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拧着眉想了半天,说:“应该是前天吧,那天晚上我睡了个整觉,没被吵醒。”
宋南星一听心里就有了数,跟大婶道谢之后,便准备进202看看。
倒是大婶又叫住了他,支支吾吾地追问道:“小伙子啊,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新闻上也说不清楚,搞得怪吓人的,本来好好的一家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我听其他人说,这次好像有好多人都不见了。”
宋南星看着她不安的表情,神色略微暗了下,说:“目前还没什么头绪,我们也在找人。不过大婶你最近尽量少出门,要是碰见身上看着像是长了树皮,或者是一直喊饿的人,躲着一点。”
大婶听着他的叮嘱连连点头应下,宋南星则转身进了202。
202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装修风格是比较温馨的奶油风,但刚踏进玄关,宋南星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馊味。
——202厨房里随意堆放着许多处理到一半就被搁置的半成菜品。
五月已经入了夏,虽然总是下雨但温度也逐渐升了起来。放在砧板上只切了一半的肉类已经腐坏,死白色的肉上隐约有虫子爬动。旁边放置的青菜已经烂成了一滩液体,绿色汁液顺着料理台流下来,滴落在地板上。
宋南星捏着鼻子进厨房检查,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肉类包装盒,上面写着的生产日期是三天前。
跟大婶说的一家人没有动静的时间倒是差不多对上了。
看厨房的情况,这家人应该是正在做饭时忽然离开的。
除了放在料理台上还没来及做的菜肉外,厨房垃圾桶里还有不少倒掉的饭菜,看里面几乎没有动过的肉类,应该是没怎么吃就被倒掉了。
也和大婶说的孩子一直喊饿对上了。
宋南星想起体育馆那些喊饿的人,普通的食物是填不饱它们的。
将202转了一遍,宋南星转身离开202,准备再去另外几家走访一下,看不能跟周边邻居打听到一些消息。
他先去物业租了车,然后按照导航先去最近的龙腾苑。
车子驶出小区时,他的目光被马路边上绿意盎然的榕树吸引了目光。
那榕树长得十分茂盛,灰褐色树干由三根粗壮的枝干扭曲形成,生长茂盛的树冠朝四周伸展开,在阴沉沉的天空下,绿油油的看起来格外有生命力。
宋南星不由多看了一眼,又有点疑惑:“这里之前有榕树吗?”
印象里应该是没有长得这么好的榕树的,难道是新移植过来的景观树?
但幸福花园这样的老小区,应该早就没有人在意绿化了才对。
宋南星心里嘀咕了一句,加速往龙腾苑开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路政真的统一更换了外城区的绿化树,他在龙腾苑也看见了一棵榕树。从车窗看去,狭椭圆形的深绿叶片间隙里露出阴沉的铅灰色天空,显得那绿意也带了几分阴森。
他将车开进龙腾苑,去第二户人家调查。
但比起第一户人家从邻居大婶那里打探到的信息,第二户人家独占一整层,并没有邻居留意到他们具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宋南星在楼下守株待兔问了几个同栋的住户,但也大多说不清楚,没注意,神色间颇有些不愿意沾染是非的样子。
宋南星一无所获,只得往龙湖雅苑去。
毫不意外的,龙湖雅苑外面也种了榕树。
这棵榕树要比幸福花园和龙腾苑外面的榕树都要粗壮,灰褐色的树身几乎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枝桠朝四周伸展开,树冠颇有遮云蔽日的态势。
宋南星将车开到榕树下停着,抬头打量这棵榕树。
这么粗的榕树,不可能是移植的景观树,更像是早就长在这里的。
但桐城的榕树并不多见,今天一天内看见的榕树也实在太多了一点。
宋南星心里更加犯嘀咕。
他在心里记住了一道,往小区里走去。
龙湖雅苑有两个失踪家庭,宋南星挨个上门走访,倒是从邻居的描述里推断出了两家失踪的时间——好像就是前后脚出事失踪的。
两家人就住楼上楼下,是老相识。失踪人员都是家里的老人,平时喜欢一起约着去跳广场舞,在去年某天约着去跳广场舞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宋南星将这两家人的资料又拿出来看了看。
这两户家庭构成也差不多,都是老中青三代同堂,一家六口,一家五口。
两家人加起来,一共十一个人。
十一个人。
宋南星咀嚼着这个数字,总觉得有什么信息被自己遗漏了。
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着“十一”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走到小区门口,抬头看见翠绿的树冠时,宋南星头脑陡然一清,想起十一这个数字特别在哪儿了。
——这棵需要两人的环抱的粗壮榕树,主干就是由十一根粗大的分枝纠缠在一起长成的。
宋南星快步折返回小区,拦下经过的住户询问:“门口那棵榕树是新种的,还是本来就有的?”
住户奇怪地看着他:“门口哪儿来的榕树?”
说话时他循着宋南星指着的方向看去,就看清翠绿的树冠时,忽然改口说:“哦哦,是有一棵榕树在那里。”
宋南星追问:“是新种的,还是一直就有?”
住户蹙眉回忆许久,却犹豫着答不上来:“我也不太确定……好像是新种的,又好像早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