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封栖松的眼角微弯,等白鹤眠呼吸平稳,再一点一点贴过去。
封家与白家过去有生意上的往来,封栖松的爹娘看上了白家的小少爷,便让他与自家最受宠爱的三少爷定了娃娃亲。
那时封栖松还不满二十岁,接受的是新式的教育,听闻此事,带着稀里糊涂的封卧柏闹了好些天,对白家更是好感全无。
直到白鹤眠从墙头摔进他的怀里。
白家的小少爷自幼生得好看,跟泥猴一般从墙上掉下来,竟有一双能望进他心里的眼睛,封栖松瞬间听见了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他想告诉少年自己的姓名,可少年在发现他不是封老三以后,直接翻墙回去了。
后来封栖松知道了这个少年就是白家的小少爷,也知道在白鹤眠的人生里,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所以在德国念完书,没有急着回国,想着等老三和白鹤眠完婚,断了心头不切实际的念想,再回来好好地当他们的二哥。
谁料白家一朝落魄,封老大惨死在了马匪窝,本该永远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反倒成了至亲至近的夫妻。
窗外传来几声婉转的鸟鸣。
封栖松偷偷将胳膊搭在了白鹤眠的腰间,想要把他往怀里带带,哪晓得睡梦中的白鹤眠直接循着热源拱了过来。
“这可是你自找的。”封栖松拥着他,喃喃自语,然后将唇印在了白小少爷的嘴角,克制而又隐忍地吮吸。
白鹤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窗外还飘着连绵的细雨,日光却照样刺眼,他听见千山在门外念叨着什么“太阳雨”,还催护院把院中的落叶快些清扫干净。
白鹤眠打了个哈欠,扯到嘴角的时候低低地“唔”了一声,伸出舌头舔舔,尝到了丝血腥味。
他没当回事,掀开被子:“封二哥?”
白鹤眠半梦半醒间记得封栖松回来了。
封栖松也在屋外,循声推开门:“醒了?”
千山也凑过来:“白小少爷,想吃点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白鹤眠从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接水洗漱,看见封二爷在屋外跟千山交代事情。
白鹤眠竖起耳朵,听见句“我就说眼熟,原来是陈副司令家的公子”。
“陈副司令刚从北边回来,您不熟悉也是正常的,可现在……”
“是他自己撞到我的枪口上来的。”封二爷冷笑,“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欺辱鹤眠?不就是想看看我的腿到底有没有问题吗?”
千山哑然。
“现在他知道了,也去见阎王了。”封栖松不甚在意地撂下这句话,又去看白鹤眠,见他拿着帕子呆呆地杵在那,不由好笑,“还没睡醒?”
白鹤眠恍然惊醒:“醒了。”
“那就换身衣服,我们吃饭去。”封栖松摇着轮椅来到他身边,见白小少爷嘴角微微发红,眼神一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鹤眠还没缓过神:“……没。”
“那就快些。”封栖松轻轻推了他一把。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犹犹豫豫地绕回来:“封二哥,你的腿怎么样了?”
封栖松的神情瞬间冷下来:“我的腿?”
“嗯,千山说你去找我的时候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白鹤眠不疑有他,“是不是受伤了?”
封栖松凝神观察他的神情,片刻,垂下眼帘:“稍微有些擦伤,不碍事。”
“你怎么知道我被欺负了?”既然不碍事,白鹤眠又问了另外的事。
他想问的问题太多,干脆蹲在封栖松面前,仰起头,认认真真地说:“你派人跟踪我?”
“没有。”封栖松将修长的手指插进白鹤眠的发,“是我派去的警卫员发现了异样,这才回来禀报的。”
“你派了警卫员?”
“嗯。”封栖松不好说自己派了警卫员去送信,避重就轻,“我看外面雨下得大,觉得开车走得太慢,就给你去送马了。”
白鹤眠心里一暖:“谢谢。”
“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客气。”封栖松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总是要谢的,要不然……”白鹤眠脸色微变,想到那个摸自己屁·股的登徒子,忍不住蹙眉,“我刚刚听你和千山说,轻薄我的人是什么副司令家的少爷?”
他对金陵城里的局势一窍不通,光知道封家厉害,旁的就算有些了解,也全是道听途说。
但听千山话里的意思,登徒子的来头不小,就这么死在封二爷手里,怕是要出事。
“想知道?”封栖松凑近了些,手指也从发梢滑到了他的后颈边,“我们立的字据里没有这一条。”
白鹤眠愕然:“我们立下的字据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字据里明明说的是假装夫妻与身为男子却能生的事,与陈副司令的儿子毫不相干。
封栖松轻咳一声,站在门外等候的千山立刻往外站了几步,假装在监督护院们打扫院子。
然后封二爷又从口袋里取出眼镜,架在鼻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鹤眠。
他浑身一个激灵,无端生出些窘迫,仿佛幼时被爹娘叫到堂前教训,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