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漪闻言,这才轻轻皱起眉头,哀怨地瞅着他,凉声道,“那这画是怎么回事?可是你给她画的?”
能敞开心扉谈就有破局的机会,他最懂把握时机,言之凿凿道,“天地良心,我哪里有时间还给她画画?我有段时间会去太学借些字画回来临摹,这画定是那时她趁机混进来的,后来想是军中事忙,我连看都没看着,而那些太学里的字画都一直放在王府里,我甚至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幅画。”
她的表情松动了些,“那后来呢?”
“人家现在早就成婚了,听说孩子都生了,还能后来什么?我若与她真有个什么惊天动地的感情纠葛,后头还至于为了你受那些罪?当初是谁把我扔了自己跑去逍遥?前有嘘寒问暖的小医官,后有砍柴打水朝夕相处的近水楼台,干出这些事的都是谁?你的心呢?快让我看看,看看它是不是冷的?”
他最会拿捏人心,南漪被说的一愣愣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隻觉得好像也没多大的事,总不至于闹成这样,于是缓了缓神色,低声道,“那这事就算了,你嘛……以观后效。”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连忙打蛇随棍歪缠上来,腔调哀怨仿若绝世旷夫,“本来就没影儿的事,倒叫你捉着不放,这几天你把我关在外头,自己就舒坦了?”说着一把抱起她往床榻处走去,边走边继续说,语气中透露着久违的轻快,“难得你醋一回,只是夫妻哪有隔夜仇,往后再不能这样了,我不管你怎么与我闹,只是万万不可像这样避而不见,好么?”
他将放在床榻上,笑意满满看着她,满心满眼是无边的心爱,忍不住亲了一口,她没有躲开,他彻底放下心来,不规矩的手刚要探进衣襟,就听到一个声音,极轻极细,若不是两人离得近,他或许就要忽略了——
“你会一直对我这样好么?”
还未碰触到她的手停下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她,转而伸手摸上她的眉头,长长叹息一声,“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让你到今天还对我没有信心,我经历的那些你都知道,我不可能让我母亲和我经历过的那些,落在你和咱们将来的孩儿身上,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前朝足够我忙活的,我只希望和你两个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如果再多一个人,我还要日夜提心吊胆地防备。都说家国天下,原先我孑然一身,国家天下自可放在己身之前,万不得已时,我甚至可以选择牺牲自己,可现在不一样,我有了你,顾虑的东西就多起来,现在我会更加爱护自己,因为我还要保护你。”
南漪捉紧他的手,抽噎着钻进他的怀中饮泣。她哭的打起嗝,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常常觉得心里含着诉不尽的惆怅,总恨不得将那些无可名状的坏情绪发泄在他身上,可她从来不会这样无理取闹,只是心里清楚他总会无条件的包容忍让,所以愈发变本加厉地放任情绪疏泄,那些传言中似乎并未提及他与那赵芳斓之间曾有过什么爱恨纠葛,不过只是赵芳斓的一厢情愿,细想想,确实有些冤枉了他。
两人向来就极少闹别扭,如今他几番剖白陈词终于哄得美人展颜,他见终于雨过天晴,憋了几日的欲念彷如破笼的猛兽,再压抑不住,抱着她一通揉搓亲吻,又没羞没臊地说了许多毫无边界的荤话,身下那狂物硬的发烫,隔着衣物戳在她的股间,忍不住用力顶了几下,这隔靴搔痒似的交媾之态,引得她不由软了身子。
他凑过来亲吻她,她像往常一样环住他的颈子,轻启樱唇接纳他,相隔多日,两人情动俱疾,口舌交缠,唇齿相依,交颈湿吻了会儿,南漪隻觉得心口越发憋闷起来,又待片刻,实在喘不过气来,偏头躲开了,娇喘咻咻着,“我喘不过气了……”
他抽出在她裙底探抚了半天的手,一把抽开她腰侧的衣带,分心道,“这时节就是燥热,快脱了凉快凉快。”
她自然知道他脱她衣裳哪里是为了凉快,可也懒得拆穿他,而且自己也确实觉得燥热难耐,脱了也好,便轻抬腰臀,配合着任他为自己解去了衣裙。
直到两人坦诚相见,她身上的不适感也未退去。
他如今对她这身子盘弄得是再熟悉不过,手上已渐渐起了潮气,他俯下身体,拽过一个软枕垫在她臀下,轻轻分开她双股就要凑上去,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小腹下意识一紧,她抬起身子一把掐住他的肩膀,急道,“不要……”
他知道她对床笫之事一向害羞,不管多少回了还是有些放不开,伸出手指探进去缓缓施为,安抚道,“别怕,哪回你不舒服?上次还……”
他话未说完就被她一脚蹬在门面上,南漪咬牙羞臊地低声喊,“闭嘴!你给我闭嘴!别再说了!”
