起,我就什麽都知道了,跟你们说的一样,我只是赖皮不想回想起来。」

而下一次想起来时,已经是三年前了。

「但是八年前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我叹了一口气,晚风徐徐吹过我耳边,发丝跟着在空中飘逸,「三年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但是八年前……」

「不用急。」段洝看着眼前的夜景连声赞叹,「你还有十年。」

「十年?」我愣住,在梦里的庄汶杉也是这麽跟我说的!「为什麽是十年?」

「十年是一个规律。」段洝解释到,「亡魂si後,如果不知道自己已经si了,就会在世间逗留。我们所谓的永生者则会用各种方式帮助亡魂了解,十年时间内,亡魂必须切断和世间所有的牵连、解怨,选择一条它们要走的道路……成为永生者,或是下一世重返世间。」

「永生者……很痛苦吧。」我凝视着眼前的夜景,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美好。

段洝似乎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他芫尔,「你是第一个对我这麽说的人,许多人都以为永生很美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能力。」

「咦?」我诧异,「为什麽啊?永生应该是很痛苦的,因为如果心里还有牵挂的事物、还有ai的人,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重视的东西离你而去,然後最後就只剩自己一个人,因为其他人没有永生的能力,总有一天一定会si去……」

「对。」段洝的嘴角在黑暗中漾起微笑,乍看之下竟有几分凄凉,他望向了自己朝上摊开的手掌,「永生很美,也很痛苦,流泪简直痛处心扉,泪水也不再透明,而自己却连眼泪都0不着,也看不见自己的心。要是曾经有过美梦,一秒也好,是幻想也罢,之後就彻底沦陷在当中,最後丧失自我。很煎熬,很痛苦,很难受,但也只能撑下去,因为无论如何都si不了,只能用微笑掩盖想哭的心情,有些永生者最後甚至完全无法承受,光明和黑暗也完全分不清了。」

「分不清黑暗和光明……那情绪有什麽意义?」

「没有意义。」段洝苦笑着,「永生者能有什麽意义呢?像我是个半人半鬼,真正的永生者,连世界是什麽模样、美丽还是丑陋,我都不知道。因为从出生开始,世界对我而言根本就是黑白的照片。」

「黑白的啊……」我望向段洝。也难怪,他的面具、衣服、外套全都是黑白灰,没有任何的se彩,就如他心中si寂的情感,「倒不如说,就向某本里写的一样,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认同。」段洝轻声笑到。

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麽?如果努力是为了成功,成功又是为了什麽?名誉?金钱?所有的一切在转身的时刻逐一离去,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si亡就开始了倒数计时,既然注定要从世界上消失,那一切还有什麽意义?

最後能挽留的,只有一片空白,还有内心的一片空虚。一切都没有意义。

从来就都没有意义。

「每次看到有些励志的名言,我都不晓得那是出自内心的吗?」我有点难为情但又认真的说,「告诉大家,每件事都有它的意义在,所以要坚持不懈直到最後一刻,但那样你又能带走什麽?你的成功不见得有人知道,你的努力也只有自己能看见,谁会在意一个无名小卒?又有谁会在意你舞台闭幕後躲在角落哭泣的样子?」

真的有意义吗?还是说,只是白忙一场?

我慨然,既然有时转身就是si亡,那有一天,转身就必须面临分离,也不算什麽稀奇的事了。

「我一开始也很纠结。」段洝的笑容中也是同样感慨,「对我而言,看到那些人写出的励志名言,反而是越来越难受,根本就是折磨。我也不知道我要坚持到什麽时候?我的路根本没有终点!」

「没办法。」我继续看着美丽夜景,「普通人根本无法了解你的感受吧?想哭却一定要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段洝若有所思地看着夜景,「那你觉得,笑到最後的人,还是哭到最後的人,谁b较可悲?」

「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回答是哭到最後的人。但现在我觉得这根本无法b较。」我双手撑在栏杆上,拖着腮,「哭的人可悲,因为他找不到笑容;但同理,笑的人也很累,因为他得撑到最後一刻才流泪,或是根本没机会。」

段洝默默点头,谁知道一直笑着的人有多累?心多酸?

甚至有时候还会被误解或夸大,结果就是没人在意你的情感,你想笑,b自己撑到最後,他们却觉得你乐在其中,因而更夸张的欺压人。而流泪,他们说你软弱,更是不停手。

怪谁?没有谁可以怪。因为那都是在许多岔路中选择一个罢了,说不定你以为的si胡同,再继续走下去就是转弯处,又说不定你信誓旦旦的条路,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你要的。

人生无常,想问路,问谁?

「十年。」段洝认真的看着我,「你必须在十年之内把所有事情都处理掉。」

「八年前的事情吗?」我愣了愣,白了他一眼。十年……好像没什麽把握耶!我没有任何线索啊!「段洝先生,我连一丁点线索都没有,是要怎麽查?」

「你还真问对人了。」段洝打了个响指,「资料,忘了吗?张丞坚是我的人,我可是长官,要资料、要线索,我有。」

「欸对,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歪了歪头,「张警长是你的人……什麽意思?还有,你是他长官?」这麽说的话,那间「警局」里的,也都不是什麽警察吧?

不对,应该说根本不是人!

「算你聪明,应该知道那间警局里的是什麽了吧?」段洝赞许般的点了点头,「你也不用叫张丞坚张警长了啦,他又不是警察……喔,更正,至少他si後不是警察。」段洝啧了一声,「好吧,你叫他张警长好像也没错,算了。」

「所以他生前是警长罗?」我暗暗称奇,哇赛!那间「警局」真「热闹」!「所以那间警局里的人,全部都是你说的永生者?」

「嗯哼。」段洝不可置否的哼了声,「正确来说,其实只有我是永生者。他们所谓的永生,是si後继续留在世间的那种永生,只要心愿了结,他们随时可以痛痛快快的去si。」

「你羡慕吗?」我半觉得好笑的问。

「羡慕归羡慕,我还是改变不了身分。」段洝趴在栏杆上懒洋洋的说,「半人半鬼者其实是可以si亡的,但是半人半鬼的永生者,永远si不了。就像是x1血鬼的概念,但是我不用x1血也不用吃饭,更没有任何致命点,不像x1血鬼怕银之类的。」

「十字架呢?」

「十字架对我没用,我又不是x1血鬼。」段洝翻了个白眼,黑眼球都翻到後脑勺去了,「还有,拜托!那只x1血鬼如果不是基督教徒,你拿十字架对着它会有用吗?就算是信基督的,那也是像过敏的概念而已。杀x1血鬼请用纯银,或是木桩钉进心脏,ok?」

「好啦,但我又不会遇到,就算遇到了它也看不见我……吧?」後面感觉好像越讲越心虚,「反正我没有血给x1血鬼喝,怕什麽?欸,那你有血吗?」

「没有。」段洝果断摇头,「你不是碰过我?有没有温度就知道了吧?」

的确,之前碰到段洝的手时,都冷的像冰块一样,完全没有半点温度。「既然这样,为什麽会有血泪?」我b了b眼角旁。

「血泪?什麽?」段洝诧异的看着我,像是听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词。

「我看到了。」我也毫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庄汶杉来找我那天,我就看到了。」

那天我一走出会客室,就在墙角边发现了坐着的段洝。他的手垂在膝盖上,拿着那个黑白交错的嘉年华半脸面具,血红的yet像是被稀释过的血ye,从眼角流下脸庞,濡sh的暗黑se长袖上看不出红se,白净脸颊上的血泪一滴一滴落在袖子上。段洝闭着眼睛,身t靠在墙角,头歪向一边,大概是睡着了,拍、晃、摇各种招式都使过,但就是怎样都叫不醒,依然睡得香甜。

轻轻地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泪,我把他拉了起来,发现他的t重b我预想的还要轻好几倍,很容易就将他移到了沙发上躺着。

张警长叫来了一个人,和他谈论了好久段洝的身t状态,之後才松了一口气的从口袋拿出某个东西,向某个听起来像是长官的人汇报情况。

他让段洝吃了一颗药丸,段洝才渐渐醒了过来。

那一刻,我已经隐约猜到了。我不是人,段洝也不是。

「是喔……」段洝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原来我的眼泪是血泪啊……红se的?想来也很讽刺,我居然连自己的泪水是什麽颜se都不知道。」

因为在他看来,泪水就是灰se的,像是被杂质w染似的,不透明。而流泪会痛,大概有一部份原因,是因为流出来的泪水是血泪。

我明白什麽似的点了点头。难怪段洝会说泪水不透明,原来是这个意思,在他眼里,什麽东西都是黑白灰三种颜se,而血泪自然就是灰se,当然不透明。

「有时我很羡慕其他人,不只因为他们并非永生者,而且还有选择道路的机会。」他自嘲般的笑了笑,「像我,努力换来的结果是大家的嘲笑,b不得已走上永生者的道路,笔直且毫无拐弯,完全看不见终点。他们是有血有泪的人,而我就像木偶一样,c控手脚的,不是心,不是灵魂,而是头脑,只有理智向前行一个选择。」

