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不知道，童昕对苏恩浅而言有多重要。

那年在立枫国中，苏恩浅是中途转学进来的。十三岁的她刚刚失去父母，一个人孤伶伶的，很渴望能在校园生活里紮根，可以结识到好朋友，有良朋做伴，相互扶持，一起心灵成长。

二月十四的情人节前夕，苏恩浅在家里忙了一个晚上，她当时还不擅厨煮，熔化完巧克力以为要加水稀释，结果做得很难吃。

心形、星形、球状的巧克力都洒上隔五颜六se的糖霜，做成bangbang糖的模样，套上透明包装袋，绑上金se和银se紮丝。

负责保管教室钥匙的苏恩浅早早回到学校，把巧克力分发在同学们的ch0u屉，期待大家会因为这样重新喜欢她，亲近她。

是的，重新。前阵子不知道为什麽，本来对她态度友善的大家，都开始远离她，甚至惧怕她、嫌弃她；她为此哭了好几个晚上，绞尽脑汁後，才想到这个讨好大家的法子。

「欸，你听说了吗？苏恩浅没有爸妈。」

「蛤??真的假的？那她不就很可怜？」

「听说她滑冰很厉害，晓美之前跟她一起学滑冰，说她後来得了哮喘所以没再滑。」

「怪不得她都不上t育课。」

七点零五分，校工阿姨还没回来开灯，厕所里黑漆漆的，两个nv生在无人的走廊上高论着，苏恩浅洗完手，不敢出去，只好又打开水龙头，听着水哗啦哗啦的声音，彷佛能平复她的心。

她以为水声也能掩盖那两个nv同学的声音，可是她的耳朵却在此时异常地灵敏。

「你知道吗？晓美说苏恩浅接受不了自己再也不能滑冰，发疯一样跑出诊所，她爸妈跑出去追她，结果被车撞si……」

「天啊，好可怕！那她不就是害si自己爸妈的凶手？」

凶手。

水龙头的水一直流，像近日传出流言蜚语，不止息。苏恩浅不停搓着手，水透过指缝流到排水口，变成鲜红se，又被染成暗红se，她满脸泪水，用力搓手，越搓越多血，连洗手露都是血。

她的x口好闷，像被什麽堵住了，开始无法呼x1，她手抖地掏出x1入器。

「哮喘」两个字不停徘徊在脑海里，像无底深渊，她被困si在里面，有一瞬间竟然有想要放弃x1气吐气的念头，想放任自己si去。

童昕刚刚踏入一楼，就听到同班同学在门口大声讨论，她皱了皱眉头，觉得不适，迳直走入教室，放下书包时看到了ch0u屉里的巧克力。

巧克力bang上有一张小小的便利贴：「fro恩浅?」，见此，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眸光敛去。

「天啊，苏恩浅送我巧克力，你有吗？该不会每个同学都有吧？」进入教室的nv同学甲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心形的巧克力bang。

「我才不要凶手的巧克力，你看这什麽鬼啦？凹凹凸凸的，丑si了。」nv同学乙直接把巧克力丢进垃圾桶。

苏恩浅刚好进门，目睹那一个晚上的辛劳，被扔入垃圾桶，心痛得像被万箭穿过。

「不喜欢心形吗？还有星形的哦。」但她还是扬起一个笑，仅仅是一个机率也好，她不想再次感觉被世界抛弃。

拜托，不要。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苏恩浅，你是小丑吗？」童昕终於忍不住了，她起身，开始把所有人ch0u屉里的巧克力都收走。

苏恩浅见了开始慌。

「童昕，你在g嘛？这是我送给其他同学的。」巧克力都被童昕收进她从ch0u屉ch0u出来的塑胶袋，苏恩浅以为她也要把它们扔掉，连忙跟在她身後阻止。

「你不需要这样。」童昕凶悍地看着她，看起来很生气。

不需要。苏恩浅的心颤了一下，她垂下头，有些无助。

那麽她到底需要做什麽？要做什麽才不会被大家讨厌呢？看着那被收走的巧克力，她好迷茫。

「你给我捡起来，道歉！」童昕把巧克力都收完，指着垃圾桶，对nv同学乙命令。

「为什麽？我才不要收杀人凶手的东西咧，晓美说苏恩浅是杀人凶手！」nv同学虽被童昕的气势吓怕，但还是红着眼，挺x说。

童昕没再跟她争论，自己弯身来捡垃圾桶里的巧克力bang。一天新始，垃圾桶里空空如也，可她拾起巧克力bang时，还是拍了拍上面的灰。

轻轻拆开那个巧克力bang塞进嘴里，稀释过度，无味的巧克力於口中融化，她霸道地说：「明明就很好吃，浪费食物要下地狱！不过没关系，这些巧克力都是我的了，谢谢。」

童昕平日里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交际，突然帮恩浅出头，让人大跌眼镜。

「你为什麽……」为什麽帮我？苏恩浅不明白，鼻子酸起来。巧克力明明很难吃，连苏恩浅自己也知道，只是没时间重做一批，早上返校还为味道担忧。

童昕瞄了她一眼，骄傲说：「不客气。」说完拿起老师讲台的红se马克笔走向晓美的桌子，用力在木桌上写着「造谣者si」四个字。

同学甲和乙的桌子也不例外。

这些日子里对苏恩浅白眼过的人，她也一一写上「共犯」二字。

连苏恩浅自己也都忘记了，谁曾冷落她，曾嘲笑她，曾指指点点；但是童昕都记着。

一路下来，童昕好似规划好般，将整个过程进行得行云流水。人们自然不知道，这一幕，在她脑海里被幻想过千千万万次，她一直在等，在等这一天。

包括苏恩浅在内，三个nv生都吓坏了。童昕面不改se，又咬了一口巧克力，眼里像有剑光。

「一年仁班童昕请到学务处。」

後来，她因为毁坏学校物件被记了大过，还不忘跟老师主任告上一状，让所有参与欺凌苏恩浅人等都记上小过，每个人写一千字悔过书和道歉信。

从那天起，童昕的名字就变成了立枫的校园传说。

「谢谢你，对不起。」事情告一段落以後，苏恩浅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她，就跑开了。

立枫的红叶似火，yanyan天，校门口的路上，童昕第一次喊了苏恩浅的名字，她回眸那一刻，带着些许的慌张，不知所措的模样，小猫一样的无辜眼睛，都让童昕更笃定。

「对不起，我好像ga0砸了，现在更加没有人敢跟你玩了。」童昕走向她，苏恩浅则在原地不敢动，咽着口水摇头。

「你欠我一个人情，对吧？」童昕的眼睛有点灼热。

在国小时，她模样还没长开，也被嘲笑是丑小鸭，棕se头发是魔怪，脸上的斑是邪灵印记，她也曾经被排挤，她隐忍了，她後悔不勇敢。後来她发誓，如果有一天她再遇到一个这样的nv孩，她一定不要坐以待毙。

「嗯，你想要我帮你做什麽吗？」苏恩浅把口袋里的钱包、零食、包括她偷带返校的少nv漫画书，她现在身上有的所有财物，都拿了出来，「我现在只有这麽多。」

「这些远远都不够。」童昕浅浅笑，她笑起来真好看，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睛像琥珀。

