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荼毗理解了第一个问题,原千也把目光移向第二个问题。
“你认为当今社会需要改进的地方有哪些。”
看到第二个问题,原千也恨不得立刻甩手走人。
又是这种眼大心空的问题,一点也不切合实际。写小纸条的老妖怪就不能老老实实承认他的视角只有日本吗?
少女撇着嘴角道,“日本毛病多的是,况且这世上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制度。那人想改哪里?要我说与其缝缝补补,不如把这个畸形社会砸个稀巴烂,留张白纸重新作画。”
荼毗用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盯着原千也,一言不发。
原千也对沉默的荼毗兄十分苦手,举起双手投降,“好的我知道了。这句话是我的错,我不会再提起。”
这种一看就符合反派boss三观的话,确实不应该从她一个准备远离旋涡的人口中说出。
荼毗在心中默念:毫无自觉的笨蛋,即使有足够的视野,却始终缺乏足够的警惕。如果不是她看起来特别有“妹妹”的气质……
荼毗拒绝再想下去。
原千也从青年眼中看到“笨蛋”的吐槽,心累地抹把脸:虽然实话不好听,但她说的就是真的嘛。
日本的主流思想依然在封建制度中痴迷不醒,哪怕新涌现的英雄阶层冲淡了部分封建社会的构架,给予底层普通民众社会地位上升通道,但这依然不够,只是妥协而已,随着英雄和原本统治阶级的联姻媾-和,黎明时代开创的上升的渠道正在渐渐变窄。只要社会制度不变,总一天社会还是回死水一潭,毛病还是到处都有。
改进派?其实就是改头换面的绥靖派,换汤不换药,统治阶级依然占据全部现有资源。
那怎么可能?
所有对现状不满的人,其实都在等待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等待燎原大火涤荡这小岛上千年沉积的妖氛。
不过原千也对此不抱太大希望,革命斗争也是讲方法的。种花家的中二生都知道,革命前要先找准社会矛盾,抓住民生痛点,这样才能团结起大多数。
那日本社会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如果有人走上街头去调查,估计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会异口同声说:“当然是英雄和敌人的矛盾!”
这是真的吗?
呸!这是官方哲学家洗脑成果的大胜利,和民众自我意识觉醒毫无关系。
至于真实矛盾到底是什么?
反正原千也一个外国人不知道,她也没有钻研的心情。
荼毗听完这些话,继续沉默地盯着原千也,和她大眼瞪小眼。
原千也无辜地说,“我是个种花家的兔子诶,日本又不是我家的,国家生病也好,人民不满也罢,都和我一个路人没什么关系。为这个国家呕心沥血、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应该是你们这些大好青年,请不要拖我一个无辜路人下水。”
况且分析社会矛盾只是革命前最微不足道的一点理论工作而已,接下来还有大把大把的理论结合实践。眼看这就是个无底天坑,她才不要为不相干的地方卖命。
原千也:我只是个半吊子,被反派boss掏空后,下场十有是作为工具人被丢掉。太惨了,我才不要!
荼毗认真地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好好回答。”
原千也弹了弹手中的纸条,忍不住吐槽道,“最后这个问题太没水平了叭。一看就是oss快要嗝屁,感觉靠个人魅力已经撑不起组织下一代,于是准备拐骗一个哲学家,众筹一套看起来美丽的哲学思想作为组织核心。”
原千也仰头叹气,“为毛我见到的日本革命者都是这种气质,自负、自信、自卑,还有自说自话。他们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世界未来的样子不仅要符合大家需求,还要符合客观规律。感觉这些人既没有可以团结的同志,也缺乏为止共同奋斗的目标。”
“所以,他们果然只是个反人类武装团体吧……拐骗哲学家,就是为了编造首脑死后也可以继续为组织拐骗傻白甜的逻辑,保证骗来的傻瓜继续为他们不靠谱的纲领奋斗。”
原千也不痛快地发现,自己是敌联盟“诱拐傻白甜”计划的源头。她把纸条丢进荼毗怀里,从长椅上起身,双手环胸说道,“我绝对不会加入那个组织。被他们欺骗一次就够,我才不会上第二次当。”
荼毗怀里的纸条上,最后一个问题赫然是,只要你仍有革命热情,请加入我们,为改变世界做贡献。
原千也眼神掠过纸条,不禁翻了个白眼:搞这套神神秘秘的程序,一点也没有改天换地的豪情。她上次究竟为什么研究下被骗进敌联盟?
荼毗歪头看一眼原千也,沉默的收回录音笔。
非主流青年双手插兜从长椅上起身时,原千也正准备给中原中也挂电话。
原千也以为身边的保护会足够严密,荼毗出现的第一时间,无所不能的太宰先生就已经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