「是吗……?」我轻声说,「到底……人终究会活成那个自己最憎恶的模样,还是先活成了那个模样,再反过来憎恶自己?」

「不知道。」段洝抬头望向星空,「我也不想知道。」

望着满天星斗,我默默转头看向他的侧脸。

是啊,若成为了永生者,是b不得已的选择,那他也没办法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憎不憎恶现在这个模样。

想的越多,只会越痛苦。

「假如说为了真相,你愿意放弃掉所有的一切吗?包括梦想。」

「梦想啊……我的梦想是成为画家。」我莞尔,「虽然我还是不想放弃,不过看来是无法实现了。」

「如果回到当初,我有选择的权利的话……也许我还是会走上现在这条道路。」他轻笑,像是自嘲,「真的很讽刺,明明是厌恶的,却还是会不知不觉想要选择它。绝望到一个阶段,反而会变成期望,觉得这样也不错,然後掩盖住自己真实的想法,催眠自己这样很好,到最後就为此开心。这样的人,我也看了不少。」

「绝望到期望……」我摇了摇头,真的无法想像,「为自己厌恶的事情开心、可望被折磨……我打si也不敢想像那种情景,太恐怖了。」

段洝用奇特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你已经si了,也在想了。」

喔。我尴尬的甩甩头,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鬼的世界里,这可以当作是一个玩笑话吗?

「段洝,你可以把我变成半人半鬼吗?」我突发奇想的问。

「什麽?」他愕然回身,想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半人半鬼?这个……抱歉。」

「为什麽?」我问,「是你无法,还是你不想?」

「两者都有。」他深x1了一口气,「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我也无法阻止,但我真的没办法。反过来,如果我有办法,我也不想将你变成半人半鬼……」

他闭起眼,沉默良久,「……痛苦的,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多少年前,他没有勇气向她说出这句话,因为当时他的心灵承受不住众多打击,反而把错都怪在了才华洋溢的她身上。

为什麽要那麽亮眼?为什麽要如此令人怜惜?为什麽要剥夺大家对他的疼ai?然後再反过来装好人,对他好,顶着虚情假意的笑容,让他感激一个夺走他一切的卑鄙小人!

愤怒之中脱口而出的话,让她愣在了原地。

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实在太离谱,他这辈子真的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永远、永远无法原谅这个害她堕入深渊的异类……!

「去追吧,何末梦,找到真相。」段洝望向我,眼里充满了鼓励般的坚毅,「找到真相。在那之前,我会陪你走完这十年。」

然後分别。

我看着他眼中的坚毅,一瞬间竟有些心疼,又有些感动,「我也想找到真相,但我真的……害怕面对。」我坦诚以告。

「所以我说,陪你走完这十年。」段洝挺直了身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得那麽灿烂,「在十年结束之前陪你找到真相,这是我的承诺,我一定做到。」

「……谢谢。」我愣了许久,也向他露出了微笑,伸出了手,「我是何末梦,请多指教。」

「我是段洝。」他搭上我伸出的手,虽然冰冷,我却在那之中找到了一丝温暖。

「十年结束前,我们一定会找到真相。」

大火燃烧後,凤凰将於灰烬之中浴火重生。

黑暗里,谋划千年的计谋即将展开,天上鲜红的血月宛如一种警告。这个黑夜过後,与「那个秘密」有关的人,将会逐一消失,就如当年,再一次将所有人都无法染指的真相葬送火窟……

紫蝶在飞舞,而蜘蛛网早已布下si亡陷阱,花瓣之间,严阵以待,蠢蠢yu动……

si亡不会是终点,而是另一个,接续着多年前尚未真正走完的道路,直到所有人都无法预知的那一天。

黎明到来之际,所有的一切即将拉开序幕。

nv孩和男孩走着楼梯,推开尚未上锁的铁门,闪身走出室外。

一踏出室内,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狂风将两人的头发吹乱。钟楼上,能看见高楼矗立,太yan已经西下,月亮挂在空中,星光在头顶闪耀。男孩坐了下来,而nv孩站在他身後,平静的看着眼前景se。

「好美啊……」何末梦赞叹着打量风景,啧啧称奇。

「是吧?」庄汶杉微笑回应,眼里有着一些得意之se。

「要是每天的风景都那麽美,一定很bang!」何末梦转了转圈,长发随风飘逸,嘴角漾起满足的微笑,深褐se的眼里也带着笑意,享受着美好景se。

「不会看腻吗?」庄汶杉半开玩笑的问。nv孩耸了耸肩,要是每天的景se都这样,她的确会很赞叹啦,但是会看腻的话,好像也有可能喔?

嗯,那还是不要好了。

庄汶杉大胆跨坐在栏杆上,风将他的浏海吹起,头发也乱了。他没有抓着栏杆,而是双手放在膝上,眯眼看着眼前高楼重重的风景。

何末梦仰头看着夜空,一转头,视线落在庄汶杉身上,忍不住皱起眉,「庄汶杉,你不怕掉下去吗?」见庄汶杉毫无反应,她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

「你有点危险了。」何末梦用手遮住耳後不断飘来的头发。

「不会的。」庄汶杉微笑回应,「前面还有点距离呢。」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抓一下栏杆吧?」何末梦将他的手挪到栏杆上,男孩笑着抓住栏杆。

他们沉默着,静静听着呼啸风声掠过耳边,发丝飞扬,後方的钟楼开始响起钟声。

两人纷纷闭起眼,听着钟声雄厚稳重的声音回荡到心坎里。何末梦的眼角泛着泪光,一滴眼泪就这麽滑了下来,落在了地板上。

忍不住的呜咽出声,因为钟声太响亮,因此庄汶杉并没有发现後头的情况,而是继续闭眼听着钟声,以及微风抚过耳边的呼呼声,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吐着气息。

何末梦低泣着,微微眯起的双眼却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好像,哪里怪怪的?

当、当、当……

何末梦瞪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的呆愣在原地,她的身子因为恐惧而颤抖着,放在庄汶杉肩上的手控制不了恐惧而缓缓握紧了拳。何末梦咬着牙,ch0u回搭在庄汶杉肩上的手,战战兢兢的转过头一看……

眼角清晰而快速的捕捉到一抹残影。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眼神跟着那抹残影游移,但她却来不及转头注意身後冒出的—啪!刹那间,何末梦一个重心不稳,伸出的手就这麽y生生的转向朝庄汶杉推去!

当……

庄汶杉睁开眼,感受到肩上一空,紧接着是何末梦朝他扑来,而他被迫後退,眼看着就要撞上栏杆!

「不!」何末梦即时反应过来,朝庄汶杉冲去,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後方用力拉了过去,但她也因为反作用力而撞上了栏杆!

她的背撞上栏杆,头反sx地向後仰,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弧线,像是飞过花朵间的紫蝶。

「何末梦!」庄汶杉急奔了过来,伸出的手却没能抓住何末梦。

背部就这麽擦过栏杆,她整个人向後仰,直接就翻了下去!

当、当……

千钧一发之际,何末梦使劲全力抓住了栏杆边缘,勉强的挂在墙外。

「手……你把手伸出来抓住我!」庄汶杉一手攀在栏杆上,另一手用尽全力朝前方伸出,想要抓住何末梦。

「不用了。」何末梦却一点也没有想要抓住他的意思,露出一抹苦笑,「你去报警吧,不用救我了,我可以一直撑到救援来的。」

庄汶杉点了点头,的确等救援来b较好,不然要是连他都掉下去就遭了。但转身的那一瞬间却有了一丝迟疑,抿着唇,他看向了何末梦。

「我没问题。」何末梦使劲攀住栏杆,大喊,「快去报警!庄汶杉!」

「喔。」庄汶杉终於反应了过来,想要掏出手机,却想起他的手机放在家了!只好赶紧拉开逃生门,想要下楼找人求救。

庄汶杉一转身,何末梦的身子立即放松。她受过「训练」的,要在这种情形之下抓住栏杆是有些困难,但等一些时间她还是游刃有余的。

看着庄汶杉的背影,她的眼角余光望向钟楼边,那抹蓄势待发的黑影。

泪水又滑下,她知道,来不及了,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她让身子往下滑了几寸,接着便果断的松开了手,身t瞬间悬空,宛如自由落t一般,直直往下掉了下去。

