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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补偿(1 / 2)

时鱼垂下头,看起来是因为对方的坚持为难,实际上,她在拼命压抑怒火,脸上的表情已经有点挂不住了。

“放学后,我会去找你。”

说是补偿,纪朔的语气里却毫无歉疚。说完他似乎也察觉到这不像道歉,更像命令,蹙起眉,yu言又止。

“好的。”时鱼很是厌烦,又不能在明面上表露出来,小声地问他,“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还得去上课。”

纪朔能肆无忌惮的逃课,她可不能。

她忙着学习,没空在这儿和他纠缠。

“嗯。”

得到纪朔的应允后,时鱼低着头,小跑离开,慌忙回教室上课。

她擦过他肩膀时,纪朔闻到,她身上残留的血腥味更重了,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味道。

没有alpha或者oga身上那种,就算故意不释放出来、也会被他清楚地闻到的,陌生信息素的味道。

很g净。

纪朔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她瘦弱的背影,修长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

指尖似乎还停留着柔软的触感。

……她的小臂很细。

细到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轻轻捏一下,就把伤口捏破,渗出血。

方文珠已经和老师报备过她去了厕所,所以回去的时候,老师并没有理会她偷偷溜进教室。

时鱼坐回座位,右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瞥了一眼,血已经渗透衣服,显出颜se。幸好她划的伤口不深,只需要下课再去处理一下。

就像醉酒后找了代驾结果在路上碰见交警,她对于纪朔的试探,竟然有种满意的感觉。

至少,这件事算是勉强蒙混过关了。

这件事也让她长了个教训,以后的经期,她需要更频繁地去查看是否存在漏血。

不然就以这个世界里,alpha和oga狗一样的鼻子,下次再被人察觉,她还是会有风险。

就算不会荒谬到,会有人掰着她的腿、看她下t有没有流血,她也不好每次都给自己划出点伤口来,作为掩饰。

“你好些了吗?”方文珠悄悄地问她,一偏头看见她手臂上的血。

她想要惊呼,又生生忍住,压低声音焦急地问,“你手臂是怎么了?”

时鱼解释道:“没事。就是刚刚在厕所,不小心被凸出的螺丝钉划到了,小伤,我下课去处理一下就好啦。”

倒不是方文珠大惊小怪,实在是在她心目中,时鱼属于那种可怜的、娇小的、风一吹就能吹倒的弱势群t,瘦弱得像营养不良。无缘无故身上出现血迹,着实让她有些紧张。

看她不像故意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方文珠放下心来,埋怨般嗔怪:“吓si我了。下次你可得小心点,怎么这都能受伤。”

时鱼无奈:“真的没事,我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说起形象这个事情,时鱼是真的无奈。

作为一个普通的身高165的nv生,她在地球上,虽然算不上有多高,但也真不算很矮,t重也在健康范围标准内。

她很少为保持身材而减肥,日常都是正常饮食。尽管不太ai运动,也没有说病弱到总生病的地步。

奈何穿越过来之后,这里被公认身t最娇弱的oga,平均身高都在170以上,更别提beta和alpha。就连她的同桌,b级a方文珠,身高也有175。

与之相b,水土不服、饮食不行、睡眠不足等原因造就的、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时鱼,在别人眼里,就是最瘦弱的那种类型。

就刚刚,目测185起步的纪朔,挡在时鱼面前,简直像是一堵墙。他稍微抓一下,就把她整个小臂捏住,在他手里,时鱼真就像一条蹦不出的小鱼。

想起纪朔,时鱼的心情又低沉下来。

明明这件事可以轻轻揭过,他y要给什么补偿。

或许他知道自己身份会给她带来麻烦。

又或许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和一个劣等beta有交集,选择了放学后没人的时间见她。

时鱼被这事弄得心神不宁,烦躁地闭上眼,调整心态。这节课她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不能再走神下去了。

经历过高中时期折磨的她很快把杂念抛去,继续听讲,沉浸在枯燥的知识里。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她做完最后的题,身边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走完,只有同桌方文珠还在收拾东西。

时鱼r0u了r0u酸痛的手腕,放下笔稍微歇息一会儿。

方文珠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问:“小鱼,你还不收拾吗?还是说,你打算再学一会儿?”

