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那个带了点异样的鼓励话语引起了我的注意。
虽然应该不至於能称得上领域顶尖,但玩文字游戏什麽的我还是挺擅长的,因此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他是以自贬的方式来称赞我这件事。
并且,他在说的时候完全没有掺杂诸如认命、落寞的情绪,单纯是事务x的将这句话道出。
也就代表,他认为那样是「事实」。
「你和我一样也是被『选』上的吧。」
「嗯可能没人想做所以甩到我身上?」
「要这样说自己?还有你会不会太任劳任怨了点,当男主角不能这样啦——唔——」
突然公车来了一个大的急转弯,尽管抓着扶手,但猝不及防的我下场就是绕了个半圈直接被甩到许哲凯身上,没有任何暧昧的成分,就是痛。
非常的痛。
「你还好吧?」
「呃、理论上被撞的是你,你不关心一下自己吗唔」
「不,可是我是手肘撞到你的头了吧。」
「还是有撞到你的肚子啊」
我摀着头,许哲凯大概是怕下一次我又站不住脚,於是拉着我的手肘让我靠向墙边。「还好吗?」
「啊、谢谢你。」
我老实的道谢,他则在确定我靠稳後侧身,让出他身旁的扶手。「抓这个吧。」
「啊、好。呃,刚刚说到哪里?」
「你说当男主角不能这样。」
「啊、对。」终於稳定好之後我抬头看向许哲凯,近身观察,他也没说什麽,就这样任我打量。「你啊,感觉没什麽g劲呢。」
「这种表演不用多认真吧。」
「就是因为这种态度和x格啊,感觉怪像路人的。」
「……好、好哦。」
「不过也还好啦,反正就是演戏,嗯、确实和你说的一样。」
「不用特地补这些,反正我也知道我很路人。」
「这可是称赞哦。」
普通很好。我真的这麽想。
不会在任何一种意义上抢风头,朋友普普通通的不多不少,会被身旁的人普通的期许着,但不会背负过沉的压力或被放弃。最重要的是,就算一时心血来cha0有所变化,也不会被大惊小怪。
不会被要求必须如何表现,不用碰到太多奇怪的困扰,也不会难以理解。
毕竟
我将视线移回公车的行进方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稍微有点让人困扰的脸。
「不,可是你之前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过啊?」
「那是因为之前没必要记。」
「一般人是不会这样乾脆的放弃记人名字的。」
「我和你又不同班,唯一的交集只有社团,一开始也觉得不会认识,那就没有记名字的必要了吧。」
「我说你啊。」
「g嘛?」
「你会觉得普通很好,该不会是因为你其实是个怪人吧?」
「这不叫怪,这是有原则。」
「啊、是」
总觉得他的表情像是有着满满的话想吐槽的样子。
「总之,这样子很好,完全没问题,只不过会在表演上被我抢尽锋头而已。」
但身为一个立志一辈子我行我素的少nv,我相当自然的把那含藏着些许傻眼的脸无视掉了。
除此之外,还刻意在总结上添加了些许的挑衅。
「你真努力啊,那麽喜欢上台?」
「你这反应我也是觉得满有问题的」
正常来说,这时候不是应该要被我激起斗志才对吗?
还是,其实错的是对於许哲凯抱持了这等期望的我自己?
***
「呼」
洗完澡以後,我将头发吹乾,接着拿起那本用来「安排」的笔记本,坐shangchuan翻看了起来。
「差真大。」
笔记本里预想的互动既简短、并几乎全由我主导。
相较之下,今天和许哲凯的实际相处则是又冗长、还频频出乎意料。
我用食指卷着头发,接着松开,又再一次卷起。
虽然出乎意料什麽的并不算坏事,就结果论来说也是和他有足够的互动了,但
「果然没办法完全预料还是挺令人心惊胆战的呢。」
虽然也挺有趣的。
和他在一开始的尴尬之後还算聊得来,到後面已经能说得上是普通的友人互动了,按这样下去的话,或许能在成果发表会结束前和他成为普通朋友。
在那之後呢?
脑海刚浮现出这念头我立刻抛向一边,思考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毕竟就算一切顺利,在一切社团活动结束之後,大概也就只会是在路上遇见时能打招呼的关系。
这样就好了。
「那麽」
拿着笔记本再度坐到书桌前的我,翻找出了铅笔盒。
『第二次彩排
「欸,今天要不要再去吃冰?」
「吃冰?是无所谓,不过你还真喜欢吃冰,不是听说对nv生身t不好吗?」
「唔哇,出现了,说教模式。」
「好哦,随便你。」』
光是想像着许哲凯略带傻眼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就这样带着狡黠的表情继续天马行空的想像着。
不知道为什麽,看到他眼神变得平板、一脸想吐槽又不太确定该以何处作为的表情,我的心情就会莫名的愉快。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挺坏心眼的。
『「你觉得练习得怎麽样?」
「普普通通,你呢?」
「表现得b你好。」
「哦,是哦。」
他的眼神又变平板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还行啦,不过被导演要求『要尽可能展现出反差!』的那部分,我还没想好要怎麽打扮。」
「学动画里面那样?原本绑麻花辫戴眼镜,和男主角重逢那幕就把头发放下来、眼镜摘掉之类的。」
「那个,套路感,好重。」』
经过下午的相处,我自认对於许哲凯的了解也加深了不少,这次应该能猜中b较多部份吧。
一边愉快的想着我一边阖上笔记本,准备收拾时看见摆在桌上的电脑,沉思了一会。
或许,是时候开新连载了?
