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锋薄锐利的嘴唇动了动,大概是想辩驳,或者说点什么。
但就在这时,苏星禹已经截断了他的话头,直白了当地开口道,“我承认,我对你还有欲望,还有爱,但是……”
他在这个时候睁开眼,喉头好像艰涩酸软地堵住,“我没力气了,你懂吗?”
“就是我爱不动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原因就究竟发生在何处。”苏星禹转头看来,破天荒头一次剖白开自己的心胸。
他把自己的单薄且有病的灵魂撕扯,打开一条供人观赏的缝隙,混沌无序的痛苦在血管当中反复沸腾,甚至连头脑当中都喧嚣着种种嘲哳吵杂。
“我的身体、我的心脏,都在表达着声音。”
“我得停下来。”苏星禹认真和他对视,“我承认,一开始来参加恋综的目的,有生气故意的成分,因为你说我把你当成是‘包养的狗’。”
“这句话很侮辱。”他目露惨红,连嘴角都跟着翘了翘,“我不想原谅,我的心受伤又记恨。”
宸昇嘴角蠕动了片刻,而后就好像懊悔沉重般低下了脑袋。
他承认自己失言。
“其实不止是爱你。”风声呼啸当中,苏星禹沉默片刻后,也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我没有爱任何人的力气,所以恋综什么的,并不需要引起你的敌意。”
“就是——”说到这里,他忽然又一口气卡在了喉头。
似有千言万语都在唇齿间细细咀嚼了一遍,留下腥甜咸涩的味道,苏星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我大概是……”也不知道是过去多长时间,他搓了搓自己被风吹干的脸庞,闭上眼分外疲倦道,“到年纪了。”
曾几何时,十八岁的他被贬、被毁、被全世界讥讽不看好,可仍然能稚嫩青涩地嘶吼咆哮,会哭会闹会发疯,用最跌撞的姿势诠释自我。
但是人生,一天天受锤,连响当当的铜豌豆,也再不脆硬。
“我真的……”苏星禹脑袋无力低垂,他嗓音沙哑当中又透着迷茫。
当吵架后陶瓷马克杯被摔碎的那一刻,他内心当中释放出一个清晰的信号——走,离开这里。
这个信号是全身上下所有细胞乃至神经元,共同计算而出的,是发自内心,属于他这具身体的信号。
头脑思维陷在彷徨愤怒当中,然而胸腔深处的心脏却前所未有的冷静沉稳。
就好像一直以来,他内心深处的小孩都随时做好了打包所有行李的准备,而在这一刻,到了拎包就走的时候了。
苦海泛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街边不知是哪家店铺酒吧,音响裹挟着阵阵电子音,放着十几年前的经典陈旧粤语老歌。
苏星禹的耳畔回响阵阵,嘴角向上牵引,他自嘲一笑,“我可能就是——
“还没放下我们这六年……”
而宸昇就站在他面前,俯身低头,沉默听着并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