「那、那你想要什麽？」苏恩浅转着眼珠子，一时想不出来对策，难不成她真的像同学们传的是黑帮老大的nv儿，想要自己进帮派g黑活？

「你帮我买一辈子的早餐吧，恩浅。」童昕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也许在苏恩浅心底，是童昕在她初中时拯救她於苦海，为她主持了正义。但是对於童昕而言，苏恩浅才是她的救赎，让她多年的心结，得以解开，让她能从自我捆绑的牢狱里，走出来。

「好啊。」苏恩浅松了一口气，爽快地答应了。

「我想大概以後都没人敢跟你玩了，你只能跟着我了。」童昕往校门口走去，放学时人cha0很多，她们在人群里并肩。

「好呀。」苏恩浅久违地g起嘴角，挽起童昕的手臂。

两个nv孩并肩走出校门口，枫树火红而耀眼，这一段记忆深刻且宝贵。

魏哲深要疯了，他以为升上高中，随着成长，nv生们会变得成熟，城叶作为名校，里面的雌x生物应该会b别间学校的更理智、收敛一点。

可是他错了，他没有预料到nv生青春期的荷尔蒙，在碰撞上美颜暴击之下，会变成恋ai气息飘散在校园里，於每个角落散开。

恋ai种子如蒲公英被风播种，所有nv孩理智断线，情书又像初中时塞满了ch0u屉，他0着太yanx，觉得好生无语。

「魏同学，你要加入象棋社吗？」魏哲深才刚放下书包，一个nv生就走进教室。

周围的男生燥动起来。

「欸，校花耶！」

「天啊，倪佳萱！」

「真人真的好漂亮！」

「这些机会果然不是属於我的，唉。」

倪佳萱是个留着可ai短发的nv生，此时她手中拿着一叠宣传册子，裙子被改到膝上面，轻轻一晃就可以看见她的黑se安全k。

「你是象棋社的宣传？」魏哲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地问。

「你忘了吗？上次在篮球场，我被球砸到了。」她把头发撩到耳後，甜美一笑。

魏哲深的海马t面积太小，想不起来，随便说：「哦，好像是有这麽一件事。」

倪佳萱以为他记得，还在窃喜，「我是象棋社的社长，也是隔壁班的班长，你刚刚入学，好像还没加入社团吧，要不要考虑象棋社？」

城叶共有两个校花，一个是冰山美人童昕，另一个则是可ai甜美的倪佳萱，两个不同类型的nv生同样受男生喜ai。

象棋？魏哲深ch0u了ch0u嘴角：「我不玩这种东西。」他的样子看上去像翩翩书生吗？象棋这种会让人打呵欠活动，怎麽会找上他？就算有社团要找他，也该是摄影社吧？他怎麽说都在stagra的摄影圈里小有名气啊。

倪佳萱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她居然被拒绝了？

「呃，没关系啊……呵呵。」社团攻势不行，她马上转换跑道：「听说魏同学的数理化成绩都很好，改天可以跟你请教吗？」

「随便。」听到这里，魏哲深明白她的用意了，这种想跟他拉近距离的藉口，他从小听到大，都听腻了。

倪佳萱虽再一次被魏哲深的冷漠击倒，但还是扬起一个看似完美的笑容：「好啊，那小息的时候……」

「喂，苏恩浅，你不能喝冰的吧？」倪佳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魏哲深就像把她当成空气一样，迳直从她身前走过，跟门口的两个nv生说话。

童昕她还可以理解，男生难免一时为se所迷，可是他的说话对象竟是苏恩浅？那个毫不起眼、成绩吊车尾的童昕跟p虫？

「喂，魏哲深，你不需要那麽大声吧？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童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说。

魏哲深才噤声，想起苏恩浅说不希望有人把「哮喘」的关键词套在她身上。

「魏同学，那我小息再来找你。」倪佳恩笑盈盈地走过来，擅自为魏哲深应允了「请教功课」之事，接着看着挡在门口，拿着冰冻红茶的两位nv生，虚伪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哟，借过一下。」

未等人反应，她就往苏恩浅的方向撞去。

「我靠，她根本故意的吧！」倪佳萱跑走了，苏恩浅吃痛地捂着胳膊，而童昕破口大骂。

苏恩浅的眸子淡了下去，nv生的第六感是准确的，她能感受到倪佳萱的敌意，她也看得出来，这份敌意出自哪里。

魏哲深皱起眉头：「你、你还好吧？」关心人果然不是他的作风。

「在学校不要跟我说话。」苏恩浅淡淡瞄了他一眼，就走进教室了。

童昕像复读机一样重覆了一次：「在学校不要跟她说话。」也跟着回到位置。

上课铃响了，魏哲深却懵了，怎麽他好不容易学着关心人，却被拒千里之外了？

「各位同学，明天是圣诞联欢会，大家可以选择穿便服来学校，一点半左右会解散，圣诞假期里还请同学们抓紧复习，作业都按时完成。」班主任iss李在小讲台上说着，眼光扫过在下面打瞌睡的苏恩浅。

「现在打开课本第二十页。」iss李拿起黑se白板笔，在黑板旁的小白板布置功课，写了两个字後笔没墨了，她又看了一眼苏恩浅，见她睡到嘴巴微张，口水快滴下来。

在jg英班里，上课睡觉可是大罪，iss李怒了，她用力摔课本，「苏恩浅！」

苏恩浅听到声音马上惊醒，弹起来，椅子跟地板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是！」她擦了擦口水，一副没醒的样子，惹得大家窃笑。

苏恩浅几乎每天都会惹老师生气，小测总是不及格、上课都在睡觉、放学一溜烟不见；要不是每次大考她都能保持在全年级四十，早就被踢出班级。

一班就四十人，她就算考第四十，也是吊车尾。所以除了「苏奇葩」，她还有个外号叫「苏车尾」。

「去，帮我去隔壁班问老师借一支白板笔。」iss李扶着腰，没好气地说。

苏恩浅听话地点头，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教室。

城叶的每个教室前後都各有一个门，苏恩浅从後门走出去，脑筋不清醒，走到前门就以为是下一班了，教室里的灯光对她而言太亮，她看不太清，只小力敲了敲门。

「老师好，你们班有多的白板笔吗？」

她眯着眼睛问的，只听见里头的nv老师迟疑回答：「……没有。」

「好，谢谢，打扰了。」苏恩浅迷迷糊糊鞠躬，又小碎步跑回後面的门，跟iss李说：「老师，隔壁班也没有笔。」

教室里传来此起彼落的笑声，iss李憋红了脸低吼：「苏恩浅，给我去走廊罚站！」

直到她的瞌睡虫散去後，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个大糗，同一个教室，同一个问题，甚至是同一个老师……

这个笑话直到小息时倪佳萱来找魏哲深，她坐在苏恩浅位置上，让魏哲深不禁想起前桌的借笔事件，他都还忍不住发笑。

不过倪佳萱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在对自己笑，心里的花海都开了好几百畂。

「哲深，明天不是穿便服吗？你帮我看看穿哪件漂亮，可是好讨厌哦，都不能穿短k，你看这件有毛茸茸边的短k是不是超可ai！」

倪佳萱一瞬间自行拉近了自己与魏哲深的距离，不止称呼，椅子也拉到他旁边，还拿出手机来把自己的自拍秀出来。

魏哲深尴尬地：「呵呵。」一声，挪开了距离，继续做自己的数学题。

「辣眼睛。」童昕正在走廊跟瞌睡虫苏恩浅训话，看到里面的一幕忍不住吐槽，「那个倪佳萱，出了名的公交车，专门g引高三学长，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魏哲深身上。」

