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骤停,石岸靠着墙慢慢蹲下身来,这一刻,犹如积攒了半年的河水决堤,眼泪克制不住的涌出,他捂着脸,蜷缩起身t……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是怎么回的家,他只知道第二天他忘了去上课,学校打电话来的时候,他还昏昏沉沉的。
和人说了声,他慢慢爬起身,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冲刷到自己脸上,石岸终于清醒了几分。
穿好衣服,下楼,小跑到教室,他走在正常的轨道上,但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想走了。
“石老师,今天西莫要来学校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对啊,大明星呢,听说今天是那个什么网剧的开拍仪式,好多人都要来的。”
“有多少人哪?”
“nv主角唐安安也回来吗?”
“nv主是安安?我的nv神啊!”
“老师你去不去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有男有nv,石岸觉得自己老了,
“人太多了,你们自己去吧。”
于是一大帮子学生呼啦啦一下就都走了。
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十分恐慌,让人窒息。
石岸想要摆脱掉这种感觉,急冲冲走出了教室,经过转角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石岸?”
惊讶的nv声音尾上扬,一瞬间,石岸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无法动弹。
蹬,蹬,蹬,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慢条斯理,却一声声b近,
砰砰砰……
他的心跳声,却是激烈多了!
不用回头他都能知道那人会用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向他走来,可他最熟悉的却是她的背影,高挑健美,肤se偏向蜜se,挺拔得不像个姑娘。
蹬,蹬,蹬,
高跟鞋的声音停下,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我还以为看错了,昨天你是不是去医院了?”
“病了?”
nv人的嘴唇偏薄,涂上了一种近乎中毒的深红se,似乎是最近的流行se,但他记得她已经用过好些年了,甚至他还记得那冷淡的深红se,轻触自己嘴唇的感觉,以及味道。
那双唇开开合合,带着一gu冷淡的调子,石岸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甚至对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忽然就扑了上去,控制不住的身t,b他的脑子诚实。
唇和唇相贴,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了脑子。
被扑上去的nv人有些惊讶,黝黑的眼微微睁大,却也没有拒绝。
……
夜里酒店静静的,nvx曲线分明的身t背靠着床头,轻薄的被子微微遮盖住x口的位置,安静点燃手指上细长的nv士香烟,深深x1了一口,吐出大大圆圆,漂亮的烟圈。
侧面的位置,一个赤果着瘦得几乎能数出肋骨数的男人,坐在那里,安安静静。
“我结婚了。”
“我知道。”
……
一口烟圈吐出,江流忽然就有些看不清楚对面的人了。
她知道他应该对自己生出了感情,所以上次分手的时候那样激烈。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知道自己结婚了之后还愿和她shang。
在学校遇到的时候,她以为他不知道,所以才会吻她。
所以,现在,是要怎样呢?
带了凉意的眸子,隔着烟雾,看着对面的人,踌躇。
“我知道,但当不知道,好不好?”
石岸说话的时候,身t在细微发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小时候,小时候,”
颤抖的声音停顿了许久,只有细微哽咽的声音持续,
江流接了下去,
“我们已经长大了。”
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想到,幼时那个鼻孔朝天让她跪下给他磕头道歉的男孩儿,有一天,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小时候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所以她说,
“是,是啊,长大了,所以不一样了,对吧?”
“我,我很想你,我喜欢你。”
颤抖的声音,尽量的平铺直述,想要显得不那么,卑微。
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对面那人瘦骨嶙峋的身t微微颤抖,像是这几个字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江流忽然就不确定了。
她到底,还能不能做那个旁观者。
她起身,膝行过去,半跪在那坐着的人面前,轻轻抬起那人低垂的脑袋,
“你的意思是,做我的情人?”
毫无反抗的意识,被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抬起下颚的男人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nv人,目光眷恋,神情温柔,然后缓缓合上眼,
“嗯。”
去taade尊严,去taade面子,留下我吧!不管为了什么,请留下我!
江流心口一颤,低声骂了一句,
“danit!”
