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里路,光靠步行走下来大约三个时辰。加上一路夹枪带棒的偷袭和十里一段的震动岩,从龙环石尾部走到头部不低于三个半时辰。
龙环石的头部衍生出一条笔直的步道通向环石中心的银龙宫。经过三个半时辰险中带稳的步行,两人已经来到了银龙宫前的广场上。
偌大的广场人烟寥寥,视野范围内大抵有两百多队。问槐把灵索解开。突然被放了下来,构穗困得眼睛发直仍浑噩地警惕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到地方了。”问槐扶着构穗。久坐久趴都是很累的动作,腿脚一直不能活动,难免发软。
放下心来,构穗终于肯把眼睛闭上。她作息向来规律,后半夜早困得不行。这一瞬间她卸了劲,开始往后躺。
“枕我腿上睡会儿吗?”
耳边问槐的垂询显得有些遥远。构穗含糊应了一声,轻轻点着头。
广场的入口处,一位银发少女稍有兴味地看着搀扶的两人。
“陈星,你看。那是刚刚那个少年郎吧?”
被唤作陈星的男子朝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半柱香前,几个已经获得了下一轮资格的队伍为了减少竞争恶意在入口堵截,不让其他人登上广场。这个少年郎便撺火道:“好啊,你们不让我们上去,你们也别想好过咯!兄弟们,不争馒头争口气啊,否则他们真当咱们好欺负!就算今天老子没资格参赛了,也要把他们打残废,让他们也没戏!”
被堵着的人本是顾虑不能使用修为的禁忌,一直忍着火不发。堵人的也是看准了这点,拿到资格后在广场上用法术拦着门口,让后面的修士干着急。眼下少年一撺掇,前面几个早忍得暴躁不堪的立刻抄起法器冲进广场和几个堵人的队伍闪似鹄础&65533;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兄弟们,淘汰了权当给其他兄弟做好人好事,反正不让这些连狗都不如的东西们得意!”
少年嚷完这句话,背着背上不停小鸡啄米的女人趁机踏上了广场,迅速地隐入围观的人群。
这一幕闹剧恰好被陈月陈星看在眼中。少年身形很轻敏,若不是陈月一直注意着,看了几眼他的相貌,还真认不出他来。
“当真有趣。”陈月勾起粉色的唇瓣,理了理自己雪白的麻花辫,“走,打个照面去。”
陈星一言不发,默默跟着陈月向靠着墙角歇息的一对男女走去。
少年见他们冲着他来,停下抛完石子的动作,下意识把手护在枕他腿上睡觉的女人身上。
陈月扬起明朗的笑容,雪白的睫毛半遮住淡蓝色的眼球。她异常的容貌总能成为众人的焦点。一时,数道视线落在四人身上。
“你怎么不去打架?”陈月笑盈盈问道。
少年左右看看,最后反手指着自己道:“姑娘在问我啊?”
陈月点了点头,“你不是说要不争馒头争口气吗?”
少年笑道:“姑娘看起来可不是会把戏话当真的人。”
陈月把脑后的麻花辫抓至胸前把玩。少年的笑容纯真无害,有着一张纯良中带着几分邪惑的俊俏面孔。这种融合了两种相反气质的长相世间少有,比那些要么英俊冷酷要么娇柔温丽的男性更具有吸引力,叫人极想探究他脸上的悲喜。
“若我……偏要当真呢?”陈月睁大猫儿一样的眼睛环顾四周,“被人当刀使的感觉,是个人都会恼火吧。如果我告诉他们……”她脸上的表情极为灵动,手背到身后微微躬身打量在少年膝上沉睡的女人,“那个喊得最大声要干架的跑得最利索,你说他们气不气呢?”末了又是灵动狡黠的一笑。
少年冷下脸来,“姑娘想说我也拦不着,只是我想不明白,我做好事破了这僵局,在姑娘这儿倒里外不是人怎么都错了。呵,真有意思,您若真想管闲事大可现在就嚷嚷起来,不必事先知会我。”
说罢,少年抚着膝上的女人,一边喊醒她一边把她呼吸到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
和与陈月说话时的色厉内荏不同,他喊醒女人的声音十分温柔,与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月雪白的眉毛一皱。
他叫她穗儿?这两人不是姐弟吗?
尽管修士的年纪不可单纯凭外貌来判断,可人都是视觉动物,第一眼印象总是固着,难以改变。
一个二十四五模样的胖女人和一个十八九的俊俏少年郎可一点也不般配。
陈月直起身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
女人悠悠转醒,被少年半搂半抬地扶起来靠在身前。
“问槐……又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睡意,微微沙哑着。被称作问槐的少年不悦地看了陈月一眼,“为夫对不住你。你一直想要的银龙鳞今年怕是夺不来了。改明我给你做几个星灯,先将就着当龙鳞赏看,等明年准备更充分些我们再来。”
构穗听得一头雾水,困意没了,咻一下睁开眼,对上问槐凝望着她,幽冷深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