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对此很有话说:谢邀,人在嘉靖朝,进过太医院,咱嘉靖帝登基第一年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叫司礼监着手印刷他心爱的《三国演义》。你说咱生活在怎么样一个时代?当然是明代印刷业的大爆发时代!
眼下他们左边一华佗,右边一张仲景,建安三神医有两个在现场,李时珍觉得特适合来上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
只可惜他现在弹不了!
华佗:“……”
张仲景:“……”
张仲景道:“该出诊了,还是先别管这些小事吧。”
学徒跟诊这种事,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基本都等同于打杂。可霍善才三四岁大,谁能让他去跑腿?
张仲景便叮嘱霍善一会尽量把看到的诊治过程都记下来,现在可能还没办法理解,积累多了以后说不准就能用上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浪费了这次出诊机会不是吗?
霍善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他本来是教人踢球都要反复纠正别人错处的性格,既然自己答应了要学那肯定会认真学。
白走一趟可太不划算了!
张仲景知道他这个年纪其实掌握不了多少东西,便也不多叮嘱,径直带着他到了前衙。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公堂在初一、十五成了看诊的地方,堂中摆了张诊脉用的长案,案后还按张仲景的意思摆了两张坐席,方便霍善坐在他边上旁听。
有衙役负责维持秩序,没有人敢乱来,患者都好好地在堂外排好队挨个入内看诊。
张仲景的《伤寒论》记述的大多都是外感热病,事实上很多人之所以会去看医生,也是因为发现自己正在发热。
张仲景这里称得上是半个发热门诊。
霍善坐在张仲景边上等着患者入内,很快见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症状。
光是出汗就有不一样的出法。
比如第一个走进来的患者身上竟裹着厚厚的冬衣。
现在还没正式入秋,太阳升起来后天气炎热得很,怎么看都还没到穿冬衣的时候!
霍善看着只觉热得慌。
“不能脱冬衣,不然出门一吹风就满身冷汗。”患者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整个人像没睡醒似的。
听到恶风症状,张仲景心中已有决断,不过他还是尽可能仔细地给霍善展示了完整的四诊流程。
四诊结束以后他才提笔给患者开了药,对患者叮嘱道:“这药服完一剂后若是浑身出了层薄汗,后面便不必再服了;若是不出汗,那就第二天接着服,服到汗出病愈为止。”
那患者取走药方,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个出汗患者走了,又来一个出汗患者。
这个患者是个中年汉子,症状比前面那位更稀奇,竟是每天申时定时出汗!
他是要外出干活的,每天下午到了申时便无缘无故大汗淋漓、不把衣服湿透不罢休,着实让他没法好好做事。
张仲景四诊完毕,提笔给患者写药方。
霍善好奇地在边上探着脑袋看着他写。
东汉末年人们书信往来已经用上了纸张,张仲景写方子用的也是纸。
霍善平时都是在地上写写画画,没用过纸,也不晓得外面有没有纸,他看来看去也只是觉得这东西写起来很方便。
因为张仲景此前叮嘱过他跟诊期间不要多问无关的问题,所以他全程都乖乖地没干扰张仲景给人看病。
张仲景写完药方后看了霍善一眼,对霍善的表现格外满意。
他将方子交给患者,叮嘱道:“你回去后记得在未时服药,也就是在你每日发病前服下去。只要提前发了汗,你这病慢慢就好了。”
趁着第二个患者出去、第三个患者还没进来的空档,霍善忍不住提问:“您开的第一个方子和第二个方子是一样的对吗?”
张仲景讶道:“你记住了?”
他刚才开的两个方子确实都是桂枝汤没错。
霍善点头,疑惑道:“不是您让我记的吗?”
张仲景只是想让他留个印象而已,没想到他看一遍就把药方给记下了。
若说此前他们哄霍善学医还只是想完成任务的话,这会儿他就真的生出几分爱才惜才的心思了。
张仲景和煦地笑道:“方子虽是一样的,服用之法却不尽相同,有时候可能还要针对患者的情况进行药量增减。这就譬如用同一把刀切不同的肉,有时候要横切,有时候要竖切,有时候要用蛮劲,有时候又要用巧劲,不然你切的肉煮熟后可能又粗糙又塞牙,特别难吃。”
张仲景这么一说,霍善就懂了:“就像贾伯伯切的肉,贾伯娘总说他白瞎了好肉!”
张仲景道:“常见病症怎么对症用方是有法可循的,你这般聪明伶俐,只要多看看、多学学,以后肯定能运用自如。”
霍善就三四岁大一娃娃,哪有不爱听人夸的,张仲景一夸他,他就不觉得乏味了。
他每日戌时便入睡,清早卯时醒来,睡足四个多时辰,所以这次出来跟诊(玩耍)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到下午,来了个特别的发热病例,是个雀足侏儒。
雀足的意思是他双足非常短小,都已经十八岁的人了,瞧着却只有十岁小孩那么高,而且面容十分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