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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琵琶(1 / 2)

山风似刀,又有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蛛网一般将人皮肤罩住,立于山脚,既痛且冷。

那是一个促狭的棺椁,里面盛着一具趋于的g枯nv婴,不足月余,手足小到可怜,几个粗壮的金se长命锁堆叠,遮住了颈部绀紫se的致命淤伤。

风雨夹击让赫连骧从迷药的余劲儿中醒来,执黑伞的影卫将他扔到棺椁旁,他扑倒尸身上,惊呼一声,目眦尽裂道:“这是什么?”

“你这个当阿爹的,倒是粗心,“慕容迦叶端坐在遮雨的茅寮中,浅酌一口酒,微微一哂,“不过你放心,她走得一点也不痛苦,我已经请法师给她超度过了。”

赫连骧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慕容迦叶看见他这副彻底被击溃的样子,有意取笑:“常胜将军,也有投降的时候吗?”

只有他在淋雨,遍t生寒,彻骨的风仿佛要撕裂他的伤口,那咸sh的细雨也似乎有意折磨,不停搔弄着痛处,慕容迦叶就那么冷冷地拒他于千里之外,危坐云间,再不似刚刚那般和煦。

赫连骧委身在地,肩膀ch0u搐,也在瞬息之间y下了脸,仿佛摘下了那句天真无邪的少年面具,凝重问道:“你把她抓住了?”

慕容迦叶不语,负手而立,遥看星空,苍茫不见五指的夜幕之中,响起一阵如泣如诉的琵琶曲,依稀可听见绵柔的歌声——

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伤情燕足留红线,恼人鸾影闲团扇。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写入相思传。

良久,赫连骧启唇:“这就是母后给儿臣的生辰礼物么?”

“喜欢么?”

赫连骧没有说话,发出一阵剧烈的狂咳。

慕容迦叶紧追不舍,期待着他爆发:“她把肚子裹起来,乔装成商贩混迹在边境榷场,还差一步就要回到她的故国了。”

赫连骧姿势奇异,趴伏着,一动不动,像一具曝尸荒野的野兽。

“刚把她抓进cha0音寺的时候,她就生了,是敕勒川最好的稳婆给她接生的,不过孩子没有足月,身t很虚弱,喂了许多羊n才有勉强有了人气儿,”慕容迦叶故意将细节扩大,目不转睛盯着他,见他脊背起伏,似在隐隐啜泣,心中大为快意,“阮红泥很坚强,失血很多,几次寻si,不过直到我答应好好照顾她的孩子,她才老实起来,不过和你一样,什么也没说。”

“我的孩子!”赫连骧仰天长啸,像一匹惨伤的孤狼,琵琶声渐弱,终而归于虚无,只剩y惨的风声在丛林之中呼啸。

一声霹雳破空而来,地动山摇,细雨转为瓢泼,溅了衣裙一身w泥,洁白的鹤羽面具也染上了尘垢,慕容迦叶猛喝了一口酒,仍然驱不散那gu挥之不去的恶寒,她极力按捺着堪堪高声道:“把你掌握的所有南朝细作名单,全都说出来。”

赫连骧蜷缩成一团,俯首帖耳,沙哑的嗓音被暴雨稀释:“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留她一条命。”

影卫将他拖回诏狱,趟出一条迤逦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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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有一个身影撑着伞小跑着走来,慕容迦叶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阮红泥怎么样?”

苏梵净闻到她身上扑鼻的酒气:“琵琶弹得十指流血,可见她对赫连骧用情之深。”

“用情至深?若如此,她早招了,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慕容迦叶朝山下影卫的背影望去,“倒是这位,一看见自己孩子,一听见那琵琶声,就绷不住了。”

苏梵净忽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到嘴边为她呵气:“太后,你在发抖。”

“天太冷了,”慕容迦叶ch0u出手,走到他的伞下,“快些回去吧,今晚给哀家暖床。”

在雨中并肩而立,四个鞋尖挨挤在一起,雨势不减,风更凛冽,慕容迦叶却着实b刚才暖和了许多,苏梵净故意望向她的眼睛,问道:“太后,赫连骧今天终于认罪了,你难过吗?”

慕容迦叶眸光b月se更冷,嗤笑一声:“大快人心的事情,为什么要难过?”

苏梵净却看见更深的东西,那是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悲戚,自赫连骧入狱,便始终藏在冰冷之后,不为人所知,他轻叹一口气,再度牵起她的手,拨开夜se,朝黎明走去:“明日过后,山中必会长出许多竹笋来,叫g0ng人挖了给太后炒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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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行至山脚,意yu解下棚里的马匹,却突然被一伙持弓的卫队挟持,只见为首的亮出一块虬龙春水玉:“兄台行个方便,我家主人想和此人叙话,不会给你添麻烦。”

暴雨如注,赫连骧视线氤氲,他掩住那只病眼,仔细探看那些持弓人的装束打扮,翠绿戎服,凤翅兜鍪,正是小可汗亲兵,遮罗军。

他被遮罗卫士拉到一间破庙之中,破庙年久失修,屋顶茅草随风翻飞,却没有漏雨,里面燃着一盏昏h的灯,正有一个单薄而略佝偻的身影负手而立:“赫连少保,朕特地在此等你多时了。”

赫连骧跪伏在地,恻然叩首道:“罪臣赫连骧参见可汗。”

斛律步真着一身宽大常服,掩盖住羸弱的身躯,他面se姜h,因长期患有肺痨而过分消瘦,一张刀条脸望向着那尊剥蚀了的佛像,缓缓道:“说来,朕,真是个顶无用的皇帝,眼见着忠良被残害,却无能为力。”

赫连骧连忙矢口否认可汗给他带的高帽:“臣被南朝细作迷惑,已经泄露军机,罪不可恕,哪里还称得上忠良两个字?”

“朕不在乎,朕心中有自己的成算,太后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她若想除掉你,什么捏造的手段没有?”斛律步真猛地转过身来,瞳孔幽幽地皱缩,“赫连少保,朕不能救你,但是可以满足你的请求,只要你说,朕尽力去做。”

“可汗此言差矣,”赫连骧诚惶诚恐,“如果可以,请可汗不要再因为罪臣的事情和太后龃龉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替那个nv罗刹说话!”斛律步真恼怒了,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恼怒,又心生悲悯地噙着泪,“你看看你这满身的伤,她这不就是屈打成招么?”