「算了,这个等活动完再烦恼吧。」
***
然後,第二次彩排结束之後。
「啊、抱歉,今天我和家人有事。」
「……好,再见。」
我和我jg心安排的剧本,就这样被当事人之一随口推翻掉了。
果然,预想什麽的还是去x一x吧。
「那麽,练习到今天为止结束了,下一次就是正式演出,请各位在家多多练习,让我们为高一的社团活动做个最好的收尾!」
最後一次练习。
大概进行了六七次的预演工作,就在刚刚担任高一总负责人兼导演的nv生的鼓舞中落下了帷幕,顺带一提,她的名字我也没记住过。
「结束了呢。」
「不如说是正要开始吧。」
「说得也是。」
许哲凯和我在收拾完东西後,很自然地走向校门口等待红绿灯,准备要去吃冰。
「啊、许哲凯你们又要一起去吃冰吗?」
「嗯,是啊。」
「那一起去怎麽样?」
「可以吗?」
「嗯无妨?」
我和许哲凯最近来往相对密切这点,似乎被其他社员注意到了,但他们完全没有对我们投以暧昧的眼光,虽然会导致这状态的主要原因我猜是因为怕我。
「欸,许哲凯,你为什麽会跟那家伙在一起啊?」
「嗯?就聊一下演戏状况啊。」
「……是没错啦,以你的角度来说或许确实可能只是这样,可是对方是那个叶映彤耶。」
「啊、嗯,对啊。」
毕竟,社员甲似乎是在觉得我听不见的状况下,就开始攀在许哲凯肩上追问一堆了。是说你知道什麽叫音量克制吗、社员甲?你那些失礼的话全部用半大不小的音量传过来了哦。
我叹了口气,前面还算合乎预想,但关於这个社员甲的加入对话我也没设想到,看来以後要写分支了不过为什麽他突然一脸惊恐地看着我还缩到许哲凯身後?
「欸、许哲凯,她叹气了!」
「呃,她就只是在想事情吧,你管人家要不要叹气。」
「……我从以前就在想啊,你会不会太粗神经了?」
「我从刚刚就在想啊,你会不会讲太大声了?八成全被她听到了哦。」
「…………真假?」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侧过头,对着那位在别人「听不见」的地方嚼舌根的社员甲,露出了一个谅解的微笑。
「咿——那、那个,抱歉!」
虽然似乎造成了就一般论来说不太一样的反应就是了。
见到那个人倒ch0u一口气同时倒退了好几步的样子,我稍微侧过头吐了吐舌,那个笑当然是我蓄意摆出来的,因为觉得社员甲同学的反应会很有趣。反正他刚才那麽失礼,这样子刚刚好——
啊、逃跑了。真胆小。
「你这样好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啊——好吧,没事。」
「……被看见了啊。」这时候不是应该要揪着我的「小辫子」吐槽吗?虽然说像其他人一样反应剧烈我也会觉得莫名其妙就是。「怎麽了,你和他关系很好?」
「同国中还同班三年的关系。」
「听起来不是特别要好的朋友。」
「这是损友惯有的相处模式。」
「我和你也是损友吗?」
「我和你是朋友吗?」
「至少算得上是冰友吧。」
「不要玩双关。」
「我是在证明语言的博大jg深。」
「喂,许哲凯。」
「怎麽了?」
「你过来一下。」
这次出声的是社员乙,似乎是打算把许哲凯带走的样子,同时还偷瞄了我一眼。许哲凯先是看了一下对方,再朝我投来疑问的眼神,而我则用下巴示意他去找对方,接着迳自前往冰店。
真是的,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感觉我好像对於外人g扰这项因素过於忽视了,没办法,谁叫我没多少朋友。
「你怎麽和叶映彤那麽要好啊?」
「为什麽你也问一样的问题?」
为什麽你也要用这种半大不小的音量来进行在背後议论别人的动作呢,社员乙?
