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瑞抿了下头发,柔声问:“你爸是……?”
“这是张叔的儿子。”傅宴钦道。
陈西瑞怔了一下,转瞬换上笑脸:“原来你是张叔的儿子啊,难怪长得像,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是工作上的事儿,没吓到你吧。我平时其实挺温柔的,不这样。”
张淳笑了笑:“没有没有,挺好的,陈小姐是直爽人。”
“见外了,叫我西瑞吧。”
汽车抵达她家小区,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犹如针丝。
陈西瑞道谢准备下车,弯身捡起伞,直起腰后,对身旁的男人说:“那毯子被我弄脏了,我带回去洗洗吧。”
“不用。”傅宴钦嗓音低而沉。
彼此挨得近,气息交融,陈西瑞感觉到他的呼吸有点热,“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今天太谢谢了。”
陈西瑞撑开伞走入夜色,忽而脚步停了下来,转身折返,走到车窗边笑问:“傅宴钦,你吃饭了吗?”
入局
她眼珠又往驾驶座的方向逡巡, “张大哥,一块吃点?”
张淳笑道:“不客气了,你和傅先生吃吧, 这雨也快停了, 我下去转转。”
“前头有个公园刚修好,挺漂亮的,可以去溜达溜达。”
“行。”
短暂一次交汇,张淳觉得这姑娘在为人处世方面,七窍玲珑面面俱到,讲话或者办事挑不出丁点问题,难怪他爸常挂嘴边。
就是跟他想象中的长得不太一样,他以为会是那种画报上的大美人, 杨柳腰, 芙蓉面,说起话来能酥掉男人骨头,没想到是个邻家小姑娘。
陈西瑞收回眼神, 落到傅宴钦身上, 有商有量地问:“那你是去公园溜达,还是跟我上去吃顿便饭?”
傅宴钦眼皮轻轻跳动几下, 抬眸望去, 眼底翻涌着不易察觉的喜色,只是这股情绪掩藏极快,海面终究是风平浪静。
温柔刀,穿肠药, 一招一式夺人性命, 世间男人却很难抵抗这种诱惑。
“叨扰了。”他从车里出来,皮鞋踩上光滑湿亮的地面, 一只脚卡在女人的帆布鞋之间,“伞给我。”
陈西瑞往后退一步,帆布鞋碾过路面与他错开些距离,男人微抬胳膊,无声握住伞柄。
温热指腹无意识摩挲到女人的冰凉指尖,傅宴钦喉头一紧,将伞面倾向陈西瑞那边。
两人朝着单元楼走,张淳透过轻柔如丝的烟雨,望向那一对男女,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嘴里哼唱起李宗盛的《鬼迷心窍》。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男人啊。”他了然嘀咕道。
走到家门口,陈西瑞掏钥匙开门,换了拖鞋进屋,还像上次那样,丢给傅宴钦一双鞋套。
“随便坐,我去弄饭,冰箱里还有点馄饨。”
傅宴钦套上鞋套进来,“要帮忙吗?”
陈西瑞跟他掰扯:“煮馄饨统共就三个步骤,锅里下水,馄饨下锅,煮开了再给它捞上来。要不等煮开了,我喊你来捞?”指一指沙发,挺随意地说,“去那儿坐着吧,跟我见什么外。”
沙发上堆了好些晒干没叠的衣服,陈西瑞一股脑将衣服抱进了卧室,然后把家里窗户全部打开,“透透气,早上出门急,窗户没来得及开。”
傅宴钦看着女人忙进忙出,窈窕身影一寸一寸侵蚀他视网膜,他敞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几乎不见什么表情,只是骨节因用力紧握而泛白,图穷匕见的力道狠狠压制住内心波涛起伏的情绪。
很快,一盘冒着热气的馄饨被端上桌,陈西瑞招呼傅宴钦:“饭好了,过来吃吧。”
傅宴钦扔下手里的书,起身过去,陈西瑞眨巴着眼问他:“看你体态保持得这么好,你现在晚上是不是还不吃碳水?”
“吃得少。”他目光灼灼,不舍错过女人一丝一毫的灵动神情。
陈西瑞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把盘子挪到自己这边,笑了笑,“这盘是我的,我给你洗了两根黄瓜,在厨房,自己去拿过来慢慢啃。”
傅宴钦被这笑恍了心神,怔愣两秒,思绪才回笼,开了句京腔:“我真是谢谢您了。”
“逗你玩的,锅里还有,我去盛。”
陈西瑞厨房走一遭,又端了一盘搁到桌上,“凑活着吃点吧。”
荠菜肉馅的,应该是那种速冻食品,傅宴钦埋头吃起来,闲聊般问一句:“最近在忙什么?”
才吃几口,陈西瑞鼻尖已经冒出些细汗,“我能忙什么,整天就是怀着上坟的心情去上班,怀着彩票兑奖的心情下班,每周还要向老东家做进修汇报,哎,刚想起来,我这周的ppt没还做。”
傅宴钦认同道:“那是挺忙。”
“你呢?最近忙什么?”
“跟你一样,也是上班。”
陈西瑞嚷嚷:“那可不一样,你那是上朝,我这是打工。你身体抱恙可以罢朝一天吧,我身体抱恙还得带病上岗,打着点滴敲着病历,回头我们主任把照片往医师群里一甩,收获一溜点赞,但是院长啥表示也没有,只会留一句话:感动到热泪盈眶。”
傅宴钦笑:“我大概知道下属在背后是怎么吐槽我的了。”
吃完饭,傅宴钦主动收拾碗筷,陈西瑞没跟他客套,正好林美珍打来电话,她便走去阳台接。
电话里,她妈问陈建桥有没有联系她,她回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