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奚过去开门。
刘一峰是来问雨水酸性程度的,同一层住着,当然知道乔奚每天在用ph试纸测雨水酸性。
乔奚把手机的照片给他看:“总体来看,酸性在逐渐减小。”
一遍看下来刘一峰脸上露出浅笑:“希望在雨水淹到三楼之前,雨水里的酸性能彻底消失,不然真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按照这大半个月的速度来说,会的。”乔奚挑着好听的说。
“那我回去了。”
刘一峰回到隔壁屋,屋里的刘父刘母和刘一语都看了过来。一楼进水之后,出于安全考虑,住在一楼的刘父刘母和住在二楼刘一语母子三人都搬到了三楼。
“酸性在降,再过十天半个月可能就正常了。”刘一峰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和语气都充满轻松。
刘父刘母喜上眉梢,刘父摇手摇发电机的动作都快了不少。这东西是刘一峰末世前出于好奇在网上买回来研究,能发电能当手电筒还能当收音机,末世后屡屡派上大用场,这大半个月更是靠着它,全家才不至于陷入黑暗之中。
刘母抱怨:“再不正常,这日子没法过了,不是饿死就是渴死,亏得之前冒险出去打了一些井水回来。”
目睹乔奚等人雨中行走之后,部分人受到启发,穿戴严密举着桌子去井边打水。雨水渗透到地下水需要时间,尤其地面做过硬化处理后,雨水更加难渗透下去,所以井水还没被污染。
刘一峰父子俩举着圆台面去打了些井水,乔奚也应景地打了些井水。
意识到酸雨没那么可怕,人可以短暂行动之后,养鸡场还发生了混乱。很多村民去‘拿’鸡和蛋,法不责众,老书记没办法,索性咬咬牙,传话让每家来领鸡和蛋。饲料和水都不够,再养着只会饿死,那不如分下去,总不能宁肯让村民和鸡一起饿死,都不愿意把鸡分给村民渡难关。
加上下酸雨的时候恰逢月初,很多村民习惯在月初用完粮食配额,这样一来,大部分村民家里食水还算充足,支撑个把月问题不大。
当然,只是大部分,难免有一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用完粮食配额,还有一些人胆小不敢出门打水领鸡蛋,再有一些人危机意识不足吃喝没成算,陷入困境之中。再想自救,外面已经是一片泽国,寸步难行。
说曹操曹操到,东边邻居又开始敲墙了,两家共用一面墙,声音大点,隔壁能听的一清二楚。
“阿发,帮帮忙,我家又断粮了。”
刘家人都没吭声,之前看在多年情分上,他们已经给了两次东西,这一次真不能再给了。虽然他们家的东西省着点吃还能再坚持一个多月,可万一外面的酸雨一直不停怎么办?隔壁一家十一口人,老夫妻,儿子一家四口,女儿一家五口,他们家养不起。
隔壁的声音继续:“我不白要,我花钱买。”
这档口,钱有什么用,钱不能吃又不能喝。
“回头我买了东西,双倍,三倍还你们!”
回头是什么时候?这就是空头支票。
“阿发,嫂子,你们就行行好吧,我们家真要饿死了,大家这么多年邻居,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呜呜咽咽的哭声,有男人有女人,喊哥喊叔喊爷爷的都有。
刘母面露不忍之色,刘一峰低声道:“妈,前几天给的东西,他们要是省着点吃,不至于今天就断粮,要么骗我们,要么他们没省着吃,无论哪一种都是拿我们家当冤大头。”
一听冤大头,刘母刚升起那一丝不忍立刻荡然无存。再心软,她就是棒槌,小声对旁边的刘父道:“真是人心坏了。”
还有更坏的,隔壁邻居见哀兵政策失去效果,恼羞成怒,对着墙壁破口大骂,时不时用东西砸墙,彷佛有灭门之仇。
老实人刘父刘母人都傻了,愣在那儿,听着对方恶毒不堪的诅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动静大的另一边的乔奚他们都听见了,少不得问一声。
刘一峰苦笑着说了来龙去脉:“真应了那句话,升米恩斗米仇。救援再不来,成仇的还会越来越多。”
歇斯底里的何止邻居一家,时不时能听见吵闹甚至打斗的声音。尤其是三楼以上,四到七楼的轻钢房共用一部楼梯和走廊,不用冒雨涉水就能到邻居家。家中断粮的人哪肯坐以待毙,买不到就求,求不到就偷,偷不到上手抢,乱的人人自危。
这会儿他都有点庆幸外面都是积水,别人想来他们家必须蹚水,水有腐蚀性,没人敢以身冒险。
“晚上睡觉当心些,小心那家人狗急跳墙翻过来。”乔奚提醒,两家阳台之间只有一堵墙,抬抬脚就能爬过来。
刘一峰脸色微变:“回去我就用东西堵住门。”
三天后的半夜,一声惨叫惊醒无数人。
乔奚立刻醒来,离开空间来到外面。
她住的朝北那间房后窗上面没有遮挡物,窗玻璃在长期的腐蚀下掉落,钉上去的木板也渐渐被腐蚀,房间无法再住人。
刘一峰倒是愿意再提供一个朝南的房间,朝南房间外面有个大阳台,除非起大风,雨水飘不到玻璃上,目前窗户还完好。
乔奚没要,而是搬进了父母住的房间,对外说是打地铺,实则住在空间木屋里。
乔远山和奚静云也被吵醒了,实在是这声音近的很,叫得撕心裂肺,刺痛耳膜。
“又出什么事了?”乔远山的声音里透出无奈和倦怠,最近是越来越不太平了,不时有动静。
乔奚穿上雨衣:“我去阳台上看看。”
对面亮着好几道手电筒,都是出来看情况的。
循着手电电筒的落光点,乔奚看见了隔壁楼下积雨中挣扎翻滚的人。
那人试图从半人高的积水中爬起来,可高处坠落造成的伤痛让他站不起来,整个人沉没在水中,雨水透过头盔下水服的缝隙渗进去,针扎一样的刺痛遍及全身。他本能的张大嘴哀嚎,却灌进去一口雨水,柔嫩的口腔内壁顷刻间火烧火燎,彷佛吞下一块烙铁。
“阿斌,阿斌,来人啊,快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儿子。”
“老公,老公!”
“哥,哥,你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