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昇的眼眸无意识张开,就好像忽然找回了五感,外在的世界被一点点镀上了色彩、各种吵杂声音也全都漫延了上来。
几乎是迟迟地、僵硬万分地,他转头向旁看去,发现自己竟然处于试镜的狭小房间当中。
各种照明设备、反光板、歪七扭八的电缆电线,就好像组成了密不透风的锈色丛林。
苏星禹相当狼狈,他身上原本雪白的背心,处处都喷溅着血点子,但哪怕肿成了个猪头三,却依然目不转睛地凑在监视器前,硬挤在一群副导、制作人中间。
宸昇忽然有些胸口闷堵,像是透不过气,为了求索氧气一般,嘴巴微微张开。
他笔挺结实的脊背佝偻些许,垂在身边的沾染鲜血的手掌,在这时虚虚握紧。
方才攥住后颈的触觉,迟迟蔓延上了手臂,指尖就好像漏电了似的,微微抽搐。宸昇闭上双眼,脑中的神经紧绷起来,泛着细微酸麻。
倘若他没有感觉错的话——
这个跟自己同吃同住同睡一张床、还给他包饺子吃的东北少年……是个oga。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你一个oga——
窄小逼仄的房间内,潮湿发霉的味道被取而代之,钢条焊接的煤气罐灶上,油腻沉淀的铁锅里沸腾翻转着开水,好像增添了一抹平凡普通的烟火气。
苏星禹一条腿撑着地面,另外一条腿盘着,用歪歪斜斜的姿势来擀饺子皮。
他脸上就好像开染坊了,青一块紫一块,俩鼻孔全塞着卫生纸条,洇出凝结发褐的血迹。
伴随吱吱呀呀的擀动声,那张溜道的嘴皮还在喋喋不休,“你看我就说吧——肯定得留下来,饺子是不是包少了?”
宸昇坐在折叠桌的对面,低头垂眸,盯着眼前这块被单独揪下来的面团——因为他手漏,苏星禹拒绝让他包饺子,给发了一块面团让他自个儿玩。
人生活了十八年,这还是头一次被……如此看低。
苏星禹擀皮包馅儿一条龙,动作干净利索,齐哩咔嚓,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等馅儿都包完,他抄起盖帘往地上一跳,窜到煤气灶边儿,将覆盖满蒸汽水珠的锅盖掀开,开始噼里啪啦往沸腾开水当中下饺子。
几乎是一瞬间,空气当中的味道变得安稳而温暖,变成独属于家的味道。
苏星禹稀里哗啦地从水盆当中,捞起茄子土豆,转头询问道,“光吃饺子不够隆重,再炖个地三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