庄汶杉错愕回头,眼看着何末梦掉了下去,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也许有那麽一声,带着哭腔,却又像是有着灿烂笑容的,一个告别。参杂於钟声中,回荡於彷佛已经静默,时间停止的这个空间。

永别了。

何末梦在空中露出了微笑,这是最好的选择。她知道这样很自私,但这是唯一能解决一切的办法,唯有这样,别无他法。

紫蝶破蛹而出又怎样,蜘蛛网终究会捕获牠。

但她,是自愿乘着风,将自己的翅膀粉碎。闭起眼睛,一朵笑容镶嵌在嘴边,透彻的泪水却在眼眶中打转。

抬眼看向顶端的庄汶杉,是她放弃了一切,放弃了他。

但这样就够了……

当……

晚上七时整,钟声结束,她的身t终於撞上了地面,那一瞬间也许疼痛感布满全身,看见了鲜血四溅,但眼前瞬间变成了一片黑,无力的瘫在地面上,身t迅速冰冷。

颈子上的蝴蝶项链破裂,掉在了地上,银se之中闪过一抹血红。

风在耳边围绕,濒si之际,好像有gu气息在她耳边轻叹。那gu气息轻轻抚过她的脸,戾气瞬间从中窜出,将她包覆在令人窒息的混浊杀意里。

十三年,忘掉一切,找出真相。届时,你会选择加入我们。

戾气消失无踪,那gu气息在她身旁绕了一圈後,也跟着消失了。

朦胧之中,人声嘈杂,警车鸣笛,身躯冰冷……

嘴角漾着笑容,泪水滑落下了脸庞。

永别了……

如果一切都能就此结束的话……

钟楼上,看着男孩在栏杆边无力倒下,人影迅速闪过,铁门轻轻发出嘎吱声,人影冷冷一笑,没有看手表,也知道现在是傍晚七点整。

多麽可悲的命运啊……但是他不能有任何迟疑和同情,与「那个秘密」有关的人,一定要从这世界上消失。在美的紫蝶,破蛹又如何?蜘蛛网,会捕捉住牠们。

一切都已经开始了,想结束,也结束不了了。等着瞧吧,谁都无法染指「那个秘密」,晚上七时整,如八年前一样,他会再次将那个秘密葬送火窟。

人影离开钟楼,留下了因震惊而呆在原地的男孩。

而黑se的口袋里,一个玻璃瓶不经意之中掉了出来,在yan光的反s当中,闪着一抹亮光……

nv孩的灵t在空中飘荡,熟悉的戾气再次回绕在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喃,宛如si神的召唤。

这十三年,你想要复仇吗?

我不想复仇,也没仇可以报。nv孩的灵t幽幽出声,我是自愿走上这条道路的,没有人b我。

那你的父母呢?

那另当别论。nv孩的灵t微微一笑,但我想要的是真相。

你畏惧那个真相。当谜雾散去之後,你就必须放弃一切了,这样也都无所谓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无所谓了。nv孩的灵t认真仰头望向那gu气息形成的人影,我已经没有一辈子了,还有什麽能失去?

亲情,友情,藕断丝连。那人影看不出来眼神,只是一个白se的影子,你现在还没有失去什麽。

那也一样。nv孩的灵t苦涩一笑,带着些凄凉,我不会後悔,也没什麽能後悔。

你,想要真相。那人影幽幽重复了一遍,我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但与此同时,愿望实现的那刻,你也不能再改变了。时间,只有十三年,对鬼来说,这个时间只有转眼之间。

我明白。nv孩的灵t颔首,那,你有什麽代价?

代价?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挺识相,也很有觉悟。在你之前,只有另一个人办到拥有这些特质。那人影的声音依然平淡而毫无起伏,的确有一个代价,我希望你能够仔细想完之後再回覆我,但依然,时间不等人。

那你说吧!nv孩的灵t看向那人影,果断点头。

如果你同意了,你会拥有半人半鬼的一些特质,让你以之前的身份在yan间继续生活,而前三年,作为副作用,你会忘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三年以後,一个名叫段洝的少年会让你恢复记忆。在仅剩的十年内找到真相,则全看你的能力了。

没问题。nv孩的灵t听完後立即答应,那代价呢?

那人影瞬间散去,只剩白se的雾气缭绕,在她身边形成了一个圆圈,缥缈而无形。

愿望达成後,你的代价是,成为si神的人。

何末梦苏醒,睁眼後看见的便是一片混乱,溅起後落下的血ye布满hse封锁线内的地板。模模糊糊之中爬起身,看见了躺在地上、盖着白布的一具屍t。钟楼上的回忆排山倒海涌进脑中,如洪水般袭卷所有知觉。望向地上的一张证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庄汶杉」三字。

震惊的情绪覆盖住她,她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情景。

庄汶杉怎麽会!?

穿着制服的刑警走过来,瞥见何末梦时眼神流露出了那麽一丝诧异,朝她走了过来,「我是张丞坚,方便和你聊聊好吗?」

听见那温和的声音,何末梦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老男人出示警徽,是名叫张丞坚的警长。

何末梦愣着点了点头,略微紧张的跟随张丞坚警长朝警局走去。

张丞坚朝旁边望了一眼,她也跟着张望,但没看见什麽。

而在张丞坚的眼里,一个白se的雾状人影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何末梦的方向,跟着他们向前走了几步,而後散去。

叹了口气,眼前的nv孩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愣愣的呆在一旁。

看来,又是一个与si神立下契约的人。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看来势必会成为袭卷yyan两界的大浪。

si神在yyan两界之间徘徊,夜空的流星划过天际,宛如si灵们哭号着留下的泪水。

白se的雾状人影在星光之下游走,跟随着缔下契约的si灵们迈开步伐。白和黑,是代表着善与恶,si神望向聚集的白雾,边缘的白se已经被缓缓染黑。只有黑白……si神和永生者,从来没任何人灵魂中还存有一丝se彩。

「那,人呢?」带着面具的少年缓缓走出树荫下,看着满天美丽的星光,却没有一丝动摇。

段洝,你已经是si神的人。别忘了你的承诺。像立t环绕音响般的声音在他耳畔轻声响起,人类也许有se彩,但人更可怕。

也许那些人t内有的se彩,只有腥风血雨也说不定。

十年之内,一个真相。si神低喃着,消失於夜se当中。

少年披上银边外套,面具掩盖了所有情绪,宛如木偶一样,他毫无情绪的踏开步伐,月光星光映在深黑眼眸里,却不见任何光彩,深邃的眼睛中盛满了淡然和冰冷。

多年前的那个承诺依然深刻的烙印在脑海中,抬眸,毫无波澜的双眼有些麻木,静静望着夜空。

街上如此宁静,他的耳里却听出震耳yu聋,源源不绝。想要摀耳,但他举起的手,终究又放了下来。

十年……让一个真相浮现台面。十年,让一个承诺浮现,也让一个承诺实现。

届时,必定要结束一切,必定要让这场已过千年的闹剧—收场。

我坐在课桌椅前,yan光自教室窗户和煦洒落,大树的枝叶在窗边摇摇晃晃,下课的嬉闹声不绝於耳,此起彼落。我将段洝昨天给我的文件夹在课外物中,一个人静静,试图将全部的调查内容、时间、地点及结果等所有文件内提到的东西都背下来。

我现在看了调查报告才发现,原来八年前除了我妈妈葬生火窟之外,还有一名四十岁男子失踪,一名三十多岁妇nv严重烧伤命危。虽然只有我们家有人si亡,但差点si的人也还是有,更有人还活着、但连现在都与家人分离。

「何末梦!」吴亚希像我跑来,开朗的脸蛋上有着满满的好奇,「你最近都在做什麽啊?每次下课都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看书,不无聊吗?在看什麽书?」

「不会啊。」我微笑回应,巧妙的ch0u走那些文件,将书的封面扬起,好让吴亚希看清楚书名,「就研究一些画画技巧,说不定某天可以用上。」

「你真的好认真喔。」吴亚希双眼发亮的看着我,「那……那幅画呢?你完成了吗?主题是愿的那幅。」

「没问题的啦!你就真的不用担心我的进度了,保证绝对ok的!」我从书本间抬头,笑着向她b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由於这十年之内似乎大部分普通人能看见我,突然不去上学并不是明智之举,因此我和段洝讨论过後,决定让我继续回学校上课,我上课时段洝则用他的其他「管道」找线索,而我一边研究那些调查文件,有空时就一起去和八年前事件有关的地方,试图寻找线索,以及庄庆堃和何柕兴的相关资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两人均在四十六年前被列在失踪名单之内,根本能称上是人间蒸发,这四十六年下来,没有任何关於这两人的消息。动用了段洝的能力,才查出这两人的户口资料,都是西元一九七六年出生於嘉义县,何柕兴之後迁居到台北,几年後又搬到花莲、南投,最後才是台南,接下来就失踪了;而庄庆堃一直都在嘉义,之後和何柕兴同年搬到台南市安平区,同年同月同日失踪,随後这两人便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段洝吩咐过我,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否则会惹上莫大的麻烦;我也欣然同意,要是同学们知道我已经si了,肯定会起哄,接着一传十、十传百,不管信不信这个事实,所有人都会陷入恐慌,那麽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线索会被毁的更一乾二净,那麽真相就真的无法再被查出任何蛛丝马迹了。