赫连骧几乎是乞怜道:“可汗误解太后了,也高看了臣,臣被seyu蒙蔽了双眼,卖国求荣,丢了骨气,本已经不配出现在可汗眼前。”

斛律步真咆哮着,一不小心就破了音,他常年患肺痨,不能多言:“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要再这么说自己!”

“我们都是母后的儿子,你虽然是义子,可我总觉得她对你更好,”斛律步真一副如丧考妣的苦相,“没想到,下场仍旧凄惨。”

赫连骧垂首:“可汗,臣要回去交代罪状了,今日臣已经答应说出一切。”

斛律步真温言一笑:“朕记得今天是你的生辰,从前承诺送你你一只渤海国的率宾良马,不过似乎没什么必要了,我想,你更需要这个。”一面说,一面从袖中拿出一枚小小的白玉药瓶。

赫连骧蓦地抬起头,霎时间便明白了,双手接过:“罪臣赫连骧,谢可汗隆恩。”

“生辰快乐,”斛律步真语气沉重,像是在告别,“太后决计不会饶你的命,更不会让你si得好看,我想让少保t面地走。”

赫连骧身上战栗未消,起身yu走,只听背后飘来一句炙热的话:“骧哥,来世再见,希望我们不是君臣,而是真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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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梵净一夜gxia0过后,慕容迦叶同他一起用过早膳,如常去上早朝,坐于帘后听百官述政,却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景象。

龙椅之上,斛律步真容光焕发,中气十足,几次抢了慕容迦叶的话头,他对朝臣的发问都侃侃而谈,许多冗杂的事务都被他轻松化解,积年的肺痨似乎一夕之间痊愈了。

太宰纥骨盖明道:“启禀陛下,昭玄寺大统苏梵净几次出入g0ng禁,实在不妥,有辱国母名节。”

斛律步真望向帘后:“母后,儿臣尚未置后g0ng,不晓得g0ng闱之事,还是您来说罢。”

慕容迦叶气定神闲:“说起这g0ng闱之事,可汗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也到了立可敦的年龄,外面人都说可汗缺少yan刚之气,不近nvse,身边连伴读都是些貌美的少年,此时春暖花开,正是娶妻的好时节,也好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

斛律步真被戳中心事,一时语塞:“依母后看,哪家的姑娘是合适的人选?”

慕容迦叶笑道:“母后不是迂腐的人,不想包办你的婚事,帝后相ai相惜,同心同德,是一朝乐事,只要是可汗喜欢的nv子,无论身份尊卑,都成。”她故意将“nv子”两个字咬得重。

“谢母后。”斛律步真挤出一个笑,握拳抵住嘴唇,脊背不禁渗出冷汗。

这对貌合神离的母子二人透过厚重的珠帘,目光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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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之中,赫连骧因淋雨而感染风寒,因发烧而暂停审讯,慕容迦叶派去两名得力郎中,奋力抢救,直至日中,仍未醒来。

“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先让他烧着。”慕容迦叶将与赫连骧有关的烂事抛诸脑后,将午膳设在亭中水榭,摆的是一桌清新neng绿的竹笋宴——g笋咸鹅汤、笋焙鹌子、青笋酱汁、油炸金笋、玉笋粥。

斡扎朵侍立一旁:“春雨润如油,小笋冒出头,这一桌山珍,都是苏大统从cha0音寺后山竹林中送来的,真是有心了。”

慕容迦叶浅笑,若有所思,便信手夹出三块竹笋,摆在桌上:“朵儿,可敦的人选,你有什么看法吗?”

斡扎朵看着那三块并排陈列的竹笋,沉y一会儿,便伶俐道:“这块长的,应是五兵尚书万俟恺的幺nv万俟卓,这块短的,应是相国纥奚雍的长nv纥奚其其格,而那一块,则是太后的侄nv,慕容,适龄的nv子中,此三人家世容貌最为相当,都有成为可敦的潜质。”

慕容迦叶拍案叫绝:“好你个朵儿,没有你猜不到你的东西。”

斡扎朵恭谨拿起一副牙箸,夹起那块不短不长的笋:“后位不落入他人之手,还是要慕容姑娘入主中g0ng才是。”

慕容迦叶想起那个面目酷似自己的侄nv,不禁喟叹:“唉,我这个做姑姑的,亲手让这孩子失去了爹娘,还要让她来这g心斗角的深g0ng,实在于心不忍!”

斡扎朵:“太后常说,yu戴其冠,必承其重,慕容姑娘既然姓了慕容,就要背负这个贵姓的代价,她x情沉稳,很像太后年轻时,日后入g0ng必有所作为,定能臂助太后,挟制可汗。”

此一番言,彻底纾解了慕容迦叶心中长久的纠结,她笑逐颜开,将一块su脆的炸笋塞进斡扎朵的嘴里:“知我者,朵儿也。”

斡扎朵鼓着腮帮子,囫囵道:“谢……谢太后!”

突然,一个漆黑的身影带着噩耗来了,崔绰急禀:“禀太后,阮红泥逃跑了!”

慕容迦叶停杯投箸,惊坐起,愤然道:“废物!”

慕容迦叶联想到斛律步真今晨那副得意之姿,心中把原委猜透了了大半。

那影卫首领歉然:“昨夜可汗见了赫连骧一面,拿着可汗首玺,我等不得不……”

慕容迦叶眉峰一蹙,嘴角挂笑:“哀家当然知道。”她此时倒不慌不忙了。

斡扎朵一脸忧se:“没了那个nv人的挟制,还怎么让赫连骧开口啊!”

