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谢渊干脆把她抱到腿上,“我也会小心防范,争取一直陪在你身边,立遗嘱只是以防万一,你生在纪家应该知道,大家族每年都会更新遗产目录,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我不管,别人可以,你不行!”纪瑞怒道。
“好好好,那我不立了还不行吗?”谢渊轻易妥协。
又哄了半天,纪瑞总算高兴起来,两个人靠在一起聊了许久的天,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纪瑞才慌慌张张起身:“我得回家了。”
“睡一会儿再回吧,我到八点给褚臣去个电话。”谢渊蹙眉道。
“不行不行,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在你这里待了一夜,肯定是要挨骂的,”纪瑞说完,又补充一句,“你要挨骂,爷爷才舍不得骂我。”
谢渊哭笑不得,想说他不怕挨骂,但看到纪瑞这么着急,也只好送她回去了。
早上六点,纪瑞瞒着所有纪家人成功回到自己的床上,当身体陷入柔软大床的瞬间,她舒服得长叹一声,很快就在大年初一的鞭炮声里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肚子早就开始咕噜叫了,纪瑞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翻个身给谢渊发消息:小叔叔~干嘛呢~
谢渊:忙。
纪瑞:忙什么?
谢渊:走亲戚。
……牛逼如谢总,过年也得走亲戚啊,纪瑞扯了一下唇角,懒洋洋起床了。
和在谢家时一样,她的房间在二楼,出了门走上十余米的走廊,就到了楼梯口。纪瑞熬夜之后虽然睡了很久,但还是晕乎乎的,梦游一般飘在走廊里。
还有步就到楼梯口时,空气突然有一秒钟的凝滞,纪瑞不解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走廊里的灯全都开着。
大白天的开灯干嘛?她面露疑惑,一只脚再次往前迈,突然听到楼下妈妈的催促声:“瑞瑞!你拿个饮料怎么去这么久?赶紧下来,大家还等着你切蛋糕呢!”
拿饮料?她不是刚醒吗?拿什么饮料?还有切蛋糕是怎么回事?纪瑞头脑发懵,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境里,楼梯口的一切都过于违和,可至于哪里违和,她却说不清……下一秒,纪瑞突然看到楼梯旁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
老宅是爷爷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他这个人很念旧,哪怕房子很旧了,也舍不得从这里搬出去,所以在她八岁那年,家里把房子从里到外翻修了一遍,弄得和过去一模一样,只是她五岁时在墙角留下的涂鸦被悉数保存。
是啊,这不是她五岁时画的吗?纪瑞怔怔地盯着涂鸦,楼下的妈妈迟迟等不到回应,终于过来抓人了。
“你傻站着干什么?”她笑着问。
年近五十的妈妈保养得当,一张脸仍是漂亮的,只是眼角岁月的痕迹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不像二十多的妈妈,洗掉烟熏妆的脸嫩生生的。
纪瑞定定看着妈妈,呼吸渐渐急促。
“这是怎么了?”叶添雨终于担忧起来,上楼来握住她的手。
皮肤传递来的温度,清楚地告诉纪瑞这一切不是梦境,她眼圈一红,抱着叶添雨哇地哭了出来。
“妈妈……妈妈!”
叶添雨吓一跳,赶紧抱住她,其他家人也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把这个情绪突然失控的宝贝疙瘩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了?上楼一趟怎么突然哭了?”
“别哭了瑞瑞,姑姑给你买的蛋糕放了很多果酱,你肯定喜欢。”
“爷爷在呢,跟爷爷说说为什么会哭。”
纪瑞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但时不时仍抽搭着,叶添雨和褚臣对视一眼,等众人都下楼后才低声问:“你是不是……”
“妈妈,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纪瑞身体仍在发颤。
叶添雨心疼地笑了一声:“那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吧。”
“不是,不是梦,”纪瑞摇头,“明明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我怎么能当成是梦!”
“宝宝。”叶添雨又一次抱住她。
纪瑞还在哽咽:“小叔叔、小叔叔呢……他现在怎么样?命运改变了吗?”
叶添雨不说话了。
纪瑞见状,一颗心缓缓下沉:“怎么会,我明明已经提醒他……”
“瑞瑞,很多事不是你努力就可以的,”一直没说话的褚臣摸摸她的头,“就像当初你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们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会,肯定有办法可以改变,一定有办法可以改变……”纪瑞焦躁地站起来踱步,“是我这段时间疏忽了,我只顾着和小叔叔谈恋爱,却忘了最要紧的事,我忘记多做一些……”
“瑞瑞,”褚臣拦住她,“瑞瑞你看着我,你冷静一点。”
纪瑞对上他的视线,眼泪吧嗒一下掉了出来:“爸爸,我该怎么办?”
“你是从哪一天穿回来的?”褚臣问。
纪瑞:“过、过年那天,就……大年初一。”
褚臣擦擦她的眼泪:“别怕,一切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纪瑞没听懂。
“你真正离开的日子,是你出生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褚臣扶着她的双肩,认真与她对视,“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很快就回去了,直到你出生那天,一切才回到正轨。”
他言语里的信息量太大,纪瑞消化了很久才明白过来:“真、真的吗?”
已经四十九岁的褚臣笑了一声,眼角堆叠出岁月的痕迹:“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