不过这点我倒是能稍微安心,幸好三年前,这场事故没有任何的报导纪载,只有段洝手上有相关资料,因此不会有人知道何末梦是个三年前已经坠楼si亡的nv孩。段洝也提过,除非是知情者或是yyan眼,否则不会有人看出我是个亡魂,毕竟我与si神立了契约,这十三年,我是祂的人,身上自然有着si神的「庇佑」,以确保我们的承诺都实现。

而为了真相,放弃一切,这是我对段洝及si神他们的承诺,也是我的觉悟。

所有的事情,我对吴亚希也绝口不提,一来讲了以後她可能就会陷入危险,二来我也不想让她c心。反正我现在是最安全的那个,也是最能抛弃一切的人。

「那我就放心了。那是什麽?」吴亚希露出松一口气的微笑,忽然指着从我ch0u屉露出一小角的文件问,伸手就朝0。

「那个……」我想要阻止她,但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屏气凝神看着她碰向文件,却来不及阻止,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紧张的扑通扑通跳。

吴亚希拿到了那份文件,然後……缓缓放进了ch0u屉。

「这样就好了。」吴亚希轻快的说,我暗自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於放下,「怎麽了?你不用担心啦,我不会乱看别人的东西!只是我有点强迫症,看到不整齐的东西就会想整理,刚好你没放好,所以我就不小心整理了一下,抱歉!」

「喔……没关系。」我看她那麽诚恳,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当然就接受了。

她意外的沉默了几秒,「对不起……我、我看到了。」

「嗯?什麽?」我从书本中抬头,听见她的话後惊愕地反问,心情又再度紧张起来。我记得中间的页数才有出现相关人员的名字,应该不会看出来吧……!?

「就是……你在研究八年前的汽车修车厂纵火案吗?」吴亚希紧张地打量着我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

「对啊。呃……就是……有认识的人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就让我跟他一起研究……就是这样。」我尽量不结巴的随口撒一个谎,幸好吴亚希跟着露出了了然於x的表情,我才又松了一口气。「不用在意啦。你也知道八年前的那场修车厂纵火案?虽然说当时新闻闹蛮大的,但是现在还记的很清楚的人应该不多。」

「对啊,我知道,而且记得很清楚!」吴亚希用力点了点头,「因为我有认识的人在那场火灾之後失踪了,怎麽找都找不到。那场火灾新闻发布的时候,很多人都很震惊,因为火灾烧这麽大,但是只有一人si亡一人命危,真的很奇怪,有人还说是纵火犯故意的,但犯人却现在都还逍遥法外。」吴亚希用有些感伤的神情说着,「我不觉得犯人有故意烧si谁,因为只烧si那人真的太难了,但是就此失踪真的很离奇,连我都在想是不是还有什麽内幕。」

「你认识那个失踪的人?」我听到了关键字,错愕抬头,随即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有机会从吴亚希口中问出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嗯,对啊。」她被我突如其来的激动下了一跳,困惑的看着我。

我忍着想大喊问她的冲动,毕竟这里是教室,人多耳杂!等自己稍微冷静下来後,我问吴亚希,「所以,你也在查八年前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什麽内幕?」

「要是我知道些什麽,我也不用查了啊……」吴亚希有些难为情的看着我,「对不起,我不能帮上你的忙。」

「呃……这麽说也对。你别太在意。」我想了想,的确有道理,要是她知道什麽内幕的话,那警方要抓凶手也不是什麽难事,何必ga0到现在!「那你知道失踪的那人去哪了吗?或是他的联系资料之类的,如果找到他,那人说不定知道凶手是谁,就能尽早破案了。」

看着吴亚希再一次摇头,我只能怨自己太傻。要是那些都有用,那人应该已经不在失踪名单内了。

失踪名单……!对了!我暗自击掌。何柕兴和庄庆堃都是失踪名单之内的人!他们两人的失踪有所关连,失踪是同日,搬家也是同年,怎麽看都完全不像是巧合!他们肯定早就认识。那麽只剩一个问题,他们是串通好的,为的是什麽目的?而所有人都找不着他们,是用了什麽方法?

又或者假如说他们根本没有失踪,只是知情者隐瞒消息,知情不报,故意误导所有人庄庆堃和何柕兴已经在三十年前失踪,如此一来,待风声过去,便没有人会g扰他们拟定的某个计划了!因为所有人都认定这是一起悬案,时间一久,就没人会坚持找他们,因为根本完全找不到。

而庄庆堃和何柕兴的再次出现却是八年前的火灾,两人同样被列为最大嫌疑人,庄庆堃甚至和我见过面。

想到这里,我心中冒出一gu恶寒。庄庆堃出现在医院里,是我从医院出来时,在那之前,我都没有见过庄庆堃,他也只是在医院门前而已,并没有进去。也就是说,庄庆堃是在监视着我!但是又会有一个问题,他为什麽先走了?

先抵达修车场?准备纵火的材料?那为什麽还要特意确认我当时在哪里?因为我不能在场,否则会妨碍他的计画吗?

而何柕兴,像是故意露脸引起注目,之後再消失一样,全程只出现在嫌疑犯名单中,和庄庆堃共同担起纵火犯的嫌疑,让人混乱不清,找不到证据证明其中一人有罪,因为证据不是被销毁,就是模棱两可,根本不够指认凶手到底是谁。

他们是合作,还是被迫?为什麽很多事情的解释,都能用同一套说法套到另一个人身上去?感觉就像是故意拖延办案时间,要我相信是巧合也很难。但是他们的行为感觉就像是故意让人觉得嫌疑重大,如果不想引人注目,他们大可以从头到尾隐身幕後,既不引人注意,又没有任何嫌疑,届时这起案件,终归只能是一起悬案。但他们为何这麽做,有什麽好处?

「吴亚希,你能给我失踪那人的联络资料吗?电话号码或是……住址。」我转头问向依然困惑的吴亚希,「虽然说他家应该改建了,但我想也许能找到些什麽。」

段洝的手里没有那些人的任何联络资料,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警局,恐怕只有问si神b较快了,但天机不可泄漏,si神也不会回应我的任何问题或要求,si灵不能cha手命运,必须由当事人出面解决,这点我也知道,因此只能问吴亚希了,至少现在她有情报。

「可以是可以。」吴亚希爽快答应,但语气中有一丝迟疑,「但联络不到喔。」

「没关系。」我看着吴希亚在纸条上俐落的写上一串住址和号码,顺手接过。

吴钺炀。略斜的瘦长字迹清楚的写着一个名字。

姓吴?吴亚希的亲戚吗?

「何末梦!外找!」在外面打闹的的男同学们笑得暧昧,喊得整间教室都听到那「弦外之音」。

「找我?」我走过去,差点没赏那男同学一巴掌。叫这麽大声是想怎样!

我倒也想出去看一下,让这些臭男生笑得这麽暧昧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只不过当我走出去,看到那熟悉的少年,随即愣住了。

段洝!?

「哇!」我耳边听到一群腐nv们的痴痴傻笑,「那个男生是怎样,超正的啦!」「何末梦的男朋友吗?好羡慕。」「喂喂,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当、然、没、机、会。我怒瞪前方,段洝都是鬼了,谁有机会啦!马的现在是怎样!

为什麽段洝会来找我啦??

「g嘛?」我走过去。

「欸欸,又不是我害的!」段洝有些慌了手脚,「总之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他甩出一张纸,「喏,今天张丞坚调查时,意外发现了这个。」

「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入学资料。」他指着上方的名字和资料,「被人改了。」

「何末梦!生日快乐~!」段洝乐呵呵的出现在我家门前,一脸兴奋的打开门大喊。

「忌日吧?」我不以为然的浅笑,「忌日跟生日还是不太一样的。」

「欸?」段洝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对我来说应该差不多这我不知道,因为我又没过生日过,忌日也没有,因为我没si。没过生日过就是因为我小时候不怎麽受待见,没被打被骂就够好了。」

「是吗?」这下换我有点不知所措了,到底为什麽他用一个轻松愉快的口气,来说着一个有点悲惨的故事啊?