慕容迦叶波澜不惊,继续吃笋:“小可汗只是想叫哀家难堪,他晓得家国利害,不会把阮红泥真的放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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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个南朝小情人背着你逃跑了!”伊娄峻擦拭着刑具上的陈年血迹,呵呵道,“人都道在我手下犹如阿鼻地狱,南朝的两位铁血大将都被我撬开了口,都这牌匾写的可是,送你几个字,求生不得,求si不能,若要解脱,坦白从宽。”

赫连骧却一声不吭,看向那扇狭小的窗,日光稀少得几乎可怜。

伊娄峻道:“还不从速招来吗?倒还真是个y骨头。”他身为位列十大酷吏,手上还没有犯了到了狱中一个月没开口的案子,为了邀功行赏,得知阮红泥逃跑,便私自给赫连骧加了刑。

赫连骧风寒初愈,身t仍虚,连叱骂的力气都没有,他被伊娄峻倒吊,离头咫尺的地方,是一盆火焰,一旦妄动,便有烧首之患。

“赫连将军,为了一个南朝小娘们,至于么?你现在乖乖招了,兴许太后看在昔日的情面上,会饶你了一命呢!”

赫连骧嗅到不祥的气味,狐疑的视线自下而上袭来:“我已答应认罪,为什么还要上刑?莫非阮红泥出了什么岔子?”

伊娄峻一鞭子ch0u向他的脊梁,旧伤上再添新伤,霎时便皮开r0u绽,一串鲜血滴落到火盆之中,发出毕毕剥剥的爆响,赫连骧闷哼一声,稳住身躯,奋力支持才没有被蠢动的火舌吞噬。

“住手!”慕容迦叶夺门而入,柳眉竖剔地质问着伊娄峻,手中的紫玉马鞭朝他劈面ch0u来,“孽畜,谁叫你私自给他动刑的?”

伊娄峻见状,捂着脸,忙不迭跪在地上,颤声哀哀道:“太后息怒,小人从南朝古籍上学到了这倒悬烤火的刑讯法子,叫‘烤羊’,实在是报国心切,一时糊涂私自动了刑,本心就为让这吃里扒外的罪臣吐口!”

熊熊烈火之上,赫连骧上身被剥光,如同一只待宰羔羊,筋骨紧绷,悬吊得脖颈上青筋暴起,青白的脸胀得通红,额角急剧流着汗珠,慕容迦叶怒叱道:“还不给哀家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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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骧哪里会想到,他因太后的威严而si里逃生。

明堂之上,慕容迦叶半瘫在屏风后面的摇椅之上,撒手给元璞,静观着一切——隔着屏风的一点缝隙,她窥探着那个被自己折磨得狼狈不堪的男人,太远了,不甚分明,却仿佛b往日跪在她膝下时还更近了一般。

赫连骧的枷锁哗啦啦作响,受过刀伤的断眉痛苦地皱缩着,他被慕容迦叶安排在上首的位置,目的当然显而易见,她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党羽”都会是什么下场。

慕容迦叶瞟着他的一举一动,嘀咕道:“饱经风霜,视皮r0u之苦为无物的人,为什么看起来这般痛苦?”

斡扎朵伶俐道:“今时不同往日,高处跌入尘埃,畏罪而无法自杀,自然痛苦万分。”

慕容迦叶:“我有时候甚至希望他是真的有隐衷,不能宣之于口,故而痛苦若此。”

斡扎朵躬身道:“依奴婢之见,一个人,就算是伪装,长久间也未免暴露本x,下意识、不假思索的动作,是装不出来的,”

慕容迦叶惊坐起:“你是觉得我冤枉赫连骧了?”

斡扎朵诚惶诚恐,立马下跪叩首:“奴婢该si。”

慕容迦叶露出怒容,却没有要责罚斡扎朵的意思,挥了挥手:“你退下吧,容本后自己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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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偌大的明堂的另一角,正在进行着一场严酷的审判。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元璞将手中惊堂木敲得震彻屋宇。

阶下被绳索缚住双手的人,虔诚跪着,乃是赫连骧麾下嫡系,从骠校尉莫昆兀术。

“鬼头风校尉莫昆兀术拜见太后娘娘,拜见苻大人。”莫昆兀术怯怯地望向昔日的主帅——如今狼狈不堪的阶下囚赫连骧。

赫连骧肿胀的眼皮勉强睁开,朝他惨伤地点了点头。

元璞看见这一幕,也朝赫连骧一笑:“赫连大将军,元某职责所在,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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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审讯就此开始,慕容迦叶昨夜来了月事,心绪烦闷,神情惫懒,几乎昏昏yu睡。

斡扎朵端来了一碗飘着枸杞的热汤,笑盈盈道:“太后,救驾的好东西来了!”

慕容迦叶习惯x地捂住口鼻:“药汤子太苦,哀家不吃,快点拿走!”

“太后,此物名四物汤,不是汤药,是从南朝g0ng里传出来的一道药膳,以当归、川芎、白芍、熟地h四味药材为主料熬制而成,有补血调经之功用。”

“这是谁做的?”

“南人,潘半壶,上次与南梁淮水之战,俘虏的军医,是赫连骧将他留在g0ng中,效力于太后的,太后,您忘了吗?”

“我还真是忘了这茬,一个南人,甘心给我做药?”

斡扎朵自然知道慕容迦叶的疑虑:“太后所有的入口汤药都要经过多人试毒,潘半壶自己也要喝下去的,太后不必疑虑,大可放心。”

“即便如此,若有处心积虑的暗算,那也是防不胜防,”慕容迦叶紧皱眉头,将四物汤打翻在地:“将潘半壶下狱,不日处si,如今凡是和赫连骧关联的人,哀家都不能放过!”

斡扎朵跪伏:“太后息怒!奴婢的罪过!”

慕容迦叶的小腹更加剧烈地绞痛,额角的汗簌簌而下,她已经不会相信和赫连骧有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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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璞深谙刑讯之道,总是不按规则出牌,笑着问道:“莫昆兀术,赫连骧可有收买你?”

莫昆兀术慷慨激昂道:“收买?赫连将军是忠良之辈,完全是被你们冤枉的!”语罢,竟挣脱了绳索,从袖中ch0u出一把短刀,朝慕容迦叶的屏风奔来!