像个粗鲁的糙汉,弯腰,泄愤似的咬上对方的唇,石岸抖了下,伸手抱住对方,相互纠缠着躺了下去。
“留下我,让我做你的情人。”
纠缠间,江流感觉有什么sh润的东西划过自己,诧异的抬眼,就看到自己身上的男人一面流着眼泪,一面说。
“好。”
她听到自己回答。
妈的!
丢掉的r0u,长了一点点回来,时不时消失的记忆渐渐不再有,做了卑劣的第三者,反而活了下来,石岸觉得自己可耻的狠。
他不再看新闻,也拒绝任何相关的消息,每天就简单的上课,吃饭,等着电话。
电话来的时候他总会很开心,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那里,等待那个人。
然后独自t会她离开后让人窒息的疼。
江流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不是说要彻底断掉的吗,怎么忽然就又和那家伙纠缠不清了?
是因为那人瘦得太狠?眼神太温柔?还是那天在医院里,那个蜷缩起的背影,太让人心疼?
是的,她看到了。
不只是他看到了自己,她也,看到了他。
就像是天生自带了对方的目标雷达,只要出现在不远的地方,就怎么样,都能察觉到对方。
就像,
那年在美国一样。
他们是交换生,高二,被安排住进了相近的两家美国人家里,跟着人家家里的小孩去学校。
正常的上下课,日常的跟人相处打交道。
她不是个热情的人,但她懂得基本的人情世故,该怎么在和人交往中让人觉得愉快,也并不难,对于她来说,难的是怎么一直愉快的交往下去。
不过幸好,只需要呆一年。
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江流看着躺在自己身边抱住她手臂睡着了的男人,视线落在他还有点尖尖的下巴上。
才半年呐,怎么可以,瘦成这样呢?
而且,健忘?
这么年轻健什么忘?到底是健忘,还是失忆症?
因为奇怪他去看什么,她去了他看过的科室,以亲属的名义套了医生的话。
得到的答案是病人的各项检查都还在正常范围,就是消瘦的太厉害,一米八的大个子,才一百来斤,几乎要瘦脱了相。但是这些还没太大问题,但如果经常x的忘记自己一段时间内做了什么,最好让他去看看jg神科,他怀疑是心因x失忆症,在病人身上最近可能发生了什么,受了打击,基于对现实世界的躲避心理,刻意在遗忘一些事情。另外,病人经常x失眠,或许还有些轻微的抑郁倾向,建议家人多加关注,最好赶紧去看jg神科。
江流听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走出诊室,选择了和石岸同样的位置,蹲下来,开始ch0u烟。
直到护士小姐走过来。
说老实话,一个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一个人纠缠上十年,只要不是个真渣滓,怎么也都会有点儿感情在里面的。
更何况,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年轻,几乎是将互相之间最好美好的年月都交给了对方。
再何况,对方长得那么好。
江流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儿,面皮baeng,十指青葱,笑容灿烂,眉眼恣意,穿着漂亮的,自己0都不敢0的绸缎衣裳——她妈说他们家一年的收入都买不起那孩子穿的一件衣裳——抱着个漂亮的红se的鱼型布偶,像个年画娃娃。
她不喜欢。
而他,也不喜欢她。
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怒了他,她只是不喜欢那种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孩子。
于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吊起来,剑眉倒竖,几乎喷出火来。
他让她跪下,给他道歉。
可她什么都没做,她不觉得自己该给他道歉。
她不知道,从小就被无数人的ai包裹,所有人不是巴结就是宠ai,从未受过冷遇的男孩儿,将她的不喜欢和敌视,看的那么清楚。
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不喜欢,有什么不对?难不成这世上,谁都要喜欢你不成?!
江流不知道,那个年龄段的小石岸,真的是这么想的。
不喜欢他,就是错的。
于是一个人要人道歉,以侮辱人的方式,一个抵si不从。
最后结果,却那么恶心。
明明是小男孩的幼稚行为,却因为两个家庭的截然不同走向畸形的方向。
她被从家里带走的时候整个人爆炸了,她在家里大闹了一场,j飞狗跳,怨气冲天。
然后每天每天,看着那讨厌的家伙在自己眼前出现,b着她g这g那,她还不得反抗,一旦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石家那个总垮着张脸,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的老管家,就会不给她吃,不给她喝,甚至会让人把她关在布满灰尘,时不时有老鼠和蟑螂光顾的小黑屋子里。
他们没人真的动手打过她,可她渐渐就不再反抗了,她不蠢,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不就是给那么个蠢货当奴隶么,让g啥g啥,有什么了不起!
