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没抢到票,就在线下买了。”梁恪言如实说,“排队的人挺多,还以为又抢不到了。”
柳絮宁抿唇,笑容却从梨涡和扬起的眉梢里展露出来。邀什么功啊!
“那你很厉害哦。”
梁恪言有点得意,语气装着平静:“还好。”
队伍末尾在不停地加长,分到每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这么几句对话下来差不多就算结束了,明明回家……不,待会儿就可以和她说上无穷无尽没有时长限制的话了。
“签好啦,你可以走了。”柳絮宁见他还不走,伸出手小幅度地摆了摆,像只招财猫。
“还有一句。”
“啊?”
梁恪言拿出一把伞递给她:“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伞,晚上会下雨。我下午要开个会,就在这附近,但可能会延长。你想要于天洲来接你,还是我来接你?”
柳絮宁不是忘带伞,是压根忘记了看天气预报。不然也不会穿一双全新的小白鞋出门了。
被面面俱到照顾的感觉像浸泡在柔软的海绵上,不用畏惧往哪里翻滚,反正摔了也不疼,反正总有人事无巨细地托着她。
柳絮宁当然是想要他来接自己的,这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呢?可她偏偏不说。
“都行,随你。”
“我让他来。”
“不行。”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自己不来啊?”
霸道的反问语气,却有撒娇的架势。
梁恪言不再逗她:“好,我来。”
得逞之后,她又开始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我反正是随你的哦,那既然你非要自己来就别让我等太久。”
当然。他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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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售会在下午两三点左右结束,柳絮宁揉了揉酸到快要发麻的脖子,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掉下来了。
外面果然下起了雨,天气实况显示雨势有些大,她索性在展厅里逛了几圈,这一逛就停不下手了。看着别人拿着行李箱来进货,她在可惜之余也觉得有点懊恼。
梁恪言说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c1号口,但有些堵,可能会晚几分钟。柳絮宁掐着点出门,c1号口不是这个场馆最大的口子,人流量较之正门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些挤。
“抱歉。”有人的行李箱滚轮不小心压过她的鞋面,她轻轻“嘶”了一声,那人慌张地向她道歉。塞满了周边的行李箱的确挺重的,但还没有痛到难以走路的地步。她说了句没事,那人还是很担心,直到她连着说上好几遍,他才离开。
柳絮宁转了转鞋尖,脚面上的疼痛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马路对面的车子打了下双闪,伴着“嘀——”的喇叭长鸣声。柳絮宁抬起头去,以为是梁恪言,但这并不是他的车。
她正要收回视线继续发呆,思绪停了一下,蹙眉继续望去。
这的确不是梁恪言的车,但却是梁家人的车,像周叔开的,专门用来接梁继衷的保姆车。她盯着那辆车,果不其然,周叔从驾驶位下来,拉开车门,梁继衷被他护着上了车。他身旁还站了两个人,一个身形正常,是个中年男人,另一个有些佝偻,显然上了年纪,与梁继衷的仪态截然相反。
因为太多年未见,所以柳絮宁有些陌生,但她依稀可以辨认。
单独出现很正常,可是和梁继衷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真让人毛骨悚然,像一场童话梦的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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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不出意外地延长了。梁继衷在会议中途突然离场,于是剩下的会议全程由梁恪言经手主持,他也希望自己能成熟一点,但在某些时刻,他真是读不懂这些老董事们在想什么。
车过弯道没有减速,直到前方鲜红的指示灯入眼,梁恪言才停下车。他盯着跳动的倒计时,心里回想方才会议上的内容,细碎雨滴落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高速扫除,路灯亮起时如拓印的油画。似乎天色一黯,妖魔出笼,欲望就会从胆边生。
吞并吉安,起瑞也必定是他的掌中之物。
指示灯跳色,车变道,开到拐角处时,梁恪言就看到了柳絮宁。她撑着他留给她的透明雨伞,伞柄卡在颈部和肩膀之间,腾出空的两手翻出包里的纸巾去擦鞋面。不知是人踩了她,还是被路过的车辆溅起的水花泼到,她擦完之后又拿出手机打字。手机左摇右晃的幅度足以见得她打字用力。
梁恪言猜是打给自己的。果不其然,手机亮了一下,微信没有显示具体信息文字,但他猜测左右不过【你迟到了】四个字,再配以一个生闷气的表情包。
的确,梁家早晚都是他梁恪言说了算,但他想要早一点,再早一点抵达无论做任何事都无人敢置喙反驳的境地。
欲望一点一点加深。
刚从于天洲那里得知邝行鸣近期在美国度假,于天洲按照既定思路以为梁恪言要去美国,却不想没几分钟后他让自己定好了几周后去英国的机票,这件事有些突然,不在原本的计划行程之内,对面迟疑了一下,询问是否要告诉梁继衷。
他回不需要。
于天洲就明白了。
嘱咐完这件事,梁恪言随意丢了手机在副驾,目不斜视,与迎面驶来的保姆车擦肩而过。
欺负
被行李箱踩了一脚, 又被飞奔而过丝毫没有降速的车子溅了一身的脏水后,男朋友姗姗来迟,柳絮宁想,他现在来可不就是当她的出气筒吗?
这么念叨着, 一抬眼看见梁恪言的车, 她抛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向他跑去。
还未在副驾驶坐定, 柳絮宁先倾身过去,嘴唇碰了碰他的脸。他愣了一下,转头就要吻回来,又被她轻飘飘地挡住嘴巴。
“这里不能停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