可推三阻四的结果却还是由得他去了,南漪觉得自己仿佛一隻横躺在堤岸上的离水游鱼,下意识张口急促地呼吸,却仍是觉得喘不过气来,身下一阵阵的浪潮扑腾上来,惹得她忍不住挺起了腰腹,他的手指舌尖是世上最邪恶的家伙,甚至某些时候比起那个狂物来都自有其不可替代的妙处,小腹聚起阵阵涟漪,一浪高似一浪,可欢愉的同时又有一丝丝沉闷的抽疼自身体里酝酿,初时她以为是欲望得不到疏泄的缘故,可随着快感而来的,还有愈发清晰的牵扯隐痛,她清楚那并不是寻常的感觉,出于医者本能她一把推开了他——
他毫无防备,不懂她为何忽然反应剧烈,抬眼见她神情隐有异色,连忙抱扶住她,又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南漪起来静坐了会儿,方才下腹那种隐痛似乎又退去了些,她下意识摸了一把,隻觉掌下湿冷一片,她有些怔忡,连他一径地追问都没心思应对,下意识自己掐了把内关,与往常并无什么异样,可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个不敢言说的念头,一发而不可收拾。
“到底怎么了?”他见她的神色越发不对劲,忍不住追问。
她茫然无措抬起头看了看他,张了张嘴,思索半天才喃喃低语,“我也不敢肯定,我……我怀疑我……可是脉象又没有……”
湛衝觉得面对千军万马时都没如今这样焦灼难定,他起身着衣,一边穿鞋一边说道,“都说医不治己,你纵有百般本事恐怕自己染恙也力不从心,我去给你找太医,你快躺下歇着。”
眼见他这就要走,南漪无法隻得抓紧了他的衣袖,拉他又坐在床沿,眼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惊悚模样,才斟酌着又解释道,“你别走,还找什么太医,我自己就能治病,而且我……我也没病,只是,我只是……也许……有了。”
最后两个字犹如蚊声,他皱眉看着她,强硬道,“你自是更应该清楚讳疾忌医的害——”
他的话未说完,只见她忽然拉过他的大手按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却什么都没有说,抬起头,神情专注地看着他。
指掌之下的肌肤一如往常的滑腻,绵绵的温热自掌心缓缓传递到他的身体里,他忽然福至心灵,却又不敢置信,手腕有些僵硬,忽然觉得掌下有什么热烫的东西炙烤着,忍不住轻颤着,怔忡着看向她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寻出什么答案来。
南漪被那火热的眼神弄得有些心慌,支支吾吾解释,“我也只是猜测,我癸水未至,如今脉象虽未显,或许只是因为日子还浅,再等等看吧。”她近来心绪不稳,只顾着与他赌气,一时疏忽,方才觉出身体异样才反应过来癸水原来已迟了多日了,除了脉象,诸多迹象都似有妊之兆,本不想那么早告诉他,可又怕他小题大做,闹得人尽皆知,于是隻得和盘托出,隻盼着别是一番空欢喜才好。
湛衝隻觉得鼻尖酸涩,母亲过世后,天大地大,早已不知何处为家,可如今有了她,一切终又有了归处与寄托。
次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新帝的嫡长子顺利降生,皇帝鲜见地露出难以克制的张扬喜色,那段时间,百官们隻觉如沐春风,难得享受了一段轻松惬意的官场时光。
他每日在前朝处理完政务,便会急匆匆回到他的妻儿身边,今日也同往常一样,他急不可待地回到寝宫里,寝宫却一片安静,几个侍候的宫女静静鹤立在一旁,见了他忙要行礼,他抬手製止,又让她们下去,只因他见她正靠在软塌上沉沉好眠。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怕吵醒了她,隻敢坐在脚踏上,忍不住凑过去仔细打量她,春桃樱颜自可怜,他总也看不够她。
忽然感到一阵清风拂过,原来是窗棂敞开了一角,早春的花儿怒争春,正从外面斜伸进来,他吊起唇角一笑,又见那明净蔚蓝的晴空凝着浅淡的薄云,这一切都似乎完美的刚刚好。
鸳鸯意悠悠,春及拂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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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及到此就全部结束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