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被束缚的褐衫老者忽有预感,嘶声大喊:“獬豸楼怎会允尔这般!”
回应他的,是长剑无一丝犹疑的刺下。
喧嚣一瞬寂静。
丛绻咬唇,看着红色浸透那处,看着地上的男人晕死过去,心中无波,只是很可惜见不到此时沈缜的神情。
她只能听到女子淡淡的声音,是对秦枫:“这些人,脏了庙,扔出去。”
这样冷淡的声音,它的主人应当是漠然的吧。
丛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一点点沈缜,可随即,心又再次茫然。
“绻绻,”让她心绪散乱的人回眸,温言,“去踏青么?”
丛绻敛去眼底的波澜,柔声应,“好。”
穿过人群,走过山石林间。
祈愿寺修在山上,寺院后有小径通往一处开阔石台。
石台是伸出一截的巨石,站在上面,风荡裙摆,帷帽的轻纱总被吹的覆面。
两人取下帷帽,沈缜拉着丛绻席地而坐,看她问道:“绻绻今日有没有吓到?”
丛绻失笑:“阿缜怎会如此想妾?”
沈缜状似疑惑:“前几日是谁扑到了我怀里?”
知她说的是修士武者夜访的那天,丛绻面色微红,嗔她一眼,回答:“那不一样。今日,妾知晓阿缜就在妾身边。”
所以,才没有急着放出白狼。
丛绻本就打算等,等着看沈缜的反应。那褚家郎并非聪明人,言语间只需一些技巧就能将人钓在那里。只是这些,沈缜就没必要知道了。
女人靠到温软的怀抱里,捉住沈缜的手,玩着她的指尖,声音柔婉如水:“阿缜,妾在佛前,许了三愿。”
沈缜揉了揉怀里人的耳廓,低目看她:“哪三愿?”
绯红布满丛绻脸颊,她很小声道:“一愿妾与阿缜白首偕老。阿缜,你说会么?”
女人红霞满面,楚楚可怜,一举一动都透出小女儿家被道破心上事的娇态。她眼中水波粼粼,光芒四散,含情带怯。
沈缜揉她发顶,笑问:“既求了神明,怎么还问我?”
丛绻停顿片刻,抬眸轻道:“因为告诉神明是想求得庇护,告诉阿缜是想求得真心。”
“阿缜,”她说,“你会给么?”
沈缜带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眉目含笑:“我说过,绻绻。我是你的妻子,你做什么、要什么都可以。”
丛绻微怔,半晌,她凑近身边人浅浅落下一吻。
然后她将自己窝回沈缜的怀抱,继续道:“第二个愿望,阿缜,妾求佛祖,让妾的母亲早去往生。”
“妾还没有讲过自己的身世,阿缜,你知道么,妾的母亲是夷族人,当初作为奴隶被卖到了中原,辗转进了父亲的后院。在妾很小、只是刚刚记事时,她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