屏风被他一脚踢到,慕容迦叶失去屏障,痛经正盛之际,只能愕然地僵卧在摇椅上。

赫连骧见状,如同振翅之鹰,挣扎着站起来,他早已被宇文刿折磨得力气全无,可仍是拚了命朝前奔去。两具不相上下的雄壮身躯扭打在一处,这并非全然的r0u搏,莫昆兀术锋刃在手,随时可能刺向千疮百孔的赫连骧。

瘦si的骆驼b马大,赫连骧身姿魁梧,臂力遒劲,莫昆兀术依旧没拗得过他的阻拦,那把短刀没来得及朝慕容迦叶身上刺去,却偏偏刺向了赫连骧的肩头。

赫连骧被狠刺一刀,痛贯心膂,伤口深可露骨,低吼一声,抓住莫昆兀术的手腕,狠命将短刀拔出,刀身滴沥着鲜血,一片淋漓,他青筋暴起,颤抖着拼尽一切转腕运力,莫昆兀术堪堪躲过,骤然朝赫连骧小腹一脚踢去。

莫昆兀术朝慕容迦叶走来,赫连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刚才那一刀,几乎ch0u走了他八成的力气,可双手仍是掣住了莫昆兀术的脚腕,sisi绷住,将剩下的两成力气发挥到极致。

慕容迦叶惊魂未定,大叫一声:“朝凤监!”

赫连骧顺势将莫昆兀术压倒在山下,莫昆兀术如被泰山压顶,四肢百骸难以动弹,只瞧见赫连骧那只露出来的独眼虎视眈眈地望向自己,眼中寒芒凛凛,恨不得磨牙吮血,将自己吞吃入腹。

两人的缠斗很快结束,莫昆兀术终于不敌赫连骧的绝对压力,手中的短刀也被赫连骧夺去,甩向了半空。

忽然间,殿门大开,一群全副武装的nv子呼吼着涌入,莫昆兀术仿佛知道自己没有生机似的,终于万念俱灰地卸了力,瘫软地躺在凉风堂,望着棚顶绚丽繁复的藻井,只觉得无b眩晕。

这时,元璞紧紧护在慕容迦叶身前,他适才被飞旋而来的短刀划伤了脸颊,正沉默地捂着伤处

“中原有为之君皆以复燕云为志!慕容迦叶!你迟早灭亡!南梁社稷必将千秋万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se。”这位“莫昆兀术”振臂疾呼,咬破牙中事先藏好的毒药,须臾之间,便歪头断了气,从他唇齿喷涌出大gu大gu的黑血,一张狰狞的假面被冲得掉落,露出一张年轻白净的脸。

这场未遂的刺杀以一声嘹亮的口号草草终结。

赫连骧扯下“莫昆兀术”的假面,使命已完,颓然倒在一旁,躺成大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自此战场左x中箭以后,呼x1间都带着隐痛。

“臣护驾来迟,请太后恕罪!”崔绰本是江湖中人,落魄后才被遴选入大内,一展身手,走南闯北多年,瞧见“莫昆兀术”嘴角的血se,便一眼认出他所中毒药。

“太后,这是出自西凉的一种奇毒,名叫百花杀,以狼毒花等鲜yan的有毒花草入毒,用量不同,效果不同,少则如慢x毒药,害人x命,多则立刻就si,此贼过量服用,恐怕已经不能救活。”

慕容迦叶从痛经中努力分出神来:“崔绰,将这具si尸送入杀虎林,请仵作勘验,看看能否敲定其身份,再去搜查真的莫昆兀术身在何处,活要见人,si要见尸!”

崔绰看着那人皮面具的下的脸,瞳孔一缩,一语不发,携朝凤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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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璞摘下官帽,不顾脸上的血流到了衣襟上,他双膝跪地请罪:“是微臣对这贼人搜身不严,致使太后受惊,微臣领si谢罪!”

慕容迦叶没有看元璞,而是走近赫连骧,他的喘息急促,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拨开他的上衣,麦se的肌肤上已经遍t鳞伤:“阿棘,你这又是何苦呢?救我,你也捞不到什么好。”

“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赫连骧眨巴着眼,咬着牙,说完这一句大不敬的话,便昏过去了。

“宇文刿这个夯货,我叫他上这么狠的刑了么?”慕容迦叶一怔,转头对元璞喝骂道。

元璞顿首:“是微臣御下无方,没有掌握分寸,宇文刿这样的酷吏,难免下手会重,但也是为了早日让赫连骧开口!请太后恕罪!”

慕容迦叶耳边隆隆,颤抖着发号施令:“传旨,将赫连骧送入杀虎林,让狱医,不,太医,最好的太医来给他治伤,没我的允许,不准给他私自用刑!”月事的疼痛终于将她折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语毕,她晕倒在元璞的怀里。

元璞握着慕容迦叶的腰身,脸上的血正滴落到她的眉心,令她那张一向冰冷如刀削斧凿的面庞,多了一丝生动——我见犹怜的脆弱,他心念道“观音奴,你再怎么想君临天下,也只是个nv人罢了,何苦呢?”不知是怜惜,还是嘲讽。

有那么一刻,周身温暖,有春光s入心海,他恍惚感觉有人在抱着自己。

“我是冤枉的,母后……”

“那一箭真的好痛,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假莫昆兀术也刺得我的肩膀生疼……”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太医局,太医局方圆数里外封锁戒严,避免闲杂人等打扰,只允一众太医奔波出入,两三盆毒血放完,桶汤药进口,他终于有了一线生机。

慕容迦叶望着梦呓连连的赫连骧,愁眉不展:“鲁涅剌,果然如你所说,这药确实能换回他的命,但是没法让他醒过来。”

“微臣正在与太医局同僚共同研制解决之法,很快便有眉目,请太后宽心。”

慕容迦叶望着床榻,看得入神,定定道:“鲁涅剌,你说,这梦呓,都是胡言乱语吗?”

鲁涅剌娓娓解释道:“梦呓,如酒后之言,虽奇幻虚假,难以捉0,但在某种程度上,多半可折s内心所想,不过,赫连骧的梦呓是由毒火攻心所致,不能以寻常梦呓论之。”

“下去吧,此务辛苦,本后重重有赏。”慕容迦叶随即屏退了所有人。

空寂的太医局里,只回响着赫连骧断断续续的呓语,她仔细听着,却偏偏没有一句和阮红泥有关,以至于千句万句,没有一句对案件有价值。

赫连骧被毒火煎熬,人已经消瘦了一大圈,x口的狼毒花状血脉扩散得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整个人吞噬。

慕容迦叶凑到他的耳边,试探说:“阮红泥?阮红泥?”