她看着趴在栏杆当睡美人的苏恩浅，忍不住弹了弹她的额头：「你都不管管吗？」

「很痛！」苏恩浅踮起脚尖抱怨，「你痛恨她情有可原，她跟你喜欢的陈考骅学长在一起过嘛，但关我什麽事嘛？」

「魏哲深是你室友欸，忍心看那个妖jg把我们年级ga0得乌烟瘴气？」提到陈考骅就像踩到童昕的尾巴，她拿起水瓶咕噜咕噜地把水灌进喉咙里。

高一时童昕加入了象棋社，曾经和倪佳萱友好过一阵子，那时候倪佳萱天天都带她到篮球场看陈考骅打球。

倪佳萱说陈学长是她的青梅竹马，他们俩人之间是纯友谊，童昕对陈考骅一见倾心，也就信了。

直到童昕跟学长表白的那一天，他告诉她：「我心里有一个nv孩，她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

童昕忍着疼痛的心说：「没关系，我等你放下她。」却在不久後听到倪佳萱和陈考骅交往的消息，那一刻，她的心弦仿佛崩断了，从此之後她再也不与这对男nv往来。

苏恩浅看她恼怒到眼眶都红了，知道陈考骅是她高中生涯为止最大的痛，开始纠结。

「苏恩浅，上课怎麽又睡觉？」这个时候，iss李来到走廊上检视苏恩浅罚站的反省成果，使她灵机一动。

「iss李，倪佳萱同学在我们教室，她还用手机。」告状这一招可是童昕教她的，要专找校风禁忌来告，那些重视校纪的师长们很受这一套，想当年恩浅被霸凌，童昕也是靠这招让所有人都陪葬。

城叶校规禁止进入别班教室以及使用手机，听到这种事，iss李马上把苏恩浅上课睡着的事遗忘了，走进教室质问：「倪佳萱同学，请问你的班级是在这里吗？」

ga0定！

苏恩浅朝童昕露出个嘚瑟的表情。

白雪：「我们明天来交换礼物吧！」

放学赶着坐捷运的苏恩浅在闸前看到手机弹出了一条le，拍下悠游卡後点进去一看，发现魏妈开了一个le群，群名是「深浅与雪的小窝」。

她把悠游卡放回一个黑se的破旧钱包里，看向户外月台顶端的晚霞。冬天的白昼短，不过五点多，日头已经西沉，她又要踏上不为人知，战兢的征途。

「本班列车将不停本站，下班前往崇慎的列车会於两分钟後到达——」

广播传来，列车也随之呼啸而来，风吹起她前额的浏海，在近发际的地方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车轨像一条游龙，快速地在她面前掠过，在心际留下了一gu燥动。

鼻子微酸。

苏恩浅在群组里回应了一句：「好呀。」

而魏哲深回的是：「……」

省略号，就如同他的心情。好端端交换什麽礼物，到底是谁发明圣诞节的？他好头疼，本来以为城叶跟国外学校一样，有圣诞节、复活节等等的假期是一大爽事，没想到竟成了麻烦事。

为什麽自从有了苏恩浅，节日就被重视了起来？

「你打算送什麽给恩浅？」魏妈正在x1尘，用x1尘机管打了一下魏哲深的脚背，提醒他离开毛毯，不要占地。

魏哲深摆着一张苦瓜脸，「我没看错的话，白雪nv士你在群里是说交换礼物，而不是送礼物给苏恩浅吧？」

他就知道，美其名曰地说是交换礼物，其实不过是妈妈想名正言顺送东西给苏恩浅，拉他下水的幌子罢了。

「对啊，你跟恩浅交换。」魏妈蹙着眉笑，彷佛自己儿子问了个傻问题似的。

「圣诞节要跟恩浅交换礼物，那麽复活节难道要跟恩浅一起做复活蛋？」他心烦，他可没有那麽多闲情逸致。

「一起做复活蛋是个好主意耶！」魏哲深觉得他三把火都烧了起来，他明明在发怒，妈妈却眼睛发亮。

他忍不住扯嗓反驳：「那难道重yan节要一起登山？清明要一起……」

「呸！」两个人同时说，深知踩到苏恩浅的地雷。

「再乱说话，小心晚上被鬼抓！」又来了，每次妈妈都用这句吓唬他，他打了个恶寒，小时候因盲肠炎住院的恐怖经历在脑海中快闪。

「想想吧，礼物走点心。」魏妈挑了挑眉，r0u散了他的头发。

「喂！」魏哲深的脸涨得像红苹果，看着欢快提着x1尘机跑走的妈妈，觉得又气又好笑。

他看了看电视机柜下那一排游戏碟片，礼物吗……

似乎想到了什麽，他掏出手机，在搜索栏输入：「最热门恐怖游戏」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手机老远，猫着身去看弹出来的网页，甚至还深呼x1了好几下。

苏恩浅本来想好好去买个礼物的，她心心念念想跟魏妈交换礼物，因为下班很晚了，打算第二天圣诞联欢会结束後去买，但当班长来收联欢会食物的款项时，她却怎麽都找不到钱包。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爸妈送给她的，黑se的小魔nvdorei绝版钱包。

「是不是落家里了？」童昕说着，从她的千鸟纹大衣里掏出香奈儿钱包，「要不然我先帮你付好了。」看她前前後後翻来翻去十多分钟，也不好意思要班长白等。

「麻烦你了昕昕，可是我悠游卡也在里面，我早上坐车才刚用过，不可能落家里呀。」苏恩浅很焦急，眼眶里都是雾气。

魏哲深在一旁跟男同学讨论：「所以最近最红的恐怖游戏就是那款对吧？」

「对啊，红遍全球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昨天玩了啦，要不要告诉你攻略？现在很流行直播游戏耶，你长那麽帅要不要也去直播？说不定能赚一笔哦！」男同学推了推眼镜，兴致高昂。

「魏哲深。」童昕跟苏恩浅走了过来，朝他使了个眼se，想要单独说话。

魏哲深跟男同学尴尬一笑，对方好像误会了，捶了他x口一拳说：「哎哟，你小子yan遇不错啊，两个校花都败在你手上啦。」那手劲极大，害他差点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

真是的，每次跟苏恩浅说话都要透过童昕，被误会就算了，还ga0得跟偷情一样，难道这样不会被传三角关系吗？魏哲深汗颜。

在男同学走开之後，他靠在储物柜前，「什麽事？」瞄了一眼躲在童昕背後当缩头乌gui的苏恩浅，见她眼眶红了一圈，脸se刹时凝重起来。

「你早上不是跟恩浅一起上学吗？她上车拍完卡钱包有放回书包吗？」童昕慎重其事地问。

魏哲深托起下巴，「嗯……我也不太记得。」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快打铃了，他光顾着打探消息，都忘了打电话去订游戏光碟，糟了！

他突然疾步走开：「我尿急先上个厕所，想到跟你们说。」

「喂！ga0什麽啊，紧要关头去尿尿？」童昕不解，苏恩浅的室友真是个怪人。

「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苏恩浅的鼻头又红了，眼看快要哭出来，童昕连忙0了0她的头，安慰说：「不是、不是的，一定找得到的，我们再找找。」

