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制住的白鹤眠脸色白了几分,他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冰冷的钥匙,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如果方才他把衣摆一直撩到胸口,露出刺青的全貌,封二爷是不是就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了?
奈何现在后悔为时晚矣,白鹤眠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封老二抓得极用力,他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心不由往下沉了一截:“二爷,您什么意思?!”
“我是您弟弟的未婚夫,就算亲事黄了,也曾经……曾经是你的……”
白鹤眠话说一半,就被封二爷打断:“你刚刚不是说,我是你的客人吗?”
他一时语塞。
那是为了抢钥匙胡编的借口,如何能当成真话?
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白鹤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封二爷的怀里如坐针毡。
封老二不知何时扣住了他的腰,那条胳膊极难挣脱,白鹤眠扭了十来下,累得气喘吁吁,仍旧好端端地坐在男人腿上:“您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以前有过婚约,你就是我们封家的人。”封二爷逗猫似的逗弄白鹤眠,让他挣开一些,再重新抱住,“就算不嫁给老三,也不能悔婚。”
白鹤眠一时糊涂了:“一纸婚书而已,难不成您要我卖身给封家做小工?”
他快气笑了:“封家怎么说也是名门世家,竟也玩文字游戏欺负人。”
封老二但笑不语,由着白鹤眠气势汹汹地骂了一顿,等他累了才解释:“怎么会让你当小工?”
白鹤眠刚松一口气,就听封二爷接了句:“当小工,这间洞房岂不是白费了?”
“您还要我嫁人?”他不由自主提高了嗓音,腰杆也挺直了,腰狠狠往下沉了几下表示不满,“强扭的瓜不甜,您省省吧,三爷不娶我!”
一谈到婚事,封老二的神情就阴郁了不少,方才温和的笑容仿佛是白鹤眠的幻觉,他又不敢直视二爷的眼睛了。
那里面藏的东西太多,白鹤眠不想懂,也不敢懂。
封二爷冷笑着将他推开,收手后,又像是泄愤般对着白鹤眠的屁股用力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他直接被打傻了,站在原地呆呆地张着嘴,一时竟搞不清自己面前的男人究竟是谁。
真的是那个留洋读书多年,满身书卷气的封二爷吗?
市井里的粗人尚且不敢这么对待大名鼎鼎的花魁,封老二却顶着张最最斯文的面皮干这档子腌臜事!
然而现在没人能回答白鹤眠心头的困惑,他眼睁睁看着封二爷摇着轮椅,从屋子间的小门离开,都没来得及追上去,就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还有模糊不清的一句:“明天是个好日子。”
封二爷在说明日是个成婚的好日子呢!
白鹤眠气得踢倒了桌子,砸了茶碗,在屋子里乒乒乓乓地闹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床上,肚子竟不合时宜地闹腾起来。
自打他被捆上花轿,粒米未进。
可是白鹤眠不愿意向封老二要饭吃,他心里憋着气,压根拉不下去这个脸。
不过白鹤眠不说,封二爷也想到了这一茬,不过分钟的工夫,门锁就被打开了。
三个膀大腰圆的护院端着饭食走进来,白鹤眠看见他们腰间别的枪,登时打消了冲出去的打算。
也对,封家的三兄弟早就摸上了枪,家里养着的护院怎么可能不使枪呢?
就算跑得出洞房,也跑不出院子,就算能跑出院子,也跑不出偌大的封家。
于是白小少爷左思右想,又委屈起来,他不等护院离开,就迫不及待地扑到桌边狼吞虎咽。
封家的伙食自是极好,护院端来的还都是白鹤眠爱吃的,他扒拉着米饭,死死盯着站在桌边的护院,把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瞪得羞涩起来,其中两人慌张地冲出去扛了浴桶进来,又忙忙碌碌地打热水,剩下的那个眼观鼻鼻观心,硬着头皮监督小少爷吃饭。
白鹤眠瞪得眼睛酸涩,自知不是护院的对手,吃完主动说要洗澡。护院们集体松了一口气,带着他吃剩下的饭菜,匆匆锁门走了。
白鹤眠贪婪地注视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光,那是触手可及的自由。
但是也仅仅是触手可及罢了。
白小少爷洗完澡,换上护院留下来的长衫,躺在婚床上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他是被锣鼓的喧嚣声吵醒的。
白鹤眠阴沉着脸走到床边,透过窗户纸模模糊糊瞧见几道人影,还有红艳艳的一团,想来是成亲时挂在屋檐下的灯笼。
成亲,成亲,又是成亲。
白鹤眠烦躁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试着推房门,又试着推他和封二爷屋子间的小门,自然是哪扇门也推不开。
以封家在金陵城只手遮天的程度来看,就算他逃出去了,被抓回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紧接着打开门锁鱼贯而入的下人更让白鹤眠暴躁。
屋内是端着托盘的下人,屋外是把系着红绸的木箱往院子里搬的护院。
“白少爷,二爷让您随便挑,今晚成亲,您想穿什么穿什么。”下人面无表情地将托盘放在他面前,里面堆着各式各样以红色为主的衣服。
白鹤眠看也不看一眼,冷笑:“屋外的箱子里是什么?”
“二爷吩咐我们准备的聘礼。”
他没听出下人话里的玄机,还以为自己要嫁的是封三爷,瞬间拉下了脸:“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