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恪捏了捏眉心,神色中闪过一丝无奈地疲惫:“是我的错,这些年……还是忽视你了。”
林简讶异地抬起眼睛,看过来。
沈恪缓慢地呼出口气,内心深处始终蛰伏的愧疚被静谧的雪夜放大,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温沉:“我原来总以为,不过多干涉你的成长就是最大的尊重和呵护,看来还是我错了——这些年你虽然住在家里,可我终究对你的关注还是太少,不,或者说是远远不够,毕竟,没有哪家的家长会连孩子半个学期都在同学家午休这种事都不了解的,说到底,是我失职。”
林简完全呆住,他怔怔看着沈恪,两片薄唇几度翁和,嗓子也没能吐出一个音节。
沈恪自嘲失职,可林简作为当事人之一,却对这份“失职”中暗藏的关怀体会得真真切切。
沈恪这些年确实忙,忙到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
因为除了工作,他已经将自己能余下的所有空闲时间,全部给了林简。
潜藏于心中那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轰然涌上来,呛得林简眼眶发酸,原本就摇摇欲坠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的情感,在这一刻几乎快要落地生根,结出一个他始终似是而非的答案来。
沈恪扭过头,今晚第二次抬手,像小时候那样在林简发顶揉了揉,带着一点抱歉的遗憾:“这些年自己长大,辛苦你了。”
林简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就在沈恪收回手的前一秒,他倏然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扣在沈恪手背上。
沈恪微怔,掌心的位置刚好悬贴在林简脸侧。
下一刻,林简微微偏头,主动将自己脸颊贴入那片温热的手心,似娇似憨,口是心非般呢喃:“如果觉得之前关注我太少,那以后,眼睛就多看看我,好不好?”
雪下了一整夜。
伴随着激烈又莽撞的心跳声,林简第二天早上在闹钟响起来前睁开眼睛。
时间尚早,但沈恪却赶在他这个高中生上学前已经出了门,看来是改签航班凌晨飞。
林简仰面躺在床上,相比较第一次的慌乱无措,这次梦醒之后他镇定了许多。
大概过了五分钟时间,急促失衡的心跳渐渐平息,林简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去衣橱里翻出新的衣裤,而后走进浴室,冲掉在梦中盘桓萦绕了一整晚的荒唐和旖旎。
热水冲刷过少年白瘦拔节的身躯,湿迹随水,像一场春梦无痕,但梦中那温热的手掌,却始终攥紧心脏。
年关将至,一中的期末考也即将到来,苦苦挨过一个学期,关系要好的同学商量着考完试去哪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