「你上次不是很开心的过了忌日吗?不想过忌日的话,那就毕业快乐!」段洝微笑,「恭喜毕业!」

「谢啦!这还差不多!」我莞尔,「不过刚刚是逗你的啦!过忌日也行。」

「那就忌日快乐加上毕业快乐!」

从知道吴亚希爸爸,吴钺炀是火灾唯一失踪者那之後,又过了两年,是我毕业的日子了。

不过这也代表,我能寻找真相的时间,也少了两年。而距离我告别一切,真正投入si神怀抱的时间,只剩八年。

也许八年对人来说是很长一段时间,但对鬼魂—尤其永生者来说,根本就只有眨眼般的一瞬间。

我穿上制服外套,面对镜子梳起头发,顺便稍微整理仪容,之後背起书包。

「毕业典礼顺利。」段洝跟着我一起出门,他今天穿着黑白bang球装,手里拎了个像是公事包的东西,双手枕着头,一派悠闲的走着,「那我今天就暂时不查线索了,我今天有别的任务工作,一定得去处理完才行。」

「噢,好。」我轻笑,忍不住调侃他,「你就这麽悠闲的去工作啊?老板不生气吗?」要是si神生气了,那还得了?

「谁奈何得了我?就算是si神也只能拿我没辄。」段洝嘻嘻笑着,我一想好像也有道理,段洝是真的si不了的!

「那你也工作顺利!」我们走到路口,段洝得和我走不同的路,我的学校是左转的方向。

「掰啦,待会儿见。」段洝b了个右转的手势。

我自己走在路上,内心难免有有些惆怅。自从得知了吴亚希的线索後,事情又再度陷入了僵局,现在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找不到,而之前的情报也发挥不了用处,凶手的蛛丝马迹都无法掌握。

而时间也已经不多了,我们花了两年都无法突破这一关,那剩下的八年又如何?能破解谜团吗?

而且我心中有个声音对我说着,八年前的事情和某个秘密有关,只怕那个秘密就算和真相相连结,也没有那麽容易被找到。

按着手机,无意之间滑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我的心里彷佛闪过一道闪电。

这件事情,果然没那麽简单。

我放下手机,强迫自己打气jg神,一定得正常的过完高中毕业典礼才行!

至少,我还有八年。

段洝闪身走入暗巷,深蓝se鬼火在身边微微亮起,空气中带着压力,令人近乎窒息,戾气更是充满整座暗巷,到处都弥漫这y森的气息。

段洝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把黑剑,戴上了黑白交错的嘉年华半脸面具,接着小心翼翼的锁上箱子,搁在一旁靠近暗巷出口的墙边地上,从容的捧起其中一个飘在空中的鬼火。

段洝。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缓缓呼唤着。

是,我在。段洝将剑鞘固定在腰间,并且仔细的收好黑剑,手中的蓝se鬼火一闪一闪的,更增添诡异氛围。

你有你的能力,但也别低估对手的实力,这种杀红眼的家伙,你只要确实收拾它就行了,不需要同情掠夺者,这我相信你肯定了解。

是,我了解。段洝的神情冷了下来,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好好当个段洝,这是你的承诺,别忘了。没有必要,千万不要打破你的承诺,段靖汕只有危急时刻才能出现,而且要符合冥规,我相信你也懂。

是。段洝的眼神恢复神采,靠在墙壁上,让自己的呼x1频率控制在最低范围内。

祝你好运,千万小心,尽量别被打到。那声音警告,接着就消失了。

带着庞大压力的气息从暗巷深处的黑暗里倏地窜出,瞧,空气中还夹杂着血红,红se戾气逐渐聚集形成一个人影,它,近在咫尺!

段洝握在剑柄上的右手不自觉施力,靠着墙壁,屏气凝神的等待,一明一灭的深蓝鬼火熄灭,段洝习惯了黑暗中的视野,盯紧了红影,但同时也克制自己的视线。

谁在我的地盘?有鬼魂的味道,还有人类的味道你的血好香啊嘻嘻!诡谲的声音像是嘻笑,快出来吧!

像是多重奏般,一声声快出来吧出来吧!的回音在暗巷中回荡,有的恐惧,有的轻蔑,有的是嗤之以鼻的耻笑,宛如地狱的召唤。

段洝暗暗咬牙,这家伙已经快要b近最高等级啊!程度b厉鬼还可怕,如果再堕落下去,就只有成魔一条路了!嗜血的家伙什麽事都能做出来,为了杀戮,它能不择手段!这种家伙,果然只有永生者才能解决,因为不能派能si的人给它,只会让它更兴奋。

刚才还没进暗巷就已经感受到戾气,这个嗜血者兼掠夺者,到底多麽恐怖!

我知道有人在看我喔!但是你在哪里呢?让我喝你的血、吃你的r0u快点恐惧吧出来啊,嘻嘻!你躲在哪里呢?我来找你罗!

红影身上的气息开始移动,组成一张张表情不同的脸,围绕住头部,十双眼睛像是活生生的摄影机,搜寻着闯入它地盘的不速之客,丑陋无b的脸庞各个张着嘴,表露出对鲜血的渴望。

段洝等着红影靠近藏身处,算准了时间,一个箭步冲上前跳起,手上的黑剑挥舞,在红影身上砍出一道深刻的深红裂痕,随即落地,打滚减少冲击後瞬间起身拉开距离,摆好了架势。

找到你啦呀——!红影上下打量着他,神情里充满止不住的渴望。是个年轻的男孩身手俐落,真不简单啊!你的血应该很好喝!嘻嘻!

红影站了直,身上的邪气开始分解,化成一道道鲜红利刃,朝段洝急速攻来!

段洝挥舞着黑剑,以自己为中心点画出一个圆,挡掉身旁所有的利刃,一边试图找个地方埋伏藏身。但红影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只见利刃瞬间加快攻速,就要b得段洝无所遁形!

段洝倏地调整姿势,黑剑舞得更快,将利刃打掉,接着抓准了时机和距离闪身离开了利刃的攻击区域,纵身一跃,高空中一个旋身利用离心力增加剑的攻势和力度,毫不客气的在红影身上再次狠狠砍出一道裂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呀——!红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耳yu聋,身上的两道深红伤痕加上狰狞的面容,令人怵目心惊。

我绝饶不了你!!!红影像发了狂似的,拚命要抓住附近的段洝,但负伤的身躯却开始消耗大量t力。

段洝突然间意识到了什麽,立即举起黑剑防备,并跳开红影想要拉开距离。可红影早就发了疯,区区伤痕也阻止不了它的怒气和渴望,一道利刃从t内分裂出来,上头还滴着像是血一般的yet,直接朝段洝击来!

段洝哪抵得住这麽快速又力大无b的攻击?利刃直接击中了他的肚子,整个人朝後方被狠狠击飞了出去,甚至滑了一大段距离才停下。

我、抓、到、你、啦!红影的声音带着欣喜若狂,移动到了段洝眼前,原先就丑陋无b的脸庞因为疼痛和欣喜,此刻更显得狰狞。

什麽?段洝还来不及起身甚至抬头,椎心刺骨的疼痛从腹部传来,让他整个人忍不住缩起了身,他身上的利刃开始凝结,甚至击中他的瞬间变得更巨大,锋利的尖端直接刺入腹部。

而红影身上的伤痕,同时癒合。

段洝瞪大了眼看着红影,嘴角流下一丝鲜血。这家伙难道是生灵?

红影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但当然并打算放过他,嗜血者哪会给人休息的时间?密集的利刃齐s,各个准确的命中段洝全身上下。

放心,这没有毒哟!红影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嘻嘻笑着,但、是,我想要看你痛苦不堪,求生不得、求si不能的样子认真的、表现给我看吧!嘻嘻!

红影一挥手,利刃开始朝附近的利刃靠近并凝结,伤口缓缓裂开,段洝痛得护住自己的身子,忍住不闭眼,sisi盯住红影狰狞狂笑不已的面容。

隔了一段时间,段洝终於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身t也放松了。

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就受不了疼痛而si了,你还真能忍受痛苦呢!在生si与疼痛不堪之间挣扎不停的人,真是有趣嘻嘻!红影嘻笑声不断,起身离开了段洝,哎呀,我说这麽多做什麽呢?因为你早就si了啊嘻嘻嘻!

红影得意又满足的徐徐飘向暗巷深处,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然後再寻找下一个玩乐的目标。

黑se剑影划过它脖子,强烈的气压直接划出一条深痕,它的头挂在差点断掉的脖子上,缓缓回了身。

咦?