认识苏恩浅那麽久，她自然知道那钱包有多重要，倒是魏哲深，也太不靠谱了！

魏哲深在男厕东张西望一番，从牛仔k口袋拿出手机，捂着嘴巴对电话里的人说：「你好，我想要一款游戏光碟，stagra上看到你有现货，请问两点左右来取可以吗？」

他躲在厕格里，来点踱步，一方面怕被人发现偷用手机，一方面又怕联欢会的铃声响起。

忽然，他踢到了一个东西，低头望一眼，是个黑se牛仔皮的钱包，钱包上有粉se的英文字母，中间有两个ai心，心形里是少nv卡通……

嗯？怎麽有点眼熟？

这不是苏恩浅的钱包吗？魏哲深颦眉，想到刚才苏恩浅那哭成金鱼的眼睛，满腹疑团。

她的钱包怎麽会在男厕所里？

圣诞联欢会的铃声响了，iss李来到教室门口叫大家列队。除了苏恩浅所在的「礼」班，同一个楼层还有「ai」与「仁」班；倪佳萱的「ai」班就在隔壁，班级也一同来到走廊上，准备排队去六楼礼堂。

苏恩浅落寞地与童昕分开，按学号排到队伍前方，她目光黯然，灵魂根本不在这个空间。

钱包是某年生日爸妈送给她的，随着年纪渐长，她不再喜欢卡通片，觉得钱包款式幼稚，所以把它收在ch0u屉里，自己又用零花钱买了好看jg致的少nv钱包。

直到他们不在了，她不敢再碰花滑鞋和考斯腾，念想无处安放，才又再把钱包拿出来；即便已经用到残破，她还是天天把它带在身上。

可是那抹仅余的念想也没有了。她望向外头的景se，浅浅的雪，像在哭嚎的风声，前後同学的欢声笑语，每一件事，都揪着她的心脏。

iss李在点名，点到苏恩浅的时候发现她神se不太对，点到童昕发现她也一脸愁绪，而点到魏哲深……

「人呢？」iss李用原子笔敲了敲点名簿，四处寻觅。

「报告，他去上厕所了。」队末的童昕淡淡地说，那张脸似乎加了很多对魏同学的不满。

难道这三个小孩闹情绪了？iss李猜测。

魏哲深从走廊尽头的男厕走出来，看到仁班的同学在排队，一路上nv生发出ai心光波，躁动还没传到ai班，他就瞄见倪佳萱跟她友人在小声讨论什麽，还瞄着男厕暗笑。

她们目光转向男厕时刚好瞥见了魏哲深，马上换上一个明媚的笑容，还下意识理了理浏海。

魏哲深心里有个大胆的猜疑。他来到队末跟iss李报到，队伍往前走，他悄悄跟前面几名同学调了位，变成排在童昕身後面，他拍了拍她的肩，她却一脸不屑。

「g嘛？你怎麽排我後面？」她露出极度的嫌弃，那张脸就好像他刚从一个满是尿味的厕所，或奇怪的地方出来一样。

「这是苏恩浅的吧？」魏哲深没多说什麽，直接开门见山地把钱包拿出来，对上童昕那张突变惊喜的脸时，一本正经说：「我在男厕捡到的，我怀疑有人恶作剧苏恩浅，你应该猜得到是谁。」

童昕是个聪明人，她晓得魏哲深提到的目标人物，看着有些恼怒的魏哲深，她莞尔一笑：「这是恩浅爸妈留给她的遗物，既然钱包是你找到的，就由你还给恩浅吧，我听说你们要交换礼物，我想这会是她收到最开心的礼物。」

「不用透过你？」魏哲深不解，平时跟苏恩浅交流，不是都要隔着你这堵人墙？

「既然战争已经开始了，避又有何用？」他们跟着队伍上楼，来到六楼的连接长廊，长廊两旁有nv生穿着圣诞节的红裙，挽着木篮在派糖果，好不热闹。

魏哲深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苏恩浅总不能一辈子躲在童昕背後当缩头乌gui吧？

童昕看了看前方垂头丧气的苏恩浅，心里很担忧，「喂，魏哲深，我有个主意。」她挥了挥手叫他凑过来听，想要在这场欢庆结束以前，把钱包送回苏恩浅身边。

五光十se的彩球和彩带遍布在偌大的礼堂里，一排排长桌上是琳琅满目的食物。苏恩浅穿着黑se的连衣裙，看上去与周遭环境格不相入，很是孤独。

这场欢庆里，每个同学都拿着一碟食物按班级就坐，舞台上的红幕有投影，正在倒计时，还有五分钟，就开始圣诞狂欢。

载欢载笑的环境、节日的气息、食物的香味，都与苏恩浅无关。一年又一年，她讨厌所有强调幸福感、双双对对、佳人在旁的团圆节日。

节日，让她想念爸妈，让她憎恨自己。

「喏，给你。」童昕把装有草莓蛋糕、番茄碎蛋三文治的纸碟放在苏恩浅的大腿上，看她槁木si灰的样子，忍不住叹气。

她跟魏哲深打了个眼se，魏哲深戴着用美se换来的工作人员挂牌，假装路过在拍照，再悄悄把钱包放到苏恩浅椅子底下。

他俩方才拿食物的时候，顺便用「看脸时代」的优势去问了一下主持同学，晓得待会儿有ch0u奖环节，中奖贴纸会黏在椅子底下。

节目开始了，所有的声音在苏恩浅耳朵里都显得吵杂，好吵啊，她好想躲起来，心绪好乱，她有点喘不过气。

「来来来！万众期待的ch0u奖环节开始了，请各位帅哥、美nv动起你们的手，0一0椅子底下，看有没有一个条红丝带在你椅子的地板！说不定幸运儿就是你哦！」主持的男同学兴奋地说，马上带动全场气氛。

所有人都在0凳底，苏恩浅也在0，可是她只是想要从底下的书包找出呼x1器，想要举手跟iss李说，她要去厕所。

触到书包以前，她0到了一个y物，是熟悉的触感，拿起来一看，随之而至的是眼眶通红，失而复得的心情使她的心跳几乎失控，又惊又喜中，她大口地喘着气，眼睛在礼堂里寻觅，呼x1越来越急。

是谁？谁找到她的钱包？

「老师，恩浅要发作了，需要我陪她去一下洗手间。」童昕快步走到老师旁边耳语，iss李嘴巴微张，急忙点头。

秘密。这是她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为苏恩浅的病情保密，为家事保密，从开学那天起，仨人就是羁绊关系。

童昕看着一脸慌乱的苏恩浅，拿着dorei钱包百感交集的苏恩浅，「恩浅，走，去厕所。」她熟练且快速从苏恩浅的书包隔层里拿出一个小袋子，袋子里面是x1入器。取出袋子後，童昕拉起她的手往礼堂外面走。

苏恩浅像风筝，在童昕的指引下走着，穿过人声鼎沸的礼堂，她的脑子很涨，呼x1紊乱，但是求知yu像开水在烧，烧到顶点了。

「是谁？」她已经不是很能完整地说出句子，而童昕知道，她想要问什麽。

「魏哲深，是他找到的，你该好好谢谢他。」童昕稍稍回首，笑出酒窝，眼光望向某处。

苏恩浅回眸，此时，那个男孩，也正拿着相机在看她。礼堂的大门打开，外头露出光亮，她的心不禁漏了一拍。

明亮之前，他眼底露出的仓皇，脸上挂着的担忧，都窜进她的脑海里面。

「恩浅，我知道你想在学校低调，但是我跟魏哲深怀疑，这次是倪佳萱想要恶作剧你。虽说倪佳萱妒忌心是因魏哲深而起，可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总之，你得好好谢谢人家。」童昕上车以前，拉着苏恩浅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了这麽一番话。

