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什么表情,质问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凶:“你还在跟他谈恋爱吗?”
他是指段禾杋。
许楒眸光微颤:“恩。”
许爸爸用右眼死死盯着许楒脖子上那几块齿痕,突然一下充血似的涨满红血丝,他开口时声音威严而充满强迫感:
“我要亲眼看着你找个女人成家,许楒,你知道的,我时间不多了。”
许楒这几天来来回回医院好几次,许妈妈前阵子陪护太晚,也熬坏了身体,整个人焉巴巴的,还得了点小感冒,许楒就把她赶回家里去休息了,让两个老人也回了家,留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陪护。
许爸爸对他可没什么好脾气,要么嫌饭菜不好吃,要么嫌许楒手脚太笨,反正一有什么事就找他的茬。
许楒晚上的时候就睡在旁边的病床上,许爸爸晚上要起夜,就会把他弄醒。
因为现在情况越来越恶劣,许爸爸的右眼在夜里也已经开始有点模糊,他又气又急,一把掀开被子,踉踉跄跄踩到地上,手抬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打到柜子上的保温杯,哐哐当当摔到地上,把许爸爸吓了一跳,也把许楒吓了一跳,猛地从梦中惊醒。
接着微弱的灯光,许楒看见许爸爸以一个非常狼狈的站姿扶着墙壁,穿着病服的背影有点单薄,跟记忆中高大强势的爸爸完全不一样,他赶紧起身走过去,才发现许爸爸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另一只脚正在找鞋子。
许楒心里霎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
“在这里。”
许楒把鞋子推到许爸爸脚边。
许爸爸沉默了一会,然后把鞋子给穿上,任由许楒搀扶着自己去厕所。
把许爸爸安置回病床上,许楒也睡不着了,侧躺在床上。
“你睡了吗?”
许楒闷闷回答:“没有。”
“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十号。”
凌晨十二点一过,今天已经是九月七号了,明天就是段禾杋的生日了。
许楒突然想起从美国赶回来给段禾杋过生日的阿云,他应该会给段禾杋好好庆祝,却没想到已经是男朋友了,依旧和前几年没什么两样。
“你早点买票去读书吧,跟我在这里耗着也是浪费时间。”
“没事……我这学期是实习,表哥那里跟他说一下情况就好了。”
病房里倏地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一会,许爸爸缓声开口:“你怎么什么都愿意迁让,就非得那件事死都不肯改口呢?”
许楒知道许爸爸说的是什么事,他紧了紧手边的床单,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肯定是我小时候教育方法有什么问题,才把你教成这样的。”许爸爸叹了一口气。
“爸,性取向是天生的。”许楒说。
“那为什么就你一个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