赫连骧和她似乎有问有答,g枯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回应道:“观音奴。”

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慕容迦叶如被针刺,怔忪半晌,继续听他那些令人费解的话,譬如“我不能,我也不配”、“蝼蚁就要知道蝼蚁的命”、“我没有别的办法”……她极力向他的罪证去靠拢,还是一无所获。

“母后,好疼,好像有虫子在咬我。”赫连骧的声音沙哑低弱,像个撒娇的孩童。

慕容迦叶闻言,y壳包裹的心似乎有一片剥蚀,她鬼使神差地摘下面具、脱下护甲、摘下珠翠,将温热的素手放到他的心上,心跳忽快忽慢,快时如汹涌海cha0,慢时几乎如偷停。

她再次凑近他的耳边:“阿棘,阿棘。”

赫连骧陷入重重的梦魇之中,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耳边却感到一阵若幽兰的香气,召唤着,将他从深渊之中拉出来,可涣散的意识却无法支撑他醒过来,失控道:“抱一抱我。”

活生生的赫连骧从未如此,si气沉沉的他却一反常态,慕容迦叶也知道这都是假的,可却如同受了什么蛊惑似的,一gu无名的孽火陡然燃烧起来,她扼住他的喉咙:“谁抱一抱你?”

“菩萨姐姐。”他那把沙哑的嗓子又乖驯地响了起来。

一瞬间,慕容迦叶以为他已经醒过来了,可那si寂的神se,僵y的肌r0u告诉她并非如此,她望望四周,确保无人窥视,便解下那厚重繁复的披风,半伏在床畔,将头轻轻枕在赫连骧的x口,炽热的皮肤透出某种致命的引力。

今夜,无人看见恪守妇道的寡居太后躺在一个与细作通j的叛臣怀里,这行径如此吊诡,慕容迦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怕被g0ng人撞破的紧张,又有一种异样的平静,她不愿更无力向自己解释,似乎在法:“和我回去,慕容迦叶。”

慕容迦叶推开他:“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看看我父亲,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母亲坚决把我推给不喜欢的人,我实在,没什么可以依恋的了。”

独眼狼王以为是叫她的全名显得鲁莽,低声地哀求:“别走,观音奴。”

慕容迦叶不置可否,依旧看向天空。

白狼镇的天空不似白狼山里的空寂,缀满家家户户的炊烟,有几分浑浊的温暖,她想念敕勒川温暖的毡帐,想念母亲、舅舅的唠叨,想念和朋友们赛马摔跤,肆意撒欢儿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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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须靡忽然而至,打破了二人不尬不尬的境地:“别在外面杵着了,来吧,既然是迦叶的朋友,都来坐下吃一顿晚饭吧。”

慕容迦叶不知道何去何从,更不知该拿独眼狼王怎么办,只知道眼前有一场图谋不明的宴会要赴,她拉起他的手,回到宴席之上。

独眼狼王拗不过,只好任她牵着走,他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像她的一匹马。

穿过层层家丁和仆婢的包围,他们进了屋内,安夫人惊一看见独眼狼王,手里托着着酒壶的漆盘险些跌落在地。

安问荆也是瞳孔一震,随即眼疾手快地接住托盘:“阿娘你别怕,他就是那个独眼狼王,之前被我打得落花流水那位,他应该天生就长这副样子。”

“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问荆,”安须靡咳嗽了两声,望向独眼狼王,“怎么,你们认识?”

独眼狼王淡淡地坐着,不卑不亢地看着安问荆,任仆婢为他添置碗筷。

安问荆有些心虚,给独眼狼王斟酒:“嗳,以前有个老猎人来咱们家当铺当皮货,有很多事假的,我就损了那老头两句,他当时跟着那老猎人,出手就把我打了一顿,他生气了,要是没有打手拦着,差点没把我打si。”

独眼狼王板着脸,按着膝盖危坐,看着那酒杯里明显要溢出来的酒水。

安问荆狡黠地说:“喝!身为客人理应多喝。”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挑衅。

独眼狼王冷眼以对,不为所动,两人剑拔弩张,两相对峙,慕容迦叶皱着眉看向他们。

安须靡替两个年钱人逢源着:“问荆,你那顿打不白唉,嘴要积德的道理我早就和你说了,快给这位壮士敬敬酒。”

慕容迦叶率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一杯酒,慰风尘,泯恩仇,敬大家。”她倒置酒杯,一滴也无。

独眼狼王沉y着,主动和安问荆碰杯:“幸会。”

安问荆脸一红,不敢再耍心眼:“你在山里日子好过吗?不然来我家当打手得了,你一个顶十个。”

独眼狼王摇了摇头:“很好,谢谢。”

安须靡开口问道:“慕容姑娘,你这几日,就和他在一起吗?”他上下打量独眼狼王,那隐着毒辣的眼神让他十分不自在。

慕容迦叶侧首看着独眼狼王:“对,我在他那里养伤,你们或许听说过他的故事,起初我也怕他是个坏人,对我图谋不轨,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和泡在人间的人不一样。”

豪华的雕花饭桌之下,慕容迦叶用脚g住独眼狼王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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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安须靡忽然突出一口血来,饭菜顷刻间被血w覆盖,慕容迦叶和独眼狼王大惊。

安夫人和安问荆连忙为他抚背顺气,安须靡按住兄控,颤颤巍巍地朝二人挥着手:“我的日子不多了,孩子,你母亲就是我一生的心结呀!”

“那简直是一辈子的遗憾,错过的日子,每一天都煎熬自苦。”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应该是天生一对。”

安须靡倒在安问荆怀里:“孩子,以后要辛苦你了,爹对不住你。”

安问荆泪流满面:“爹,你放心去吧。”

安问荆长吁一口气,扶着安须靡支离的病骨,对慕容迦叶郑重道:“慕容姑娘,今日设宴不为别的,只为完成家父遗志,希望姑娘成全。”

安问荆强自镇定,从床底拿出一个梨花木礼盒:“这是父亲准备了很久的礼物,今年令堂三十岁的生辰的贺礼。”

慕容迦叶接过,礼盒上上了锁,沉甸甸的,里面不知是何物:“好,节哀顺变,我们二人告辞了。”

安夫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沉默地在一旁将一切打点妥当,目送二人离去之时,终于堕下一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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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缀满了天空,二人拒绝了安问荆的留宿,一前一后离开了安家的城堡。

慕容迦叶端着礼盒:“我都不知道我娘以前还有档子事情。”

独眼狼王不说话,因为她不确定,她今晚将要去向何方,他沉思着,心绞在一起。

慕容迦叶看向沉默的他,望着他,后退着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独眼狼王低下头。

慕容迦叶:“你说,我遇上你,是偶然,还是命定呢?”