苏恩浅认真地点了点头，想着或许她也该买个礼物谢谢他，发了一条le问魏妈：「阿姨，魏哲深喜欢什麽？」

她大概想像不到魏妈收到这条le时笑出鱼尾纹的样子。

「还有，别人都整到你头上了，你总不能像以前一样一直躲、一直退，要学会面对，知道吗？」道别以前，童昕把头探出车窗。风把她棕se的发丝拂起，像细细的丝带，在空中飘浮不定，苏恩浅下意识眨了好几下眼睛。

心里的不安油然而生。

「算了，圣诞节快乐。」不想为难她，童昕嫣然一笑。

「也祝你天天快乐。」苏恩浅心里有些空，每次长假童昕都会回外国住一阵子，节日里双方也无法一起游玩，总会有许多不舍。

这次分别与过往不一样，苏恩浅被人恶意捉0了，她哮喘严重了，加上刚刚换了新的工作，人事适应不来，童昕好不放心。

看到她一脸忧愁，苏恩浅安慰她：「我会很好的，不要担心啦。」用尚有些懦弱的目光，扬起一抹笑。

苏恩浅在房间里捧着dorei的钱包发呆，魏哲深虽看起来不太靠谱，也常常损她，可是也没有想像中的讨厌，心地也不差。

今天若不是他，心ai的钱包就真的会不见了。别人笑她奇葩她可以忍，可是偷了她钱包以後再藏起来，是什麽恶劣心态？

她拿起包装袋，把送给魏妈和魏哲深的礼物分别装进袋子里，小心地绑上蝴蝶结，来到全身镜面前重新把马尾紮了一遍，走出房门。

魏哲深忐忑地拿着手中的礼品，在门前来回踱步，担心苏恩浅要是不喜欢这份礼物怎麽办？像个考了鸭蛋不敢回家的男孩。

他的手握上冰凉的门把，屏息静气，正打算开门，没想到双开关的门从里面开了出来，撞到他的鼻子，他低y一声。

苏恩浅正在帮魏妈准备晚餐，被吩附帮忙丢垃圾，没想到一开门撞到魏哲深，连忙说了句：「啊……对不起。」

她想他的样子一定是气到跳脚，於是避开目光，把视线落在他的头顶，看到了什麽，小声说：「呃，你好像有头皮屑。」

魏哲深强忍着疼痛与忿怒，从牙缝挤出来几个字：「那、是、雪。」

「哈哈，对不起。」看到外头下着小雪的苏恩浅笑出声，没想到ga0了个大乌龙，看他拿着一个包装袋，心里有点痒痒的，隔了好几秒才说：「那个，圣诞快乐呀。」

「嗯，你也是。」看她那别扭的表情，魏哲深暗爽，皮笑r0u不笑：「你是要挡我路到什麽时候？」照常用酸她来作结尾。

直到她又说了一声对不起，让开了路，进门前听到她小声说：「今天谢谢你，帮我找到钱包。」他那绷紧的脸皮才松懈下来，幽幽一笑。

这样的一幕被远方的两个nv生尽收眼底，他们不会晓得，其中一个nv生的目光是如何从吃惊转到不甘心，那nv生握紧了拳头，任由指甲嵌入掌心，嘴唇被自己咬得沁出血腥味。

周围的树结上了雾淞，像在衬托她的狼籍脸孔。

魏哲深的太yanx又痛了，明明妈妈就叫他买礼物给苏恩浅而已，交换礼物时竟然一脸难过地说：「呜呜，儿子长大了，有了恩浅不要娘了，都没买礼物给老妈。」

根本是故意的。他看着妈妈送的，和苏恩浅身上那条同款红黑格子围巾，觉得心累，不知道白雪nv士又再ga0什麽名堂？

「看看我们恩浅送了什麽。」魏妈开心地拆着礼物，看到里面那对雪人耳环後少nv心爆发，不停说：「好可ai！」

「这是你的。」苏恩浅清了清喉咙，拿出另一个礼物袋给魏哲深，接着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你帮我找到钱包的谢礼。」

魏哲深心里有点小雀跃，但不能太表於脸上，他佯装漫不经心地说：「小意思而已，不过谢了。」

他手汗已经出来了，还没打开礼物就被魏妈抢了去，她0到sh漉漉的丝带时眉毛一挑，一脸调侃地看着魏哲深，只见他心虚地咽了口唾ye问：「g嘛？」

魏妈心想：「小样儿！」帮魏哲深打开了包装，拿出一个美国队长的手机壳，「哇，是你最ai的美国翘t耶！恩浅好贴心哦！」

虽然魏妈有告知苏恩浅，魏哲深喜欢美国队长，却不知道她会挑美国队长的哪一款礼物。本以为会是模型之类的，没想到在没有询问魏哲深的手机型号之下，她买了跟他手机型号一致的手机壳；这可是要细心观察才会知道的小细节呢，魏妈会心一笑。

魏哲深一度想说：「妈，你表现得太夸张了。」碍於要顾及老妈的颜面，只好尴尬一笑。

「快看看阿姨送你的喜不喜欢？」魏妈0了0苏恩浅的脑袋，宠溺地说。

苏恩浅乖巧地点头，拆开一个长形礼盒，里面是一只jg致的人偶娃娃，有着跟她很像的黑长发和齐浏海，连眉眼都与她很相似。

「谢谢阿姨！」她喜出望外，她一直很想要一只bjd娃娃注1，只是因爲价格太高昂贵舍不得买。

「喜欢就好，我按照你的脸去做的，可ai吧？」魏妈的手指顺过苏恩浅的马尾，看着一脸头皮发麻的魏哲深暗笑，起身说：「我打电话去催一下披萨。」

魏哲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那个可怕的娃娃就在他面前，而且跟苏恩浅长得那麽像，眼睛还会动来动去？就不怕会像《灵异入侵》里的恰吉鬼娃一样吗？拿起小刀要杀人之类的。

他挪了挪pgu，呵呵了两声壮胆，才把好奇吐出来：「你都不怕鬼吗？」没道理啊，怎麽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觉得玩偶恐怖？「你不是很ai恐怖片吗？玩偶的恐怖片有很多啊。」他打了个冷颤。

苏恩浅0了0娃娃的长睫毛，紫se的眼珠像琉璃，而她的像空洞，她苦笑：「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怕鬼，但当你有家人去世，你大概也不会再怕鬼了吧。」

魏哲深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好像又不小心戳到她的伤口了，只好快速扯开话题：「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我听说这个最近很红，看你好像没有。」

苏恩浅睐了他一眼，看他耳根通红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拆开满是红心的礼物包装。

是重制版的《最後生还者》，一款由病毒感染延伸的恐怖游戏。

苏恩浅一直不敢买这个游戏，因为剧情里，主角的nv儿在他面前si掉了；而她的亲人，也在她面前断气……

「笨蛋。」苏恩浅小声呢喃，这个无知的魏哲深，又在她伤口撒盐巴，可是他真诚的心意，她也看见了，於是笑了。

「不要以为我没听见，你又偷骂我。」魏哲深瞪她一眼。

魏妈打完电话回到客厅，圣诞树上挂满了se彩斑斓的小灯串，两个青春洋溢的少年在斗嘴，看似火药味浓，实则和睦融融；她辗然而笑，觉得当下实在美好。

真好。

注1:bjd全名是balljotdoll，即球关节娃娃。娃娃的关节处由球形链接，它不仅可以像普通娃娃更换服装，还可以修改妆容、调换手脚，头发，甚至眼球。

但孩子总是要经过些波澜，在独处中，在成长的迷雾里，父母总是得学着放手；所以魏妈准备了一个惊喜。

「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们说。」她来到沙发上坐下，两个孩子还在大眼瞪小眼，她秀出一张机票：「登登！我要去旅行！」