不等嗜血者反应过来,那低着头的少年宛如迅雷般的速度,黑剑舞动,它身上顿时被砍了好几刀。

甚至,连剑锋都没碰到它,就造成了无b强烈的伤害。

少年右手持剑,嘴角g着一丝冷笑,即使透过面具它也能感觉到,少年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我si了?想得美。」少年冷笑,「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对疼痛完全没了感觉呢?我也不知道区区痛觉对我来说根本没什麽,只是配合你表演一下,你就欣喜若狂啊!多麽蠢的行为,嗜血者。」

你、你到底是什麽!?生平第一次,它开始感到了极度的恐惧!你不是人类吧?但你也不是鬼!

「正解。」少年举起了剑,身上的伤口已经癒合。黑剑随意的挥舞,气压便在红影身上砍出深深的裂痕!

没有杀意,没有恨意,更没有想报复的慾望,少年静静地挥着黑剑,眼神令人捉0不透,却让人无b生畏,嘴角扬起的微笑更是使人恐惧不已。

「现在嗜血者,换我,来结束你了。」少年的黑剑指着它,它惶恐的後退,嘴里的求饶声不止。

对不起!我真的不敢了!!救命救命啊啊呀——!饶了我!

「犯错才道歉?我来告诉你吧。」少年步步b它後退,神情十分冰冷,甚至带着些麻木,「这些人,已经弥补不了他们的错了,你就加入他们吧,接受只属於你的惩治。」

它向後,撞上了墙,脚下好像踩到了什麽东西?

战战兢兢回头一看,是一个黑se的箱子。

啊啊啊啊啊啊呀呀——!烧灼感从脚下迅速蔓延全身,身t开始溶解,一gux1力自脚下传来,它逐渐被x1了进去。

最後看见的,是少年嘴角一抹略微残nve的冷笑。

「你没有估算错什麽。」段靖汕从容提起箱子,转身走出暗巷,「要怪,就怪你估算错,我,是个不si的存在。」

「好可惜啊,结果得名的不是你,我还以为这次赢定了呢!」吴亚希一脸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摇着我的肩,「哎喔,真是太可惜了,这是个好机会欸!」

「一山还有一山高啊!而且这也不是唯一的机会。」我没告诉她的是我根本没有参加b赛,好在b赛名单不对外公开,我也算是侥幸逃过一劫。可惜纵然是可惜,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找到真相,在这之前,真的没有余裕做其他事情了。

以si之人,是不可能圆愿的,再多牵挂,也换不回当初。

找到真相,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哎,那你以後要加油喔!我期待你的画展!」吴亚希果然算是情绪转变很快的人,一下子又笑开了眼,「我们以後要常常联络喔,一定还能再见面的吧!」

「嗯。」我点了点头,内心却如千刀万剐的挣扎。我想根本就再也见不到了,连庄汶杉也是,从上次见面以後,我们也克制自己不互相往来,毕竟si魂和活人之间,早就天人永隔,不是仅仅只是yyan两界的区分而已。

打从si亡的那一刻,和yan间的关联就断的差不多了。

「再见。」走出礼堂的那一刻,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用力拥抱她或是哭泣,挤出了一个笑容,而吴亚希则向我挥手道别。

「再见。」我y是别开头,迈开步伐走向回家的路。

从转身的那一刻,我们就彻底诀别了。也许是再也不见,但我希望也许有一刻,我们都还能够再次相见。

回到家,我咬着牙,默默删掉了吴亚希和同学们的联络电话和le,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扑簌簌滑下脸庞。从原先断断续续的呜咽,最终成了放声痛哭。

到底有谁可以真正毫无牵挂的放下实而心心念念的一切

si神在黑夜中飘荡,星光照不到全黑的影子一点一滴,祂感受到暗巷里的戾气,正以无可抑制的程度快速成长,血红的气t在黑暗里幽幽移动,最後烟消云散。熟悉的冰冷夹杂在嗜血者的疯狂之中,黑se雾气迅雷不及掩耳的一道道划破空气,若不是很仔细看,根本无从知道刚才有那些黑雾闪过。

少年带着嘉年华面具,手上像是长袖般的白se绷带染满血迹,黑se短袖上衣也是一片sh濡。

段靖汕,你又出来了。si神缓缓面向少年。

「抱歉。但单凭段洝是解决不了的,这是段洝做的决定,临时让我出来应付。」少年的语气毫无起伏,将黑se手提箱放在地上,待黑影飘过上方後,又拎了起来。

那好吧。做的真彻底,但凡嗜血者都无药可救。si神的黑影渐渐变得透明,你这次花了挺长时间,跟它们演戏并不必要。心心念念的一切,段洝看来是终究没能放下,才又让你解决了。

「感谢建议。」段靖汕轻笑,「他放不下无所谓,只要我能放下就够了。」喔,不对,是抛弃。

就特准你使用那些东西吧。

「是。」段靖汕颔首,「还有一个问题,这家伙,是个生灵嗜血者。怎麽处理?」

生灵嗜血者?真少见。si神消失无踪,只剩一句话幽幽传出,该怎麽处理,就怎麽处理。

段靖汕漾起浅笑,果断将箱子提了起来,里头看来很平静呐!

几只乌鸦在地上愉快的啄食着,觅食完後心满意足的高翔夜空,发出令人胆寒的嘎嘎叫声。

拿出一个玻璃瓶子,段靖汕打量了一眼,瞬间明白si神的用意。

生灵的家伙,该去哪里,就只能走哪条路。

一大早,我从梦中惊醒,呆愣愣的在床上躺了许久,意识到再也睡不着,才终於起了床,梳洗了一下,看了看时间,现在也才六点多。

我在书桌前呆坐了一阵,随手拿起笔记本翻了翻,我把吴亚希写的字条用回纹针夹在其中一页,下方再自己写了一次,以防万一,我也背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麽,即使知道那个电话号码早就没人接,我还是想要赌一把,至少如果真的有人听,也不会错失一个难得的机会。

将手机开机,我输入了那串电话号码,拨通。

嘟嘟嘟嘟嘟

在第七声嘟声之後,电话那头传来了喀喀声。

喂?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我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赶紧拿稳,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喂?请问是谁?」我急忙回应,深怕对方把电话挂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叫何末梦。」

何末梦?那人似乎正在思索名字,呃抱歉,我应该不认识你,我没有任何印象。

「没关系,我大概不认识你。」我脱口而出,但这也是事实啦!「我想请问,您认识一个叫做吴亚希的nv生吗?差不多是大学一年级的年纪,这个电话号码应该是吴钺炀的才对,他在十年前失踪了。」

我认识他们。那人的声音有些感伤和感慨,十年前不幸被卷入火灾之中的其中一个家庭,吴亚希刚好躲过了一劫,吴钺炀就没那麽好运了,还有江飒芫,差点丧生於火窟,吴钺炀的失踪最难以理解的,怎麽会有人好端端的就失踪了呢?我当时真的吓坏了。

「是这样的」我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呃我也认识吴亚希,我们现在正在查十年前的事情,总要是有个交代。如果您有什麽线索的话,还请麻烦您告知我们。」

你跟吴亚希是同学吗?那人想了想,线索这样好了,我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我们找个时间碰面吧?时间地点你来定,我配合,反正我现在没有很忙。

「太好了!真的谢谢您。」我喜出望外,「那公园边对面转角的咖啡店,今天早上九点,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人马上答应,你也喜欢那家咖啡店?我平常很喜欢喝那间咖啡店的咖啡,香味很浓,喝起来不会太苦涩。

「嗯,我以前下课时常去。」喔,是生前,si後太忙,平常哪有什麽时间去?找线索就够忙了。「那就九点见,麻烦您了。」

没问题,不用客气。那人咳嗽,声音有点沙哑,九点见。

「您不要紧吧?感冒了吗?」

只是过敏而已,别在意。那人连忙回应,我却一个颤栗,不仅倒ch0u了一口气。

那原本陌生的声音变得沙哑,我却渐渐感到熟悉,好像几年前,甚至不到一年,我就听过这个声音。沙哑带着点低沉,稳重却有时飘忽,一张面孔自动在脑中与声音配对,我心里一凉。

在回忆里见过的在那张白纸上的照片见过的一个名字浮现脑海,我顿时既惊讶有错愕无b。

「不好意思,能否请问您贵姓?如何称呼您大名?」我强忍激动的情绪,让自己冷静的问。

我姓何。那人沙哑着嗓音,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笑意宠溺?我的名字叫作柕兴,何柕兴。

好久不见,何末梦。而今天,我们又即将要见面了。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愣着坐在椅子上,双手微微握紧,呼x1开始变得急促,而一种情绪胜过了惊讶和错愕,取代而之的莫过於茫然。

爸爸?

