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轻响,陆途将那枚金珠轻轻放在了天枰一端,然后他双手插兜仔细端详,声音低沉柔缓下来,“那就是不喜欢我了。”
此话一出,苏星禹脸上瞬间尴尬而又空白。
“不值得……”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他低垂着脑袋,就如同从肺腑深处发出叹息。
苏星禹这话早就想说,但他又不想狼狈,于是佯装一般抬起手揉搓脸颊,此时嘴角牵起了个无力、自嘲的苦笑,“你说说这事儿搞得……”
可是话都还没等完全说出口,仿佛一直以来的苦恼已然决堤,一行眼泪忽然就崩溃流淌而下,蔓延划过了他的脸庞。
陆途拉开了位于他身边的座椅坐了下来,他现在的模样更加像是一位年长的朋友,用包容宽恕姿态注视与聆听。
“我……”苏星禹倔强地转过脸去,眼眶一片通红,喉结艰涩上下一滚。
“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有人保护你。”陆途静谧深沉地注视着他,嗓音低哑,“让你养成了一副表演伪装的习惯,对吗?”
“没、”话音未落,苏星禹就连忙动手擦去颊边泪痕。他睁着一双湿红眼眸,矢口否认道,“不是、没——”
可话虽这么说,眼泪却更加汹涌。
胸腔深处就好似被火星点燃,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活火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甚至骨髓都在为之战栗,才能不将这份经年累月的情绪爆发出来。
“别、别问了、”苏星禹紧紧闭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死绷,他竟然开始打嗝,又要多花一份力气去强行压抑。“……好、好吗?”
可他的眼泪是真的,他此时强行压抑的悲怆是真的,不管是行将崩溃的湿红双眼,还是吐露谎言的柔软嘴唇,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陆途全然地看在眼中。
他放在桌面上的双手轻轻交叠,眸色愈发深沉,甚至仿佛被感染了一般,启开了自己的唇缝,嗓音低沉好似呢喃,“……珍珠。”
这无法不被称之为美——
如同稚嫩青涩的贝壳,极力在一张一合地辩解,妄图遮掩自己被砂砾磨损到鲜血淋漓的柔软内里。
然而失神仅仅一瞬,陆途在察觉到的时候,瞳孔先是轻轻一怔,转眼间又在唇边荡起哑然笑意,仿佛心知肚明一般。
苏星禹仍然转头躲避,不肯有任何眼神接触,只是眼尾湿红,喉头细细哽咽,“……”
可他已经丢人现眼了,所以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十指更加纠结攥紧。
陆途光是看到这一幕,就嘴角含笑,抬手拿起了桌面上的马克杯,送到了自己唇边。
“晚上、喝咖啡不好……”苏星禹这个僵硬木头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看来,用压抑打嗝的沙哑嗓音。
“嗯。”陆途嘴角笑意更浓,甚至蔓延至了眼眸深处,“所以我喝的是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