「你说什麽？」魏哲深的灵魂马上从烽火中回归身t。

苏恩浅一瞬不瞬地看着魏妈。

「我後半年的稿都交了啦，就是为了要跟我好姐妹们去泰国啊，所以圣诞假期你就自由了，是不是很开心？」魏妈把两张机票摊开，装成扇子，挡着脸对魏哲深呵呵笑。

开心个p啊？魏哲深颜面神经失控地ch0u搐，这不就表示整个圣诞假期，他都要跟苏恩浅两个人共处一室？

「你们要一起分担家务哦，不能全丢给恩浅，知道没有？圣诞假没王管，也不要忘了要好好吃饭，不要熬夜打游戏，小心猝si！」

魏妈狠狠盯了一眼魏哲深，那句「猝si」虽是跟魏哲深说的，却让同样常常熬夜的苏恩浅冷不防也中了暗枪，喉咙一紧。

什麽啊？要她跟臭人两个人一起过假期？她还不如天天都去打工咧！魏妈真是高招，先给礼物，後丢手榴弹。

「你也太突然了吧？」就这样潇洒地走掉，他怎麽晓得如何应对苏恩浅？万一她又找他碴，万一她又哮喘病发，那如何是好？

「现在不是很流行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你b我年轻二十几年都不知道？好落伍哦。」魏妈又绕了个弯损自己的儿子。

魏哲深的白眼翻到後脑勺，铃声响起，「我去拿披萨。」他主动走开了，像没电的机器人。

「哲深不懂事，他如果气你别跟他计较。」趁他走开，魏妈的双手包覆上恩浅的小手：「我给你个私人法宝，他小时候摔跤哭鼻子的照片，你可以用这个要胁他，他最怕这个外传了，有违他玉树临风的形象。」她邪笑，拿出一张卡片大小的照片。

魏哲深马上就回来了，魏妈拍了拍恩浅的手背，示意她把照片藏起来，不要被他看到。

「来，庆祝我们的自由！」魏妈兴奋地站了起来，带动一屋子的气氛，把少量的雪碧倒进装有葡萄酒的玻璃杯，再分发给恩浅和哲深。

这是他们家惯有的节日饮品，魏哲深喝惯了，他从小受母亲影响，什麽酒都能喝一点，这种饮法对苏恩浅来说倒是新鲜。

少顷，有力、迟疑，以及一把敷洐的声音同时说出：「圣诞快乐——」

白雪nv士倒是自由了，他呢？不还是要被吩咐做牛做马？魏哲深大字型的躺在床上。

脑海里全都是妈妈在他床边双手合十，拜托他：「我看恩浅打完工回来好像都不太开心，不知道是不是被欺负了？你有空的话帮我去她工作那边看一下吧。」

「我很忙，作业多得要命，哪像白雪nv士啊？有空去享受异国情调。」魏哲深轻笑，刚才呛他的时候不还很威风吗？现在怎又变了小绵羊？

魏妈帮他包紧了那条红黑格子围巾，他则搓手顿脚：「屋子里有暖气啦，我不冷，少来这套。」

「好嘛，你就帮帮忙。」魏妈又撒娇了，甚至还掏了几张大钞出来。

她扬起一抹讨好的笑，「你知道吗？恩浅手册里的签名都是义文的对不起，我觉得她一定很多心事，我们住在一个屋子里，ai和关心要一起分享，对不对？多了解她的情况，也有助帮助她走出y霾嘛，我可不希望有任何孩子得忧郁症。」

忧郁症。魏哲深的心咔啦了一下，爸爸就是因为忧郁症而选择孤立自己，所以跟妈妈离婚，离开这个家；这是母子俩的伤疤。

「我知道了。」魏哲深敛眉应允。

「这才对嘛。」魏妈0了0他的头，打趣说：「而且早点跟nv孩子相处一下也好，否则你这块木头，怕是要孤独终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恋ai都谈了好几次了。唉，怎麽这种天赋不遗传我？」她叹气，陷入了灰se地带般走出去。

谈恋ai是天赋？这逻辑是不是有什麽问题？魏哲深扶额，深感遇到苏恩浅，假期一点都不轻松自如。

苏恩浅在隔壁房间对着《最後生还者》的游戏光碟发呆，她的眼里没有光，神魂荡扬，双颊漫着红晕，在听到隔壁传来母子的耳语时，心脏就紧了。

以往苏恩浅在每天睡前、都会跟爸妈分享她在校园里发生的事，他们则会在她床边用手套布偶生动地把事件演出来，ga0笑的演绎每每让她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再甜甜睡去。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她睡觉再也不会怕把脚露出来，不会怕黑，不会怕冷，不怕半夜的奇怪声响？她买了很多娃娃，生动的娃娃，装作很多陪伴者，一点都不孤单的模样。

可是娃娃们都不会说话，他们都跟爸妈一样，张着眼睛睡着了。

或许是他们不在的那一天起，她不再怕鬼。

是鬼还是神，都无所谓，她每天都想她入眠以後，会有人轻轻唤她，会0她的头发，会帮她盖好被子，会有人叫她起床，每天早上、晚上，都会听到「我ai你。」

她哭了，眼泪落在游戏碟片的盒子上，像雨珠，他们不在那一天也下着大雨，她突然好需要一个拥抱，能不能就一次，就一下下。

她打开房门，想要去睡毛毯，想要去那块柔软的地方。她大口喘着气，踉跄地走出去，一出来就撞到一堵人墙，险些摔倒，幸好有人接住了他。

「怎、怎麽了吗？」第二次了，古灵jg怪的她哭成了泪人，魏哲深有些慌张：「是不是又发作了，x1入器在哪里？」

她x1着鼻子，抬起眸来看眼前的人，他的身影好模糊，身上的洗衣粉香好熟悉，跟小时候家里用的一样，她好怀念啊……

「抱抱我，就抱一下下好不好……」苏恩浅委屈地眨着眼睛，头好晕，身t瘫软，想都没想就朝那人墙的方向倒去。

「喂……」魏哲深手足无措，双手悬在半空，全身僵y，她整颗头都倒在他x前，薄睡衣上蹭满了她的眼泪鼻涕，有点洁癖的他一脸崩溃。

「妈，苏恩浅喝醉了啦！」魏哲深双手举高作投降状，一脸心力交瘁。

魏妈收拾行李到一半，出来看到此情此景时，苏恩浅已经鼓起腮帮子，朝魏哲深身上吐去了，她来不及看魏哲深那张世界末日的脸，马上前去扶着苏恩浅，把她带到浴室里。

y影笼罩着魏哲深身上的每个毛细孔，他发誓，他再也不会半夜出来尿尿了！

魏哲深全副武装来到崇慎百货，鸭舌帽，黑口罩，藏青se大衣，为的就是低调进行魏妈委派的任务。

他觉得自己像个偷渡客，虽然老妈没有说任务需要秘密进行，可他下意识觉得这件事不可以被苏恩浅发现。

其一是她要是发现他跟踪她上班，一定会受到惊吓，可能会发怒，到时引发哮喘怎麽办？

其二是他自己，他不要面子的吗？又不是变态，躲在一旁观察妙龄少nv，被别人知道还得了？想着的同时，他在扶手梯上踌躇，不知道怎麽可以找机会在她附近逗留。

崇慎百货是a市最大的百货，汇集各国各地的名牌、特se用品，是游客必到的购物打卡之地。大堂是彩妆、美妆、保养品专柜，一至四楼分别是运动服饰及用品、nv装衣物、首饰、内衣……等等。