曾经,我恨他,因为他离我而去。

如今,我恨不得离开他,离开一个只剩下我的世界、只剩我依然残缺的梦。

我始终认为,他抛弃了我,他什麽都没有留给我,甚至就连仅存的家人也没有放过,杀了妻子,让孩子独自过活,他却逍遥法外,自始至终一个人活的舒舒服服,没有人打扰,就这样,过了十年。

我,一直坚信着如此。

但心里有一个角落,不断呐喊着,那个我十八年以来从没说出口的两个字

爸爸拜托你快回来快回来

但,我想报复,不管是谁,但凡害了我最ai的人一丝一毫,他还有资格令我尊重吗?没有。

从今以後,我不会放过任何人!

段洝睁眼,感受到杀气萦绕冲天,而si神就站在他身旁,已然是全黑的模样,甚至更加高大。

深褐se的眼睛有那麽一丝血红闪过一瞬间,段洝起身,仰头望向了si神,众鬼哀嚎,诸神早已离开这个荒唐迷惘的界线。或是说,就是连神都无法踏进一步了。

阻止异变,再这样下去,契约会被强行拆散,yyan平衡会被打乱,两界不保。si神呢喃,段洝颔首,拿起黑箱子往si神身旁敲了过去,一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杀气顿时消失无踪,si神也不见踪影,段洝放下箱子,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有一些久违的恐慌和担忧。

「靖汕?」段洝望着天空被染黑的气息,心里大感不妙。有东西在阻挠!

随着黑气盘旋空中,段洝深邃的黑眼逐渐冷了下来,他重新提起黑箱子,套上外套,从容自若的径直走出门口。

「真是的,你这家伙好歹自己处理一下。」段靖汕面无表情的踏上路程,呼x1平稳无b。但他也知道,段洝真的已经承受过太多了。

黑气在空中蔓延,好似有个声音正在嘻笑着,愚蠢的人们。

「先生?先生!」少nv走入小巷,单手按住右耳挂着的蓝芽耳机,焦急的唤着,「先生?您在吗?」

「不必喊那麽多声,孩子。」略微低沉的男嗓音从耳机里传来,少nv似乎松了口气,「什麽事?基本的工作都做完了吗?」

「是,先生。」少nv深深x1了一口气,肯定的回答,「但是,先生,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根据最新情报显示,何柕兴即有可能与何末梦见面,要是他坦承了有关我们的线索,所有事情都会彻底垮掉,那我们祖先从千年前累积起的努力,就完全没用了,一切就会败在我们手上。所以今天早上八点,你必须去公园前转角的咖啡厅监视何柕兴,并勘察场地,要是有任何一点风声走漏,都要通报。」

「知道了,先生。」少nv走出小巷子,yan光映在颈间的jg致项链上闪闪发光,少nv标致的脸蛋有一点担忧和紧张。

「记住,任何风声,大的小的都要通报,最好全程录音,因为他们有可能是用暗号g0u通。」那人说,语气里有一丝警告的意味,「现在出发,做好万全准备。」

「是,先生。」

那就,祝你好运。那人冷冷一笑,凡事不可失败,不管是否光明磊落,都要为了赢而不择手段。

一杯红酒,敬我的才智和你的美貌,以及我们的合作无间。那人结束了通话,今晚通报,当面,老地方。

确认通话真的完全关闭以後,少nv内心强忍着不甘,装作从容的走往公园方向。

尽管真的很害怕,但她真的不能退缩,况且要是除掉了何末梦,那、那她的下场就会b较好了吧?

要不是何末梦,她还会落到这个境地吗?父母不在身边,没有一个人帮她,威胁她的人却到处都是,要是有一个万一,背起所有重担的也依然是她。

而现在唯一能帮她的,只有那位先生了。

何末梦只是个阻挡她未来光明的眼中钉,而只要是那位先生的目的,就是她的目的。

迟早,她会让阻挠者知道,什麽是心si的感受。

我如约到达咖啡店,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等待何柕兴到来。

先打量了监视器位置,要是何柕兴真的想躲人耳目,这个位子可以说是一场噩梦,不仅在窗边,四周也有人,更是两台监视器的交会点。

我双手托腮,就看待会儿何柕兴的反应了,要是他真想躲,我们也没有什麽好谈。所说是为真相,但一个嫌疑人要是有本事躲藏,我也大可躲到最後。

大不了就是捉迷藏,危险,但我si不了了。

你躲我追,要是有本事,就出来面对啊!面对八年前,那一条早已逝去於火窟之中的生命。

双手不自觉紧握,我望向门口,清脆的风铃声响起,玻璃门被男人打开,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目光望向我,似乎是有些愣住,接着直接走了过来。

我也跟着愣住,那张脸我一直都记得!简直就是刻骨铭心,而如今他就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走了过来,到我面前坐下,敬了一个礼,「真的很抱歉,我必须这麽做,否则这个世界迟早会沦为恶魔的殖民地。」

「我不理解,为什麽你和他必须合作。」我面无表情的质问他,「恶魔的殖民地,我想也许你能告诉我,恶魔的定义是什麽。」

「没办法。」男人的有些愧疚,「不是不能,是没办法,我想你能理解?」

「我刚才那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我将双手移离桌面,靠在椅背上,直gg的看着他,「我从来都不理解,我的爸爸是什麽样的人,我也曾经坚信他不是个坏人,但杀人罪是铁证如山,我对你们真的很失望,也许对我来说,你们才是我眼中的恶魔?自己的妻nv对你们来说到底是什麽存在,我真的不懂!很好,现在ga0到有人si了,你们很开心是吧?躲在背後偷袭别人很有趣是吧?你们躲了十年,就是连给自己的孩子一个交代都没有!」

男人哑口无言的看着我,不知所措的尴尬呆在原地,yu言又止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总之能见到你,倍感光荣,很高兴你终於有点走出幕後的意思?」我冷冷瞪着他,「我不用你的道歉,自己多麽无用武之地,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知道吧?我只要证据,还有一个真正是事实的交代。庄庆堃。」

「问心无愧。」庄庆堃没有动摇,浅浅一笑,「我原本就是来告诉你,十年前发生了什麽事,而我不是凶手。」

「我有证据足够证明人是你杀的,火是你放的,你信吗?」我挑眉,「就算十年前我没有那个能力和证据让你进监狱吃牢饭,那你也总不会相信十年後我依然拿你没办法吧?还是你真的相信自己有能力躲个三十年?和我爸一起?」

「你误会了。」庄庆堃认真的看着我,「我们是嫌疑犯,但没有罪,我们其中一个人都没有纵火。」

「那为什麽不解释!?」我心中的怒火急速上升,「你是一个嫌疑犯,好好解释自己无罪很难吗?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很难吗?非得要等到都过了十年才一副好人样的来辩解自己无罪,既然你怎麽做是你开心,但我呢?谁给我一个交代!说我妈妈不是被一个没良心的丈夫杀的,我的家也不是因此而毁掉!」

泪水盈满眼眶,但我心中却连茫然都没有了,只剩下恨意和忿怒。

我恨他!恨那些自以为是夺走我一切的人!就算人出生时生命就在倒数计时,但擅自决定何时用哪种方法结束掉一个人本该jg彩的一生,就是命中注定,我也不信!

凭什麽世界上该si的人很多,却总是无辜的人si亡!?

「我不能告诉你凶手是谁。」庄庆堃坚定的说,「但我真的没有纵火,更没有想杀si任何人的意思。」

我想相信他,但也不想相信他。

现在,我到底该信谁?又有谁,可以信?

「只能相信自己。」庄庆堃彷佛看透了我,叹了一口气,「当年也是这样,何柕兴他走了一条应当属於正确的路,但却遇到了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我不禁提出疑问。

「他是多年行走江湖的老手,但实际年龄没人知道,只知道是个男人,经验丰富,脑子机灵,身手俐落,还懂得诱惑人心,许多人因此都拜他为师。原本他只是个天真的孩子,但由于父母双亡,他开始寻求力量,最後的结果就是堕落。」

「你现在的意思是,杀了我妈妈的人是那位先生?」我质疑,「我听不出来这个线索多可靠。」

「当然就是那个意思,而这个线索并不全然可靠,你是正确的。」庄庆堃双手交握,诚恳的看着我,「那位先生从未露脸,他培养出的少数徒弟都是极为厉害的人才,各种武术样样jg通,而且全是青少年年纪,就连好几个老手聚在一起,都无法打过他们其中一个。」

「为什麽打不过?」我继续问。

「他们极为jg通武艺,深知人心,一不小心就会掉入他们的陷阱,信了不该信的人,结局就是落到他们手中。而那位先生的指令,他们全都遵从。」

「青少年年纪?」我摇了摇头,「从小这样训练孩子,让他们连成年都还没,就当上江湖老大?」

「世事总难料,人x也不本善,也许那位先生对那些孩子们来说是救命恩人,想成为和他也要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不容易出现的想法。」