“都不是,”独眼狼王指了指天远方依稀的山影,“是白狼山神的指引。”

慕容迦叶忽问道::“喂,你到底有名字没?”

猎人义父为他取过一个满语名字,叫钮赫,意为狼,自他si后,再无人正经唤过他的名字:“钮赫。”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略显陌生的字眼。

慕容迦叶摇了摇头:“太拗口,我给你取一个吧。”她招招手。

独眼狼王侧耳凑过去,只听:“你x格带刺,我就叫你阿棘吧。”

荆棘的棘,在山野中丛生多刺,惹人疼痛,慕容迦叶的腿上在寒风中隐隐作痛,痛感,是她见到他的第一感觉。

阿棘欣然接受这名字,如获新生一般,他从脚店的马厩牵出一匹马,将慕容迦叶拉上来,慕容迦叶跨上马鞍,轻踢马腹:“驾!”

马一喷鼻,朝着白狼河奔去,慕容迦叶环住阿棘的腰,侧头枕在他的后背上,寒风如刀割面,她回望夜se笼罩的白狼镇,只觉得心灰意冷,赫连敦如,那个敕勒川上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已经在她nv儿的心中si去。

“男子对她而言,宛如饭后的蜜糖,只入口,不入心。”

恣肆的日子就这样徐徐展开了,慕容迦叶放下了心头寻找父亲的执念,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率x驰骋,没有了长辈和戒律的规训,更没有了男nv之别的束缚,她和独眼王逐渐亲密无间,做任何事情都形影不离。

白狼河平原是如此广阔,可玩的东西实在数不胜数,他们追逐嬉闹,掏鸟蛋,0鱼儿,向动物一样捕食,又像野兽一样jiaohe。

他们狂热地占有对方,在树林间,在山洞里,有时,甚至在船上——

阿棘修好了慕容迦叶的紫玉马鞭,她现在虽然不常骑马,却还是习惯x地别在腰间,必要时候ch0u出来,ch0u打阿棘的脊背。

她信手ch0u着马鞭,一不小心ch0u到了阿棘的下腹,他顷刻间y挺起来,连划桨的手都为之颤抖。

小船开始摇曳,向四方胡乱漂流,慕容迦叶g了g手,阿棘钻到她的怀里:“菩萨姐姐。”

慕容迦叶把他的脸捧在手心,握住他冰冷的手呵气:“乖狗狗。”

阿棘贪婪地去追慕容迦叶的吻,却被她躲开:“我要。”

慕容迦叶解开自己的下裳,一跃跳下河里,春水在骄yan的照s下,温暖至极,阿棘脱掉上衣随之堕入水中。

两个人欢叫着,尖啸着,没人b他们更加快活,耳边四处是清脆的鸟鸣。

阿棘左手握住她受伤的疤痕,他在那里落下疼怜的吻,又辗转到她纤细的脚腕上,他虔诚而痴迷,如一个信徒。

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抓住他的t0ngbu,彻底伏将头伏在她的胯间,纵情地亲吻那片sh润的所在,慕容迦叶索x岔开双腿,他灵活的舌尖仿佛带着倒刺,如一尾游鱼在其上徜徉,那两颗曾充当獠牙的虎牙,有意无意地碰到自己的软r0u之上,痛痒相间的爽感和溺水的窒息充斥了她的大脑,抵达极乐的欢愉之境。

阿棘向上游,与慕容迦叶平起,两人四目相对,慕容迦叶张口赏赐给他一个激烈的深吻,他们马上就要双双溺水,疯狂地互相渡气,如双鱼相濡以沫,追逐彼此的舌,白浪河水从他们的唇齿间流进流出,带着一gu凛冽的醇厚的香气,黑白两se的长发如水草互相缠绕,难分难舍。

晶莹的yet从慕容迦叶的x道s出,她被阿棘的刺激到了ga0cha0,阿棘贴着她的肌肤,痛喘着撸动自己坚y的yan物,也很快交代了出来。

他们的tye融在河水之中,让整条白狼河成了yuwang之川。

他们一齐凫水,并肩浮上水面,大口地呼x1着新鲜而凛冽的空气,焦急地寻找了不知何处去的桦皮船,一直走到了下游,才终于找到了被冲远了的桦皮船,阿棘跳将上去,将慕容迦叶拉上来。

春水泛n,两个人不再划桨,索x躺在船上,任缓慢的水流推着他们到前方去。

桦皮船行于白狼河上,轻快无声,慕容迦叶闻着那好闻的木头味道,昏昏yu睡,她衣衫不整,把双腿狎昵地搭在阿棘的身上。

两个人的r0ut交叠在一起,cha0sh的河水和黏腻的汗水如胶似漆,让他们黏在一起。

那桦皮船轻快无声,慕容迦叶抚0着上面别致的雕纹:“这是你做的?”

阿棘不理会她,失神地望着天空,他的嘴边sh润,咂0着,似乎在回味:“好甜。”

慕容迦叶的脸红扑扑的,jg力还很旺盛,伸手给了他轻轻的一个凿栗,又拿起船尾放置的空鱼篓,篓身编织得绵密工整:“好看,你还真是心灵手巧。”

阿棘偎在慕容迦叶怀里,嘴巴嘬着她的shangru:“好吃。”

慕容迦叶看见远空几只落单的鸿雁,在寂寥的群山之间盘旋:“你为什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山里?”

这一问,打开了阿棘的话匣子。

“我是喝母狼王的r汁活下来的,不只是人,母狼王老了,被我埋在白桦林里,她让我把她的狼皮剥了下来,以做永远的纪念,可人类的母亲生下,把襁褓中的我扔在白狼河边上,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她来。”

慕容迦叶实在不懂这份顽固:“就在这里等着?万一她永远不来呢?万一她早就si了呢?”