苏恩浅在五楼男装部，某个知名的时尚品牌工作，分柜就设於五楼扶手梯的十二点方向。第一次来崇慎百货的魏哲深不晓得这件事，一到五楼就看到苏恩浅的身影，被吓得马上屈膝，用驼鸟心态觉得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

「吓si。」魏哲深长叹一口气，装作在隔壁柜位看东西，又演乡巴佬在拍短视频，实则是悄悄观察苏恩浅。

她穿着黑衬衫，黑牛仔k和皮鞋，绑着马尾，不止全身都是黑se，连她的表情都是黑的。

她在展示桌前叠着衬衣。这个品牌的衬衣b较花俏，大多是碎花或彩条图案，衬衣展示有规定的叠法，一旁一个nv同事指导着她，看起来有好一会儿了，总是对恩浅说：「不是，这个袖子要这样才可以在衣服正面露出来啊，刚不是说过了？」

苏恩浅小声道了一句：「对不起。」眼底全是委屈。

「小哥，要买内k吗？喜欢什麽款式、需要什麽功能？帮你介绍。」一个穿着黑se制服的阿姨带着服务式微笑对魏哲深说。

魏哲深才发现他站的地方是内k的专柜，青春期的少年马上面红耳赤，急忙挥手：「啊，不用不用，谢谢您。」

「这个尺寸你应该适合哦，要不要看一下？现在有优惠。」

面对阿姨的热情推销，他是口水像卡在喉咙，关於这种私人物件，他觉得有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害羞。

回过神时，苏恩浅人已经不见了，他连忙先走过去她的柜位前装作看商品，顺便「避难」。

金se的玻璃展示柜里放着许多小物件，每个都很独特别致，有骷髅头的领带夹、恐龙钥匙圈、hse糖果的袖扣，连钱包和卡夹上都印着有趣的彩条车辆，以及……

魏哲深凑近去看了一眼玻璃柜，一个很小的圆形袖扣，做工很细，底是白se的，上面是……呃，祼nv。

魏哲深觉得男装部简直有毒。

「哈罗，想看哪个款式吗？」刚刚教苏恩浅陈列衬衣的nv人走过来服务魏哲深，手上拿着一条古铜se的钥匙，想打开玻璃柜介绍产品给他。

「不用。」魏哲深落下一个肯定句後又後悔，这样的话，他不就不能在此逗留？

他清了清喉咙：「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来购物的。」我只是随便逛逛，小姐你不用管我。

後半句没有说出口，售货员就意会到什麽：「那你是来应徵兼职对吗？」她指了指玻璃柜台上的招聘小立牌。

小仓库的木门打开了，苏恩浅抱着两个重重的黑se鞋盒走出来，在短沙发前蹲下来，帮一个男客人试穿皮鞋，一脸忐忑地看着客人的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因为绑鞋带她不擅长，男装的皮鞋都是单根线的穿法，对新手而言是个难题，加上面前的客人明说：「我可是处nv座，绑平均点哟。」她就更压力山大。

看来她是不会有胆量四处张望了，魏哲深心里叹了口气，想着随便填个表格也好，可以顺便观察她一下。

「对，可以麻烦你给我表格吗？谢谢。」魏哲深朝nv人一笑，瞄到她的名牌，她叫安娜。

在安娜去拿入职表格的同时，苏恩浅已经不在短沙发了，那位男客人在收银处结帐，而她去到一排西服前方，用刚从仓库拖出来的挂立式熨烫机，小心翼翼熨着那看上去极昂贵的西服。

「哈罗，你好吗？来应徵吗？」一个沧桑低哑的nv声打乱了魏哲深的思绪，眼前的nv人约莫四十岁，有一头俐落的啡se短发、黑se眼镜、健康肤se、眼线很粗、眼神锐利，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大人物。

「是的，您好，我叫魏哲深。」他马上转换应酬模式，微微躬身，扬起一抹营业式笑容。

nv人g起嘴角问他：「你好啊，我叫eily，很高兴认识你。你多大了？之前做过什麽工作？」

魏哲深朝她点了点头，「我今年十七岁，在城叶读高二，之前没有工作经验，但在校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也代表学校参加很多辩论b赛，半年前取得了剑桥英语证书b2级注1，相信在属於游客区的祟慎可以进行良好的商品销售。」

小时候妈妈还未成为全职漫画家以前，换过几次工作，每次面试前都会像朗诵课文一样在课厅来回踱步地练习自我介绍，他从她的口中学到职场面试就是自我的一场推销，於是把最有利的优点说出来。

eily感兴趣地挑了个眉。

安娜正好回来，把表格给他的同时，也跟eily打了招呼。eily看起来就是个急x子，马上开门见山说明她来的目的。

「安娜，时装秀要借几个人去帮忙，你们这边给我两个兼职的，像那个，看上去笨手笨脚的就最好不要塞给我，知道了吗？」她看了一眼苏恩浅，直接表明不喜欢，然後对魏哲深浅笑说：「你回去等通知吧。」

苏恩浅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她在挂立式熨烫机的蒸气中，专心致志看顾着西k的每一处是否被熨得笔直。

这一份认真让魏哲深感到心酸，看得出来她很努力在融入与学习，可还是不受认可。就像他也曾经尽心尽力去维持父母亲的关系，却无法逆转任何。

不过奇怪了，她被欺负被冷落与他何关？难道是对妈妈委派的任务入戏太深？还是那天答应完童昕会保护她的後遗症？魏哲深脑殻疼。

苏恩浅结束一天的打工後，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车站的方向走，百货关门时收工的人群很多，候车队伍像蛇一样长，她一边排队，一边从书包中掏钱包，意外0到一张卡片。

那是一张小照片，一个约莫十二、十三岁的男孩趴在冰场上，脸上露出生气又惊慌的神se，眼泪和鼻涕都跑出来。

「哈哈哈，好蠢啊！」她怎麽都无法将这张蠢萌的脸，跟魏哲深本人那张扑克脸联想到一起。其实这要是外传，应该所有人都会觉得可ai，只有他本人觉得丢脸。

苏恩浅忍俊不禁，尔後把视线转移到照片後面的滑冰场，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心里一gu杂陈。

