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呈奕这才转过身来,看戏一般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等何时看够了,可那许录源仍在盲目反抗,他觉着颇没意思,便朝一侧伸出手掌。
统领见状双手奉上弓箭。
何呈奕长臂拉弓箭搭箭,长身挺立微前,甚至不必过多犹豫与校准,只听一声弦弹,那支羽箭正中靶心,直直穿透许录源的心脏。
此刻便像万物皆静止了一般。
许录源涨红着脸单膝跪下,长刀入泥三分以做支撑,久撑亦不肯倒下。
魏锦心尖叫一声朝他扑跪过去,膝盖皆陷入泥土中,见着他身前穿过的那支箭哭着喊着一遍遍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接受这条生路。
为什么偏却做这般愚蠢的事。
为什么?
心口那阵绞痛许录源亦形容不出来,他低头不可置信的望着箭身,再抬眼瞧见为他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
这一刻突然释然的笑出声。
嘴唇稍动两下,最后想说的话亦没有说出口,最后实难撑住,重重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此刻魏锦心觉着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箭在他身,也在自己心。
她心口疼的连哭喊都没了声音,只能死命的摇着许录源的胳膊。
昔日高贵的魏氏女,如今不顾一切礼教仪命,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又是一支长箭上弓,这次何呈奕的目标是魏锦心。
见此,马车里有一道人影似小猫一般窜跳出来,因为来的太急,跃下马车时险些栽倒。
不管不顾的狂奔过来,步子几乎还未站稳便扑跪到了何呈奕的脚下。
她手紧紧攥着何呈奕的衣摆,摇头哀求道:“不要,求你,不要,不要杀她,不要杀她,不是她的错,真的不怪她!”
这是秦葶第一次跪在何呈奕的面前求饶,第一次这般声泪俱下的恳求,不是为了自己,却是为了旁人,为了他昔日的皇后。
仅瞧看了她一眼,拉弦的力道却未停下,几乎将弓拉满。
“不要,我求你,我真的求你,不要杀她!”秦葶除了这几个字,旁的什么可以同他交换的资本都没有。
显得苍白又无力。
只要此刻何呈奕松开手,弓弦上的箭便能立即飞出去要了魏锦心的命。
无论有何理由,她也不能活,可秦葶却为她开了个例外。
被脚下的人哭嚷的头疼心疼,那支箭终没发得出去,转而松了力道收回,顺手丢给身旁统领。
无奈,他轻抿唇角,弯身将人自地上捞了起来拉扯到他的面前。
伤口此刻包好了,可是这满身的泥土显得很是狼狈。
何呈奕忍不住伸出拇指一边蹭了挂在她脸上的泥沙,一边嫌弃似的低声道:“脏死了。”
成全
很难, 他语气中没有嘲讽和责备,甚至带着两分宠溺的嫌弃。
秦葶还来不及缓上一口气,且听身后有惊异之声传来, 闻声扭过身去,正撞见魏锦心自许录源心口上拔起那支羽箭直直穿入自己心口处。
任是谁也没想到她会以这般方式了结自己。随她的心上人一同归去。
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又是那般果断, 不曾犹豫过半分。
鲜血顺着魏锦心的衣襟流淌,她颤抖着手将那支羽箭又往深处按去,果真,伤到极至便不会觉着疼。
似能听到自己的那颗心脏在一点一点停止跳动。
轻抚着爱人慢慢失了血色的脸。
无数光影一般的片段自她脑海里浮过。
年少相识,相知相爱
当真是一段好时光。
只可惜太过短缺,缺得她一旦想起便觉心疼。
生为魏氏女, 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爱的不能爱, 想过的人生不能过。
她不过是个冠姓的傀儡而已。
事到如今, 那么爱她的男人为了她丢却了性命,她又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苟活?
魏锦心倒于许录源的身上,与之紧紧的贴靠在一起, 用尽这人世间最后一分气力轻声同他讲:“录源, 地府太黑,我怕, 你等等我”
秦葶眼睁睁的看着魏锦心艰难吐出最后一口气, 背脊再没起伏,而后她低呼一声要冲将上前, 却一把被何呈奕拉回。
以他的手力秦葶的身板, 他甚至不肖用多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