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书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个记事本,恰巧翻开到第一页,看日期标注,是江杳十岁左右写的。
视线落在笔记本上,段逐弦顿了顿,控制不住地弯下腰,翻开这些稚嫩的文字和涂鸦。
每篇都很短,有的甚至只有一两排字。
【搬到新城市,第一天,天气晴![笑脸小人]】
……
【新家装修,卸板材的时候,老爸只让江琛帮他,不让我帮忙,江琛说老爸是在爱护我,但我也想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瘪嘴小人]】
……
【感恩节给老爸老妈做了木雕,他们收到礼物后,嘱咐我下次不要再玩危险品,以免弄伤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好吧,为了不让他们替我担心,我以后再也不碰刻刀了……[流泪小人]】
……
【江琛学校组织去水族馆学习,可以带家人,我也想去,爸妈说水族馆太黑,让我在家呆着,他们会拍照片给我看,我骗他们,说我已经不怕黑了。[强壮小人]】
……
【今天的作文题目是最喜欢的颜色,我最喜欢红色,红色很热闹,比我热闹。】
这篇没有画小人。
或许是忘了,又或许是十岁的小孩,不知道怎样用一个涂鸦概括这种复杂的情绪。
透过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浅淡的笔迹,段逐弦眼前浮现出一个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的小身影——一个被父母留在安全区内,孤零零的,渴望认可、自制关注的小孩。
自认识江杳的第一天起,段逐弦就觉得江杳和本人的名字不符,“杳”意为“昏暗幽远,无影无声”。
而江杳是明艳炽烈的,像一捧火焰,随随便便就将他的一颗心烧得七零八落。
喜欢江杳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未真正读懂过江杳。
在江杳返回之前,段逐弦把笔记本连同书一起整理好,放回原处。
吃过晚饭,江家老两口留他们住宿,江杳不想和段逐弦睡一张床,又不便当着爸妈的面分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去。
袁莉还有事要单独向江杳交代,段逐弦便先出去了。
江琛握着烟盒推开大门,欲在外面抽支烟,冷不丁看见站在花园里的段逐弦。
“我以为你去车里等他了。”江琛说着打了个哆嗦,“外面多冷啊。”
段逐弦道:“门口的路灯坏了两盏,他怕黑。”
江琛惊讶:“他告诉你了?”
段逐弦道:“是我发现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
江琛笑着低头点烟,吸了几口,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他小时候被绑架过,就在20年前的今天。”
段逐弦面色一沉:“绑架?怎么回事?”
江琛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道:“放学的时候,他被人从校门口直接掳走,关在黑漆漆的小工厂里两天两夜。指使者是我家的竞争对手,当时还没大清扫,我们那个小镇地痞流氓特别多,倒也不算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