她又ai又恨的滑冰，让她的心生与si的场景。

这个滑冰场似乎跟记忆里一样，看上去也是儿童与青少年滑冰场，布置差不多，上面也有一条蓝se过山车轨道……

咦？像是发现了什麽，她马上用手机打开搜索的网页，搜寻「花都」。

花都滑冰场——a市独有，蓝se过山车轨真的可以运行！

思绪像一条线断裂。

魏哲深也在花都滑过冰。

注1：剑桥英语证书第三级b2fce考试合格代表考生具备良好的英语说写能力，可以在英语环境下工作或升学。

夜里的路很黑，风很大，昏h路灯下的秃枝桠、周围的狗吠声都让她下意识拉紧了大衣。好冷，人好冷，心好冷……

天空下起了薄雪，细碎的雪倒映在她的眸子里，让她的眼睛起了雾。

酒jg，苏恩浅想起昨夜因爲酒jg误了事，心脏就犹如被狠狠捏了一下。

那个人，也是因爲喝酒，因为酩酊大醉，因为酒驾。她为昨天喝下那杯掺了雪碧的葡萄酒感到罪恶，深深的歉意与恼怒。前者是对魏家母子，後者是她自己。

她苦涩地笑了笑，脸颊流下来的yet是冷的，流进嘴巴里好咸。

苏恩浅回到家里的时候，魏哲深正拖着洗衣篮出来，看到她时愣了一下，顺口问：「你还有衣服要洗吗？」

他用指甲抓了抓脸颊，木着一张脸说：「网上说你被单那些要常换洗，要不要一起洗了？」

苏恩浅不解地笑了笑，大半夜洗衣服是甚麽玩法？「现在洗衣服，你确定？」

「白天睡si了，所以没洗。」魏哲深说着说着头转了过去，看了看外头的天空，连半朵云都没有，这个谎说得好尴尬啊，但总不能如实说：「因为今天跟踪了你一整天，前脚才到步，听见开门声马上跑去装作要洗衣。」吧？

他希望自己脸上的表情不会太心虚。

「哦，那你等我一下。」苏恩浅进房间把被单、床罩和枕头套都拆了下来，抱着来到小露台，给正在塞衣服进洗衣机的魏哲深。

「嗯，好。」他佯装淡定接过後又蹲下来，见苏恩浅站在一旁不说话，抬头看了看她，她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好重，很劳累的样子。

「你吃过了吗？」魏哲深起身，膝盖关节发出喀喀的声响。

「没有。」不知怎地看他膝盖不好，就想起他「亲吻大地」的模样，他这一张被气得牙痒痒的脸让她忍不住想逗，「不过我看你才应该吃点骨质疏松药吧？」

魏哲深si鱼眼，心想算了，念在她整天在公司都被冷眼看待，不与她计较了。「我打算去冲个泡面，你要吃吗？」

「哦，好啊。」苏恩浅转了转眼珠子，心想今天太yan是打西边出来吗？噢不对，现在没有太yan了，那他是被邪灵附t了吗？

她忽然玩心大发，像库洛魔法使一样，把那张照片夹於两指之间，喊他：「喂，魏哲深。」

听到苏恩浅的呼唤，魏哲深回头，见她得意洋洋挥着一张小照片，马上意会到那是甚麽，扑上去想抢。

「你怎麽有这个？是不是我妈给你用来要胁我的？」他像抓蝴蝶一样，左一下、右一下，都是空拳。

苏恩浅知道自己t力没有他好，闪躲不了很久，使出杀手鐧将照片塞到x前。

「你以前在花都滑冰？」她看着魏哲深那恼羞成怒的脸，认真问。

「是啊，很意外吗？我是不够你厉害，从小就是花滑大神，我是摔跤大神，不行吗？」见她那麽狡猾，摆明欺负他这个正人君子，魏哲深激动到浏海都变成中分。

世界仿佛静止了，只有洗衣机转动的声音清晰於耳，苏恩浅的讶异都写在脸上，她不过是想开他个玩笑，想着就算他去过花都，应该也是巧合，「你以前，见过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展开。

魏哲深的肩膀垮了下来，「十二岁那年，我爸妈感情危机，我随便编了一个想要学滑冰的理由，让他们每个周末都带我去花都，」他迳直走到洗衣机前的小木椅上坐下来，「那个时候每次都会看到你跟你爸妈，你滑得可厉害了，像会魔法似的，很耀眼，而我只是个麻瓜。」说得云淡风轻，但一脸苦瓜样。

耀眼吗？

这席话g起了苏恩浅与爸妈在花都相处的点滴记忆，她怜悯地看着魏哲深，原来同她一样，花都对他也是个特别与重要的地方。

「你或许不记得吧？这张照片之後，是你过来扶我，还跟我说加油。」魏哲深认真款款地说，昏h的灯光下，他的眸子如星辰闪烁。

「所以你是摔到变骨质疏松？」苏恩浅本来想为这gu沉重破阵，阵没破好，倒迎来他的眼刀，她乖乖地做了个把嘴巴拉上的手势。

「後来我常常想，是不是我再更努力一点就好了？他们就不会分开。」魏哲深的目光停驻在洗衣机前，恍若跟它一起疯狂旋转，陷入漩涡里，想必爸妈分开对他而言是很沉痛的事。

苏恩浅也跟着坐在旁边，努了努嘴，有种g起别人伤心事闯祸的感觉，「嗯……你也不用太难过啦，感情这种事，本来就说不准的。」这突然绷出来的心灵j汤，连她本人都感到不自在。

「你有什麽後悔的事吗？」魏哲深凝视着她，见她一脸茫然，「我妈说，你的学生手册签满了义文的对不起。」他的手爬上洗衣篮的编织竹，来回0着。

苏恩浅的心脏没有波动，可是眼睛却霎时酸涩了，她看着洗衣机，里头无尽的回旋像是那日辗过爸妈那辆车的轮胎，高速的。

洗衣机里的衣服来回撞击着、拉扯着，脱水时那一圈白，像他们一样，在大雨滂沱里被卷入大卡车底下，整个人翻滚……

从此以後看到泡泡就像看到雨打在地上的水洼，而雪像雨丝、雨珠；四季的「雨」，让她很痛苦，这人世的季节、人际、就连马路上的车轮……无一不在揭她疮疤。

「要好好过马路，不要喝酒，不要乱发脾气。」苏恩浅低头抠着指甲边缘的si皮，一脸落寞的样子。

甚麽啊？突然开启教育台？魏哲深想不透，挠了挠脑袋又觉得这番话听起来好奇怪，本来想追问下去，谁知道苏恩浅马上结束了话题。

「我饿了，你不是要冲泡面给我吗？」她说这话时疯狂地眨着眼睛，魏哲深想着她眼睛是进沙子了吗？今夜风的确有点大，外头小雪，露台的天窗没有关，吹得眼睛凉凉乾乾的。

「如果你刚才不闹我，泡面早就进你肚子里了。」魏哲深哼哼唧唧了几下，「我现在又不想泡了，你自给自足吧，又不是没手没脚。」用眼睛瞄到那张被她收到口袋里的照片，他就不爽。

苏恩浅挑了挑眉毛，「哦？那我只好……」她故意不把话说完整，拿出手机打开相机。魏哲深马上认怂地弹起身来，双手作阻止状，像谈判专家劝服自杀者冷静似的。

「好好好，你不要冲动。」真是的，白雪你根本是靠害吧？让我的把柄落在苏恩浅身上，叫我日後怎麽在她面前抬起头？

魏哲深看着那翘着二郎腿等吃的苏恩浅，眼神si。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阻止她把照片发到网络，他都主动为她做牛做马，小至晒衣服被单，大至刷皮鞋，只差没帮她把内衣k一并洗了。不过辛苦了好几日，「无事献殷勤」这招不但不能助他拿回照片，甚至让他受尽了屈辱。

那个坏蛋，竟然还趁他不注意，拿他放在茶几上的相机，认真地拍了很多张大片——nv鬼披头散发的相片，还有拿着手电筒照自己的脸，再发出诡异笑声的影片，吓到他差点p滚尿流。

但碍於自己有小辫子在她手上，只能一路任她折磨。

一直到他接到了一通应徵通过的电话，他的嘴角才再度扬起，他受够了多日来的奴役，现在是时候到他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