于是慢慢的,所有人都满意的看到nv孩的脊梁,渐渐弯曲,低到泥里。
然后就这么过了两年,十岁的男孩就出去读书了。
原本男孩是在家里接受爷爷的私塾教育,江流当初偶尔听到过,说是石家在前朝似乎是个官宦人家,目前这位老爷子,也考过进士,只不过没来得及做什么前朝就没了,但回到祖籍的老爷子却把jg力投入到了几个孩子的教育里,很有眼光的将自己三个儿子两个都送到了外国,在国内留下的这一个,也在各种浪cha0中挺了下来,更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在国内发生内战和内部清洗的过程中带着家里的下人和依附他们家生活的部分愿意跟着一起走的农民躲进了他们住的那个山旮旯里,形成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所以不管大环境里怎么变化,他们那儿都一直保持着旧制,直到改革开放以后石家另外两个少爷渐渐传回来的消息,才让他们那个小山村发生改变。
可变化是循序渐进的,千年来的旧习却像丑恶的冻疮一样难以消除。
石岸走了出去,她却依旧是个奴隶,哪怕这个国家已经没了奴隶制。
唯一的变化就是,去了外面读书的男孩似乎经历了许多,继而渐渐的,开始像个人,而非奴隶主。
但小孩子的变化对于当家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己的孩子经历的越多,越优秀,当然能够得到更多更好的。
而她,当然算不得什么好。
她的身份从默认的童养媳,变成了更不重要的粗使丫头。
不过没有什么变化,每天g活,从早到晚,江流从来不抬头,似乎真被那个称作管家的老头子ch0u掉了脊梁,畏缩成了习惯。
没人发现她的变化。
没有人发现从自家少爷外出读书之后,每一次带来的变化,衣着,口音,朋友,书本,态度,各种各样,与这个封闭的小村子里所有截然不同的东西,都像细碎的小针一样,扎进了nv孩的心里。
当偷听到那个讨人厌的男孩儿和朋友说,想要去求他爸妈让她也一起出去读书的时候,nv孩儿决定,如果是真的,她就原谅他,原谅所有的一切。
可惜没有。
江流的恨,从那个时候开始,变深。
直到有一天,在柴房垒好最后一根柴的nv孩儿看着小山一样的柴火,望着不远处窗口外连绵成片的山林,还有星火,忽然就再也受不了了。
这样的生活一眼望穿,她才十一二岁,就算生命只有五十年,她也还有三十多年可以活,难道,她就真的这样一辈子?
为什么那个家伙可以走出去,她却只能这样活?
她听到他说外面的世界,学校,同学,老师,男孩,篮球,nv孩,nv孩也读书,nv人也可以出去工作。
有一次男孩儿讨好的留下了一个收音机,小小的,告诉了她怎么用,她没有要,男孩却把东西丢在了那里,意思是她不要他也不会要了。
多简单,她奢求不到的东西,却是别人弃如敝履的。
最后她没忍住,虽然没拿,却打开偷偷听了。
那个晚上有点冷,nv孩穿着并不单薄且结实的衣服——衣服是石家人统一制作的下人服装,b起从前在家里,她似乎吃喝的都好许多,虽然需要g活,但石家并不愁吃穿。
换个人可能会觉得没什么不好,起码b起在原来的家里日日吃不饱,还偶尔会遭受打骂的好。
的确,也没什么不好,一开始需要被个蠢货使唤,她不也都忍耐下来了么?
可为什么,她不喜欢?
日日都能吃饱,穿暖,还没人打,顶多被关个小黑屋的日子,到底哪里不好呢?
江流不知道,可她就是不好过,就是难受,就是不舒服,愤怒,压抑,痛苦,这所有的词语,都无法形容出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