***
「人突然变挺多的」
「……」
最终,冰店浩浩荡荡地挤下了整批社团的高一生,我丝毫不想探究这之间产生了多麽剧烈的蝴蝶效应,总之在场共计25人。
「毕竟最後一次彩排了,吃个冰放松一下也不错嘛~」
回应许哲凯话语的是坐在我斜前方的社员a,顺带一提,出现英文字母是因为x别和甲乙丙丁不同,是个看起来相当活泼外向的nv孩子,同时还是高一的总负责人。
「呐呐,叶映彤你准备得怎麽样啊?」
而此时坐在我对面、和我热情搭话的社员b,正让我「面带客气微笑不说话应付掉这个社交场合」的盘算承受着威胁。
我停下了汤匙,抬起眼看向社员b,她依然面带笑容等着我的回应,而那表情让烦躁自我的心底油然而生,但我的身t快我的心情一步,在做出「不得t」的表情时先露出了无懈可击的微笑回应。
「刚刚我应该表现得还可以吧?那就是我的准备成果哦。」
「说得也是呢,真的表现得还不错,你感觉很熟悉这样的场合?」
「啊、我相关的经验b较多一些。」
「经验?」
「就是、上台表现的经验。」
像这样打太极般蒙混过了社员b的闲聊时间後,我的巧克力绵绵冰终於上来了,得以用进食来避开追问。
但就在我挖起第一口冰要送进口中时,不知是否该称为屋漏偏逢连夜雨,原先看似正缠着许哲凯的社员a,却突然对我,更正,对我们抛出了略显尖锐的质问。
「你们两个最近感觉一直在一起呢?要这样公器私用从戏内延伸到戏外了吗?」
「这是误会。」还有公器私用不是这麽运用的。
「可是你们在彩排休息时间常常聚在一起,解散之後也都不知道在聊什麽啊,还会一起去吃冰的吧?」
社员b跳进来cha话了,两个nv孩子似乎是不从我这边挖出点想要的回答就不罢休的样子。为了镇静我那其实相当暴躁的脾气我又挖了一口冰塞进嘴里:「我们在休息时间是在讨论对戏的事情,毕竟我和他分别是男nv主角。」
「唔好吧,感觉真是清白。」
b似乎已经对我们失去了兴趣,拉着a开始聊东聊西的,但a偶尔还是会瞄向这边,一副不相信这番说词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嘴里的冰又甜又腻,彷佛把我不想待在这的心情具现化了一般。我加快了挖冰的速度,不一会功夫就将所有沁凉吞进了肚子。
「我先走了。」
结果这次,舍弃剧本的人变成了我自己。
踏出冰店後原先积压着的烦躁一涌而上,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嘴里残留着方才令我感到不适的巧克力味,但现在我却有些意犹未尽。
「刚刚吃太快了啊」
许哲凯应该会留在那里和大家谈天说笑吧。
而原先拟定的、延後了一次的「和许哲凯成为熟人」计划,显然再也不会有下次派上用场的机会了。
我稍微抬起头望向天空,脚下的步伐则缓慢至极,我果然不适合社交啊,这麽点表面功夫就开始觉得累了。
算了,今天早点回去吧。
走到没有人的公车站之後我一pgu坐上了候车亭的椅子,下午三四点的太yan暑气还是很重,没一会我的额头就渗出了薄汗,稍微拉了拉上衣搧风,又调整了一下黏在大腿上的短kk管,接着我无聊的四处张望,一往左看就看见了许哲凯正走过来的身影。
许哲凯?
「你吃完了?」
「对啊。」
「我刚刚是加快进食速度才在这时间到公车站的耶。」
「我突然觉得很饿。」但他下一秒就决定放弃了这个说法:「因为你感觉好像不舒服的样子。」
「不舒服?」
「刚刚看你在和负责人他们说话时好像在忍耐什麽,就在想你是不是身t不舒服,毕竟你t力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为什麽会知道那种事?」
「嗯?你每次彩排完之後都一副虚弱的样子啊,虽然满认真的强撑着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直觉敏锐的小鬼了。」
「你说什麽?」
「没事。不过我身t没问题啦。」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我还特地站起身轻跳了几下。「看吧。」
「看起来是没有到会半路昏倒的程度。」
「啊、不过我真的有在路上昏倒过哦。」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若无其事的搬出重磅炸弹」
看着他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我摀着嘴笑了出来,感觉这样也挺有趣的,但我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可是你这样急忙跑出来,不就落实了其他人对我跟你的误会吗?」
「跟可能出的人命b起来不算什麽,再说,反正成发结束後社团活动就结束了,他们的生活肯定会出现b我和你的关系还值得说嘴的事。」
「也对。」然後不会出人命的,再怎麽说我也和这破身t相处了十几年。
不过、对哦。
社团活动要结束了呢。
我们学校在高二以後,社团除了g部以外其他人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参加,当然不参加的话社团时间就是要留原班自习。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点可惜,和许哲凯相处的时间也正在倒数中了。
「是说,为什麽我和你走在一起就那麽多人大惊小怪?」
「因为是我和『叶映彤』吧。」
「我怎麽了?」
「你好歹有认知你和社团很疏离这件事吧?」
「什麽认不认知的,本来就是我懒得和他们交流。」
「嗯,好。然後,就在大家已经认定你就是除了公事以外不会和别人有所交流了之後,你却突然和我说话,这就变成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