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往常每一日一样,起身熟练的洗漱,挽发,而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间,新栽了一片开得正好的红梅。
赵筠元愣住,现在不过五月,哪里来的红梅?
可是……
她脑中不由得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时候也并未到梅花开放的时节,却也有人在她过得最煎熬的那段时日,往她窗前放一束新折的红梅。
就与眼前这片红梅无异。
赵筠元正胡思乱想, 却听身后传来清墨的声音,“想些什么呢,这样入神?”
赵筠元被她唬了一跳, 无奈道:“在看这片红梅呢, 这个时节,怎么梅花就开了?”
清墨想起昨夜某人的话, 不由得暗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面上却正色地做了解释:“这是奉川前些年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说是四季都能开的, 就这一颗,大约要这个数呢。”
清墨说这,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赵筠元乍舌道:“四十两白银?”
清墨摇头道:“是黄金。”
赵筠元看向这一片红梅的眼神顿时变了,“看来这上边开着的不是花, 而是金子啊。”
清墨表面应着, 心里却忍不住道:“还不是某人为了哄你高兴?”
这法子虽然费银子, 可毫无疑问效果却是不错, 赵筠元瞧着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这银子花着, 竟也不算太亏。
陈俞确实依着贺宛的意思, 索性免了选秀这一流程, 转而直接选了几个朝臣的女儿入宫。
这便省去了不少麻烦。
左右贺宛那副样子, 陈俞也无法安心将这事交与她来办。
原本那些朝臣们听陈俞要免了选秀之事, 自然意见颇大,可不曾想陈俞后边却直接开口选了几个身居要职的官员之女, 一下子堵住了他们的嘴, 便也就没再说些什么了。
这些官员之女中,除却几个文臣的女儿, 还有一人却是身份最为贵重的。
这人并非旁人,而是陈国眼下手握兵权的薛晋荣将军的妹妹薛晋嫣。
当初陈意征战北岐时,这薛晋荣就是跟在他手下做事的,后来陈意因被陈俞陷害而幽禁于昌庆宫,薛晋荣却不降反升,又跟着陈俞一同将北岐覆灭,此后,便是兵权在握,在陈国的地位比之当初的赵将军也不遑多让。
眼下,陈俞让薛晋嫣入宫一是让薛晋荣感念皇恩,能忠心耿耿地为他做事,二是知晓这薛晋嫣是薛晋荣在世的唯一亲人,他是将这个妹妹捧在手心里的疼,将薛晋嫣收入后宫中,也是为了牵制于他。
可这事传入到贺宛耳中,却让她越发焦躁起来。
从那日陈俞直言,陈国的储君之位,往后定然是要交到只流着陈国的血的孩子手中之后,贺宛心里便始终极为不安定。
她几乎每日都要问起选秀之事,询问底下人今日可有新人入宫。
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只得日日前去打听,好在前几日这事都全然不曾有什么进展,就连陈俞也仿佛已经将这件事忘记。
这让永祥殿的人也能稍稍松口气,借机安慰贺宛或许那日圣上所言,不过是气话罢了。
几日下来,贺宛正要相信了这种宽慰之言,底下人却打听到消息,圣上虽然已经确定免去选秀之事,却也还是选了几名朝臣之女入宫。
如此,这件事便是已经定下,只等到了选定的吉日,就当真要将那几个世家女子迎进宫来了。
永祥殿的几个宫人打听到了这消息,虽然知晓若是将这消息禀告贺宛,定是要惹得她大发脾气的,可却也依旧不敢隐瞒于她。
于是还是老老实实来到她跟前禀明。
彼时贺宛正在梳发。
原本她这几日被玉桑好生哄着,心情已是好了不少,甚至已经有心情琢磨着今日当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可前来禀告此事的宫人一开口,贺宛便赫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那宫人虽然畏惧,可也还是只能重复道:“圣上他已经拟定了入宫之人的名单,说是选个吉利日子就要让她们入宫……”
贺宛用力将手中玉簪砸在了桌上,一支成色上好簪子顿时断成了两截,她恨恨道:“难道圣上当真一点也不顾及本宫了吗?”
她如此说,玉桑等人即便是有心想劝慰也不知当如何开口,便只能尽数跪了下去,求她息怒。
“不行!”或许是知晓如今的境况于她而言实在不利,贺宛罕见地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来,咬牙看向跪在一旁的玉桑,“玉桑,你平日里主意最多,你告诉本宫,本宫当如何做才能化解此次的危机?”
“这……”玉桑倒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只是那法子她上回便与贺宛说过了,想起那次贺宛近乎疯狂的模样,玉桑自然不会有胆子再说第二回 了。
于是这次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却始终未曾当真开口说出些什么来。
贺宛很快没了耐性,皱眉骂道:“没用的东西!”
又揪着手中锦帕思索了好一会,最终道:“既然圣上已经打定主意,我也总该见一见这些陈国的女子,便是往后的敌人,我心下也能有个底。”
于是又对着玉桑吩咐道:“你去备下帖子,邀请这些被圣上选中的陈国女子入宫,就说……就说宫中的牡丹开得正好,本宫要办一个赏花宴,邀请她们入宫赏花。”
玉桑不敢多言,只能应道:“是。”
三日后,赏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