阿棘定定地回答道:“那就一直等。”

慕容迦叶有些激动,高声地劝道:“可你为什么非要等她呢?你已经长大ren,养活自己,自由自在的,何必还要什么母亲?我宁愿有时候没有母亲。”

阿棘缓缓从脖颈里掏出一枚狼头玉佩:“这是我襁褓里的戴的,一直在我身上。”

慕容迦叶举起来,在刺目的yan光下打量着,那东西晶莹剔透,雕工繁复jg巧,就连她的家族也很少有这样华丽的玉器,思忖道:“这是贵族才有的东西,你也许是贵族的子弟,可我没有听说谁家丢了孩子,也许你是私生子。”

阿棘眯着独眼,侧首问道:“你家在哪儿?”

yan光慷慨地洒在慕容迦叶的脸上,她周身懒洋洋的:“北边,你知道的,云中敕勒川。”

“你是敕勒川上的贵族,为什么逃婚?”阿棘想起那一日她坠满璎珞和宝石的盛大嫁衣,穿在她身上,简直yan丽极了。

慕容迦叶沉y许久,倔强道:“从此以后,我不回家了,我就在这荒原上流浪。”

“你和狼群一起长大,谁教你说人话的呢?”

阿棘黯然,回答得简略:“一个老猎人看我可怜,救了我,后来他也老si了,把一辈子积攒的财产都给了我。”

慕容迦叶点到为止,她t察他心底幽深的悲戚,不忍多问,她与他,还没有到全然交心的地步。

“慕容迦叶,你的名字很古怪,你是慕容将军的nv儿?”阿棘绾起慕容迦叶的发丝,缠绕在指尖。

慕容迦叶从未将自己的真实目的透露给阿棘,那是她隐秘的愿望,至于家丑,她不想过多外扬,她决绝道:“我说过,我从此以后没有姓氏,也没有父亲。”

“为什么叫迦叶?”阿棘追问道。

“我的母亲是汉人,她信佛,从小就希望我慈悲为怀。”

说着说着,两个人很快睡去,慕容迦叶梦见自己枕着母亲的臂弯,眼前若有脉脉的星河,她梦到故乡,梦到祖母河,绵长广阔的西拉木l河在葱郁的草原上铺散撒开来,春回之时,流沙泛起,河水金h,如一面映天的铜镜。

\\

醒来以后,阿棘从脱下的衣服里拿出那方木雕,沉默地递给慕容迦叶,慕容迦叶愣住,那木雕栩栩如生,是自己在雪原之上执鞭挥刃力战群狼的样子,就连红嫁衣上的微小的褶皱和玲珑的串珠,都被一一还原。

慕容迦叶睡眼惺忪,梦里的过往让她心头作痛,却还是故作欢喜地收下,迎着yan光慢慢摩挲,她仔细端详着:“阿棘,谢谢你。”

阿棘有些怅然若失,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和反应,他迫切地等待着定情,可是诸般暗示,仿佛都投进了深潭之中,没有一点回响。

他老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慕容迦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开怀肆意,可是却很少认真地看自己,他们好像只是可以一起做任何事的玩伴,这让阿棘抓狂。

“怪不得你手指上总是有木头的味道。”慕容迦叶捕捉到阿棘眼底的失落,尽力补充道,她是个心思细密,但同时,对于儿nv之情,又分外地粗枝大叶,从前在敕勒川,她被许多人说过负心薄幸,似乎伤了许多儿郎的心。

男子对她而言,宛如饭后的蜜糖,只入口,不入心。

昔日朝夕为伴的拓跋璞被她逃婚,而今近况如何,慕容迦叶也浑不在意。

阿棘闷闷不乐地穿起衣服,堵着气,慕容迦叶坐在船尾,他便片叶不沾身地坐在船头,猛划船桨,逆溪流而上,向山洞奔去。

到了山洞,阿棘生火做饭,取下挂在石壁上的gr0u脯,又在砧板上专心地片气鱼片来,锅里冒出温馨的热气,慕容迦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嗔哄道:“阿棘,我想吃春盘面。”

阿棘的腰瞬间软下来,嘴上还是y:“自己做。”他又摆出一开始那副寡言带刺的样子来唬人。

慕容迦叶的手神不知鬼不觉溜到他的k裆,捧起他饱满的两丸,使坏地往上一提:“做不做?”

“做。”阿棘一瞬间缴械投降,虽然刚刚酣畅淋漓,但他仍然不抗拒再来一场,他放下刀,在前襟擦了擦手,便腰脱k子。

慕容迦叶却一溜烟回过身,坐回榻上:“叫你做面,你脱k子g嘛?你要加什么怪味的作料吗?”

阿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se迷心窍,曲解了她的意思。

慕容迦叶偏过头,捂住嘴巴暗自发笑:“呆子,上当了吧。”

阿棘又皱着眉反问:“味道很怪吗?”

慕容迦叶倒还从来没有用嘴尝过他的jg水,她讨厌被动地屈膝折腰:“我哪知道。”

阿棘红了脸,转过身接着忙活,心里却y1nyu难平,适才的赌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慕容迦叶哼起歌,看他终于不再给自己摆脸se,松了一口气:“你好了?”

阿棘被热锅熏腾地满头是汗,正在向水里下面:“没有,还没下锅。”

他又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慕容迦叶轻笑一声:“快点!我的小奴隶。”

“这天下,需要一个更加明智的主宰。”

白狼河已经彻底被春se浸染,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鸟兽从冬眠中醒来,进入了发情期,空气中漂浮着暧昧的绒絮和毳毛。

阿棘的话越来越多了,慕容迦叶的话却越来越少了,隐居山林的日子固然快乐,可却某些时刻,难免觉得这里实在太荒凉,只有他和独眼狼王一户活人守在空寂的山间,有一种遗世的空虚。

慕容迦叶拒绝和阿棘一起去白狼镇卖皮货和采购,印着她画像的赏金令遍布整个镇子,附近的赏金猎人和江湖势力都垂涎于那份不菲的报酬,稍有不慎,便会被抓回敕勒川。

阿棘每次都快去快回,生怕会让慕容迦叶落单太久,当然,他和她离开的每时每刻,都分外煎熬,如果不是十分必要,他也不轻易下山。

慕容迦叶笑话他像一个没断n找妈妈的孩子,他却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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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东西都玩腻了,慕容迦叶愈加百无聊赖,嚷嚷着阿棘给她打一张长弓,打鸟狩猎解解闷,阿棘抢过慕容迦叶的马鞭,飞身上马,他垂下鞭子,眼睛里仿佛放出星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慕容迦叶拉住鞭子另一头,跨上马背:“你要g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

里的脚程,那是一个村落,宛如世外桃源,袅袅的炊烟从低矮的马架子房里升起,慕容迦叶雀跃着,惊叫着:“我以为白狼山只有你一个人活人!”

