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当那人站在李执身边时,骤然暗色。
光影毫不吝啬,毫不偏心地将两人身形勾勒,皆是文竹体态。可似乎是李执飘逸的发添了风姿,又似乎是李执一手背着,一手指点着添了贵气。
世子妃正与他行礼告别。
忽然,世子妃一个趔趄,李执似是用臂膀扶住,举动干脆又不失分寸。
似又转头叮嘱走在前头的李珣,让他注意身后妻。
暗叹着‘襄王当真是朝都第一谦谦君子’后,霜竹收回了目光,她侧着头细细瞧着晏琤琤,似乎也望着那边人出神。
“同小姐吩咐画出的画像来看,似不太像。眼前那人鼻子太挺了点,眉眼也深,我倒觉得像西夏人。”
“不过这可是太子的船,怎会有西夏人?”晏琤琤反问。
那人似是感受到这边紧盯的眼神,也回望过来。
仅一瞬。
晏琤琤对视上他的眼睛。
太过熟悉的眼睛让她不由得眨了眨眼,而身子不由自主地向那人走去。
重影浮现。晏琤琤重重地闭眼一次,再睁开时,
那位像江誉的人,不见踪影。只剩李执和煦地对自己微笑。
晏琤琤脚步顿住,游目去寻方才熟悉的那双眼。无功而返。
“又在找什么呢?”陆少安的话冷不丁地冒出。
吓得晏琤琤一愣,她转头正想拍打,却见他举着一袋糖酥放自己面前。
“妙味斋的糖酥,我怕江宁没有,你又馋。你们出发时间太急,我猜你肯定没有备好。”
“你纵马追来就为这?”晏琤琤昂首指向糖酥。
陆少安忽地红了耳廓,蛮不在意道,“不然呢。我又不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犯不着跑来同你们一起治灾。”
“陛下说,让你随行是让你去照顾襄王。”他深吸口气,“我是觉得,还是得要先照顾你才好。”
晏琤琤扬起笑容,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当真是长大啦,会关心起我来……”
被飞速打掉。
陆少安一脸通红,结结巴巴道:“又、又来。我可不是你弟弟!我俩同岁!你别老摆出一副像我姑母的那样的神情。”
忽而他又正色道:“琤琤,自江誉失踪后,我再也没有去过莺花楼。”
晏琤琤这才发觉他腰间那些姑娘相赠的香包都消失了,如今只剩自己年少时买来赠与他的玉佩。眉头微皱,顺着他低垂着的头,看向脚下。
少年的脚尖点地,这是他紧张的惯有动作。
“琤琤。”他说。
“这阵子我寻了老师,一直在读功课,同爷爷说了,日后想科考。”
“我才发现以前的我好像太过顽劣,就连你都变了好多,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你与襄王是错婚,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他还比你大这么多岁…我是说、我是说…”
“嗯?”晏琤琤捕捉到一丝他的心意。
但陆少安于她,只是关系亲密的旧友。
她不能让他与自己关系太好,免得以后之事伤害他。
她也不愿与他的关系变得冰冷。
年少时的情谊曾温暖过身在后宫里的她,也曾让她惦记追忆许多年。
少年鼓起勇气,睁大了眼睛。握拳的双手本想长开触摸她的手,可又瞬间收拢。依稀可见泛白的骨节。
他说:“我是说,若是哪日、不,等你与襄王和离,嫁给我怎么样?”
“世人直到你与太子青梅竹马,可谁又知晓我才是你的两小无猜。这世界上,没有人其他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了!”
陆少安一口气说完。闭上了眼睛,似是等候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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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爷胆大包天。”
“居然当着本王的面,劝本王的妻与本王和离。”
陆少安没有等到晏琤琤的回答,反而是李执径直踱步,以衣袖隔开了两人距离。
李执似笑非笑的表情里,全然没有往日那般温和,阴沉目光里炸出一丝震慑。
明明陆少安仅比他矮一丢丢,可他的气势压迫下,只觉自己弱如稚子。
陆少安挺直了背,嘟囔实话:“襄王本就比琤琤年长六岁有余。”
似是戳中痛处。李执笑了笑,指着晏琤琤手中的糖酥道:“陆少爷仅靠这些便想骗走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