「那也许我身边的人」我僵住,而庄庆堃露出一个赞许却又凝重的表情。「也有那些人吧?」

「男nv都有,总共是两男一nv,三人。」庄庆堃点头,「但有一人似乎已经意外丧生,只剩下一男一nv了。」

脑中好像有一道雷劈过,一盏灯在我脑中亮了。段洝的话犹言在耳,我意识到了什麽,g起微笑。

那天段洝去学校告诉我名字被改了以後,他一直盯着其中一人不放,我问他怎麽了,他说,有一个人,他曾经在好几年前看过。

而他从小在一个村子里学武术,那个师父是江湖高人,叫段歽修,而那个师父将他取名段洝。那个人,感觉就像是他师父的其中一个徒弟。

「那位先生也许叫段歽修?他的大徒弟是个男生,是那位先生帮他取名字的,也是姓段。我猜那位先生的大徒弟没有si亡,只是所有人都找不到。」

「对,但我只知道那位先生的姓氏是段,并不晓得他的名字。」庄庆堃有些讶异的看着我,「那位先生失去大徒弟後伤心yu绝,一直寻找大徒弟离奇si亡的原因,最後从某个管道得知,大徒弟也许没有si。」

「而大徒弟有一个特殊能力,就是耐力和忍痛的极限都异於常人,就算受了重伤,也总是能在几天後复原。」我继续接着说,边打量庄庆堃的表情,「那位先生调查过後可能会发现,大徒弟曾经经历过的过去,是多麽凄凉,才心甘情愿的一直依赖着那位先生,因为只有段歽修能帮助他。」

「对」庄庆堃的表情更加惊讶,连这一声「对」都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合作协约。」我站起身,朝他伸出了手,「除非时间到了,又或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你纵火,否则在这之前,你把所有线索告诉我,而我们合作。」

「」庄庆堃像是在思考,有些犹豫的看着我,最终站起了身。

我们的手互相交握,我坚定的朝他颔首。

我只信我自己,但多一个人,八年的倒数计时就远多了。

咖啡店里的少nv抬眼,对面是剑拔弩张的氛围。纤细手指抚上颈间的项链,只要达成目标,她必须不择手段,就算不光明磊落,只要她的未来有光,什麽事情她当然都愿意做。

手机的电话没有铃声,能感到浅se木桌上微微的震动。少nv看了一眼,按下接听。

「喂?」少nv拿起手机。

怎麽样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少nv泛起笑容。

「放心,绝对没问题的。」少nv平稳的回应,「客户的要求都在掌控之中,短时间内就能解决。」

记住,不择手段。那声音说着。她当然知道,而且谨记在心。

後会有期。

少nv看向近处沉默的两人,嘴角扬起令人有些发寒的微笑。

总有一天,你会得面临另一个问题,何末梦。

谁,才是真正的恶魔?

「汶杉!」

我看见坐在草地上的身影,开心的跑到庄汶杉身边,用力的抱住正在喝水的他。

「喂!何末梦,再怎样想我也不必这样吧,这里是学校!」庄汶杉吓了一跳,刚刚含在口中的水不小心喷了出来。

「就是想你啊,你去国外那麽久,我怎麽可能不想你嘛。」我嘟起嘴。

「好啦。我不是有打电话给你?也有用视讯啊!」他擦了擦嘴巴,有些无奈又好笑。

「但是我还是很想你啊。」

「这麽想?」他笑笑,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看来我在你心中很重要罗?」

「我就只有你一个那麽要好的朋友,当然重要。」我一副理所当然。「庄汶杉,你总不能叫我别想你吧?太没良心喔。」

「不会啦。」他似乎有些困惑,「我有那样告诉过你吗?」

「有啊!庄汶杉,你又忘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以前我们二年级的时候,你去韩国旅游五天,那时候我天天想你呢!结果你回来听了之後,还笑呵呵的跟我说g嘛那麽想我啊,傻瓜。害我那时候想到就有气。」

「是喔?」他大笑,「你还真可ai。」

「你还敢说!」我又瞪他一眼,但自己也笑了起来。

我们一躺一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蔚蓝晴空和洁白的云朵,微风徐徐迎面吹来,微微吹起了他的浏海,我的头发也随风飘扬。

「对了。」他坐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条链子,「这个送你,生日快乐!」

我轻轻接过那条链子。银se的细链在台yan下闪闪发光,尾端有一个小坠子,是一只侧面的银蝴蝶造型,翅膀是镂空的银丝,还点缀薰衣草紫的小水钻,看上去jg致又漂亮。

「怎麽样?喜欢吗?」他打量着我的表情。

「超喜欢!这个好漂亮喔!谢谢你,庄汶杉!」我开心的看着他,将坠链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庄汶杉,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现在吗?」

「嗯!」我点头,他从我手上接过链坠,打开暗扣,要我转过身去。

我转过身,闭上眼,感受着凉风迎面吹来,庄汶杉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开我被风吹起的发丝,我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他的手缓缓移开,轻柔放下我的头发。

「好了。」他稳重好听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睁开眼,「很适合你耶,我果然没看走眼。」

「真的吗?」我惊奇地打量脖子上的项链。

「嗯!」他微笑着看我。

「庄汶杉,谢谢你!」我笑开了眼,又朝他挨近抱住了他。

「喂!我要说多少次啦!这里是学校,不要这样!」他慌张地想挣脱。

「真小气。」我嘟嘴。

「我哪有啊!」他瞪我一眼。

「明明就有!」

「明明就没有!」

「有!」

「没有!」……

黑暗的房中,温暖的烛光摇曳,映出我和庄汶杉的脸庞。

「我希望庄汶杉可以实现他的梦想。」我对着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许愿。「第二个,我希望我也可以实现我的梦想,我想要开一个自己的画展,让很多人看到。」

我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念出第三个愿望。

但如今,这样的愿望在我手中粉碎,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烛火,终究熄灭。黑暗之中,只剩我继续作着那场不该作的梦。

是泪水击垮了我,还是黑暗包住了我?使我堕落进悲伤的无尽深渊。

不能说出的第三个愿望,我在心中默念了好多次,只希望这个愿望能实现。

「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我想,也许另我崩溃的是,那场美好无b、有他存在的幻梦。

刚洗完澡,手机传来电话铃声,我擦着头发,单手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张丞坚」。

「喂,张警长,我是何末梦。」

何末梦,我是张丞坚。张警队长的声音传来,我们找到你说的那个链坠了,是不是银se的,上面有一只蝴蝶?

「对,就是那个。」我有些惊讶,「张警长,您在哪找到的啊?」

是楼下。庄汶杉的遗t附近,我们找到了那个坠链,大概是你要拉他的时候无意间掉的吧。

「可是张警长,」我疑惑,「那个项链是暗扣啊,不容易掉的。」

我们发现项链上有些断痕,暗扣没有解开,应该是直接被扯断的,你有印象吗?

「我没有印象项链有断掉。」我仔细地想了想。

总之我们找到项链了,我现在给你送过去如何?已经确定不是有强烈相关的证物,你可以领回了。

「不用了麻烦您了,张警长,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您帮我找到项链,我怎麽能要您再帮我忙呢。」我连忙说。

就别跟我客气了,刚好顺路,你也不必再多跑一趟。

「那就再麻烦您了。」我听了也只能同意,「随时都可以,我都在家。」

可能会晚一点,我今天还有其他小案子,我就找个时间ch0u空过去吧。

「好的,张警长再见。」我挂掉电话後松了一口气,想到庄汶杉送我的项链终於找到了,就不免有些雀跃。

晚上九点半,楼下传来门铃声,我上前去应门。

「张警长!」我打开门,看见了张警长站在门外,「真的谢谢您帮我找到了!进来坐坐吧?」

「不用客气,是宋昕找到的。」张警长长将一个小纸袋递给我,「我就不用进去了,待会儿还要忙。」

我接过那个纸袋,拿出里面的项链,左右端详了许久,发现竟然毫无破损。

「我帮你把项链断掉的地方修补好了,好在坠子没有裂痕,所以只把链条和暗扣相接的地方换了,没有太麻烦。」张警长和蔼地笑着解释。

「谢谢张警长!」我惊喜的将项链戴上。

「果然很适合你,庄汶杉那小子真眼光不错,挺会挑礼物的。」张警长笑着说,「那我就先走罗,还有事得办呢!今天可真忙,年纪大罗,t力真的不如从前啊。」

「好,真的谢谢您。」我再次道谢,「张警长,帮我转告宋昕警官,谢谢她帮我找到了。」

「没问题。」张警长挥挥手表示知道了,正要离开,没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还有什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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