阿棘轻轻捂住慕容迦叶的嘴:“嘘,你这样会惊扰山神。”

慕容迦叶看向村口,那里聚集着一群人,站成整齐的队伍,弓腰长揖,看向远方,手执燃烧的栗树枝,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阿棘告诉她,这是在朝拜白狼山神,祈祷她的庇佑,希望这一年物ga0民丰,赐给村民多种多样的猎物,供他们享用禽兽美味和穿着结实保暖的禽兽皮毛。

白狼山神被村民视作整个白狼山的主宰,山、石、土地、树木、水等均属其所有,据说如果触犯了它,就会致病,全身发痛,必须用j、羊或猪献祭。

慕容迦叶神se一凛,凝重地望着她们,没错,是纯然的她们,放眼望去,没有一个男人,她从来不信神明,可看着她们虔诚的仪式,不禁心生敬畏。

这里是寡妇村,没有一个男丁,如今只剩三十几户人口,妇孺老小的丈夫和父兄都si在了嵬然苏合军发动的那场屠杀中,幸得莫昆老伯庇护,她们才得以终余年。

阿棘向她解释道:“这些人都是西凉人,来自遥远的山村,被嵬然苏合军屠杀,逃亡到了这里。”

慕容迦叶呆滞地看着他,无言以对,终于听出她们口中的咒语是西凉话。

“你不总是觉得寂寞吗?我想着带你来这里看看,她们人都很好的,”阿棘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他笑着回头,“这是个秘密,观音奴,要保守秘密,保护她们。”

他做这个决定很久了,起初他认为慕容迦叶是正统的嵬然人,立场必然倾向于苏合军,可久而久之,深入了解,他便觉得,她并非如此,她的x怀广阔,眼界极高,对于当今天下政局的谈论,常常让阿棘自愧不如——流血的征伐常常造下累累的杀孽,人们常常觉得无辜x命的牺牲不可避免,慕容迦叶却说不然,向他扬言,若她做天下之主,定会想办法让所有放下屠刀,流最少得血,完成统一,没有割据,没有分裂,让普天之下的人,都被yan光照耀,正因为这番话,他才敢带着她来到这里。

阿棘拉着慕容迦叶走到队伍后面,两人望向远山,捡起栗树枝,也朝拜起来。

慕容迦叶低着头,偷偷觑着她们的面容,有人肢t残缺,有人面se灰败,她们衣衫褴褛,依偎在一处,她呼x1为之一滞,嵬然近几年大肆扩张,攻城略地,从关外打到了中原,与西凉对峙,和南朝结仇,一时间令天下侧目,当然也让不少外族人,流离失所。

“我和g爹救了她们,隔三差五就回来替她们g些重活,”阿棘轻轻声道,“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牵连这些无辜的nv子?”

慕容迦叶强忍住眼眶中的热泪:“不,不只是男人的事情。”她的x中鼓胀出一种特别的情怀,这脚下山河,这眼前民生,一草一木,一家一国,不可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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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棘拉着慕容迦叶来到一处,二人跨过篱笆墙,石桌外面,坐着一个老妪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老妪拄着拐杖,笑着朝两人走过来,那小姑娘雀跃着飞到阿棘身前:“你来了!钮赫哥哥。”

慕容迦叶听不懂,只有微笑,阿棘:“萨吉阿婆,这是我的恋人,她不会说话。”阿棘看着慕容迦叶,做出一个封口状,慕容迦叶立马会意,闭着嘴,朝祖孙二人示意。

萨吉阿婆已经有七十五岁高龄,两国交战之后,只有她和自己最小的孙nv舍图瑟活了下来,进了白狼山以后,和全村nv人团结在一处,日子过得也还算不孤苦,她们和莫昆老伯的亡妻是远亲,所以受到了父子二人格外的照顾,感情也更为亲密。

阿棘连忙替母子俩把水打满,还到院子里给她们劈起柴来,舍图瑟在一旁绕来绕去,拿帕子给他擦汗:“钮赫大哥,辛苦你了!你怎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阿棘笑着避开她的手,自己用袖子擦着汗:“我现在有了新名字,朵儿。”

舍图瑟撅起嘴,看向一旁愣住的慕容迦叶:“新名字,你好端端改名字g嘛?”

慕容迦叶不敢说话,只好露出一个假笑,过了一会儿,便没趣地走开了,她一个人躲到山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叼着树枝,心中感慨万千。

这几个月来的肆意玩乐,仿佛掏空了自己的心神和斗志,慕容迦叶觉得从前在毡帐中做贵nv的日子实在拘束,本以为在渺无人烟的白狼河里找到了自由,可过度放空的自由又让她陷入无可奈何的新的迷茫之中。

在她锦衣玉食,过着平静无波的日子时,这天下风起云涌,有嵬然将士浴血,有西凉民众丧生,她空有家世和胆识,却因为nv子的身份毫无用武之地。

嵬然的军政糟乱不堪,敕勒川的贵族浑然不觉,歌舞升平,不知道边镇的军情被的门阀隐瞒。长此以往,势必会造成国库的亏空,一场意想不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这是慕容迦叶的判断,她心生忧虑,看到这小部落的满目疮痍,又不禁大发悲悯。

她是能做些什么的,那些仗着贵族和男子身份的混蛋,正在ga0垮嵬然,或许这天下,需要一个更明智的主宰。

慕容迦叶坐立难安,拔出腰间匕首,一面在掌心把玩舞动,一面暴走思索着这一切。

慕容迦叶仍然沉浸在战争与民生的沉重思索之中:“你去找那个什么舍图瑟姑娘去吧,别来烦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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