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想到一个词——驯化。
前世刘据不管炼丹,不管种植,不知如何驯化,他决定泡药水。
种子喝饱种下去长出的野菜比膳房采买从外面买的肥大。谁不想在银装素裹的冬日里吃上绿叶菜。刘据身为皇家嫡长子,有资格享用温室的菜。枇杷等人做梦也不敢想。枇杷等人筹钱请采买多买些野菜籽,请刘据煮药帮他们泡。
刘据也是彼时才知道凡间冬日吃菜难。刘据想到他的大靠山二舅舅,紧接着又想到他的小靠山去病表兄。刘据结结巴巴问枇杷等人,舅舅和表兄冬日里能吃上温室菜吗。
韩子仁告诉他,偶尔吃上一回。并非陛下吝啬,而是皇家亲戚多。陛下姊妹姑母,卫家亲戚等等,不能给了卫青,不给平阳公主吧。给了霍去病,不给卫孺和公孙敬声也不合适。所以只有每年冬至和除夕两个节日时,陛下会赐一些绿叶菜。
为了舅舅表兄也能吃上菜,刘据又令张顺子弄几个木箱,放在东西两侧露台上。那边很少有人走动,露台放满也无碍。毕竟廊檐很宽,可以走屋檐下。
虽说刘据种好后跟奴婢提过有舅舅和表兄的,枇杷等人也不担心。卫家亲戚总得才几人,一天一顿也有富余。所以枇杷等人对那些菜很上心。
菜在众人的精心照料下,细长的小葱多得吃不完。樱桃看着绿油油的小葱,跑到刘据身边问:“殿下,吃不吃小葱蒸蛋?”
刘据还没辟谷的时候吃过小葱炒蛋。
思及此,刘据陡然发现,他来到贵地一年多,还没有吃过炒菜。
以免被当成鬼附身,刘据不敢贸然问出口:“不吃炒蛋,我吃油饼。”
“油饼?”樱桃没有听说过,“殿下在宣室吃的吗?那婢子得向宣室庖厨请教欸。”
刘据比划一下:“薄薄的饼,猪油,葱,卷起来蒸啊。”说完无奈地看她,仿佛说你怎么这么笨,油饼都没吃过。
樱桃张张口,心说您是天潢贵胄,我是卑微奴婢,您吃过的比我见过的多,我不知道很正常啊。
韩子仁比樱桃大近二十岁,以前家世不错,他也没有听说过“油饼”:“殿下在何处吃的?”
刘据小手一指。
韩子仁认为东市方向:“陛下和小霍公子陪殿下出去玩的时候在食肆用的?”
小孩仗着他不敢jsg找老爹,也不敢找表兄求证,点点小脑袋,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没吃过吗。
韩子仁苦笑:“说来惭愧。奴婢进宫多年极少出去,自家门都记不清了,何况他家食物。”
刘据眨了眨眼睛:“可以做吗?”
韩子仁:“听起来不难。奴婢去问问庖厨。”
枇杷提醒他披上蓑衣,小雪纷纷,落到身上最是烦人。如果是鹅毛大雪,轻轻一掸掉了,反而不会浸透衣裳。
樱桃蹲在刘据跟前:“殿下,婢子可以叫厨子做油饼吗?婢子也想尝尝啊。”
枇杷剜了她一眼:“没有你不想吃的。没听殿下说,油饼需要猪油。殿下吃的油饼想必用细麦面做的,哪有那么多面给你用?”
“我可以自己磨面做吗?”樱桃问枇杷。
枇杷震惊,为了口吃的她真是不要命了:“推得动磨吗?”
刘据想到磨的用处,好像可以磨很多东西。
宗门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活了几千年,在外面的日子不足二十年。有位宗门师叔贪口腹之欲,时常弄一些民间小食逗他,名曰磨练心智
彼时他未满十岁,磨炼个鬼心智。
其中一个白白嫩嫩的东西,师叔骗他是人脑花。刘据之所以过去那么久还没忘,盖因他吃了一口之后师叔才说。那一日刘据差点把五脏六腑吐出来。
师叔意识到玩笑开大了,慌忙解释黄豆做的。师叔为了口吃的“无恶不作”,刘据当然不信。师叔把他拽去庖厨,做给他看。
民间给此物起个刘据觉着很恶心的名字——赛猴脑。
张顺子等人移好一边的木框,打算去另一边,见刘据傻傻地:“小殿下,琢磨什么呢?”
刘据收回视线,指着枇杷:“磨。”
枇杷摇头:“磨太重,不能玩。”
“可以磨豆豆吗?”
枇杷点头:“是的。磨盘不止可以磨黍、麦,还可以磨黄豆、红豆,很多种豆。”
刘据伸出小手:“我想去看看。”
枇杷不敢:“殿下,您若是磕着碰着,婢子万死难辞其咎。”
“我就看看吗,不玩儿。”刘据摇了摇头。
张顺子:“枇杷,你若不放心,抱着殿下,别叫殿下下来不就成了。”
枇杷想想这样也行:“庖厨此时正在做饭,饭后再去?”
刘据点头。
枇杷给樱桃使个眼色,樱桃拉着小孩跟上张顺子去另一边看他们移木箱。枇杷小跑去椒房殿正殿禀报。
卫子夫思索片刻:“叫他去吧。省得他在屋里急了想玩雪。”
比起玩雪冻手,枇杷反而觉着庖厨是个好去处。
韩子仁帮庖厨割掉一把小葱,注意到只少一点,甚至不到一成,他把葱送到庖厨,回来找刘据:“小殿下,太后、陛下、皇后和三位公主素来疼爱殿下,殿下身无长物,是不是割几把小葱,也叫贵人们尝尝鲜?”
刘据很意外,韩子仁这么会为他着想。刘据松开樱桃,拉着韩子仁的手到另一边,小手指指点点:“父皇,母后,阿姊,祖母。”
韩子仁利落地割掉六把,一框葱还剩四成。小孩又点几下:“舅舅,表兄,敬声坏表兄,坏姨母,好姨母,三舅舅,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