“我改完错就走,没关系,你不用等我。”

时鱼当然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留下来的原因,暗暗催促:“话说,你不是很想吃学校门口有家店的蛋糕吗,这个时间,应该都快关门了,你赶紧去吧。”

方文珠被她这么一提醒,猛然一拍脑袋,懊恼极了:“对!你看我这记x。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家要小心啊。”

跟时鱼道别后,方文珠风一般跑出教室。

整个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静谧。

窗外夕yan渐落,橙h的光晕倾洒下来,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她所处的索图军校位于伊拉星球最繁华的地带,这里和地球很相似,有白天黑夜,有太yan、月亮,各处风景也是拿地球作为模版。

或者说,它像地球的一个标本。

时鱼会在某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她会想,是不是她在梦中,只是醒不过来,被困在自己的幻想里——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每一次醒来,对她都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哪怕这里与地球如此相似,她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半分归属感。事物再相似,也b不过真实。她记忆里的家乡,每一样生物,每一处风景,都鲜活生动。

最重要的,这里没有她牵挂的人。

所以这里不是她的家。

抛却突然的愁绪,时鱼往纪朔的坐位上瞥了一眼——那里仍然是空的,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回来。

时鱼忍不住皱眉,指节不耐地轻扣书页。

等了近乎半个小时。

时鱼坐在座位上,麻木地想。

那位听不懂人话的大少爷或许已经把她忘记了。所谓补偿只是随口一提,转头就抛之脑后。

她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拾东西,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就当她把书包往身上一挎,准备离开的时候,教室的门被人一把打开。

纪朔臂弯挂着外套,衬衣的纽扣不知被谁扯开,流畅的锁骨,大片露出的皙白皮肤,因呼x1急促而起伏的x膛,g引着人想继续往下看。

他的脸se有些难看。

但尽管表情y沉,在这张天生俊美的脸上,也别有几分魅力。

看到时鱼准备离开又停下脚步的样子,纪朔随手把外套往桌子上一扔,压抑住刚刚被人惹出的烦躁,对她道歉:“抱歉,我来晚了。”

时鱼垂下眼帘,细声细气:“没关系。”

……才怪。

再晚来点她就走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她要走了他才来。

……她真的好烦。

短短几个小时,他们之间的交集全是在道歉,纪朔很不适应。

他做事虽然随心所yu,但不会像其他世家少爷那样拿权势压迫人、恃强凌弱。

连他哥都没得过他几句道歉,如今对着眼前这个普通的beta,他已经说了好几句。

纪朔走上前,俯视着她,从口袋里0出向朋友要来的疗愈药剂:“手臂给我。”

作为纪家人,他要点特效药还得问朋友借。

他刚和他哥吵过架,没办法直接朝他要东西。为此,他要完药剂,历经朋友的各种质问,被拉着胡闹了一通,直到最后冷下脸,才被放走。

来学校之前纪朔也没想到会遇见这事。

因为纪朔走进,两人的距离贴得很近,时鱼几乎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

如果说他的脸像欧美人那样深邃俊美,他的身材也类似那边的男模,宽肩窄腰,穿着衬衫也能隐隐看见肌r0u撑出的轮廓。

她没有伸手,甚至把手臂往身后藏了藏,喏喏:“我、我自己来就好,就不麻烦你了……”

纪朔看她时鱼被吓得瑟缩,不解地皱起眉。

他是什么能吃人的东西吗。

但看在她是beta,可能天生惧怕alpha的份上,纪朔没有强求,把那一小瓶药剂放在桌子上:“把它涂到伤口上,三分钟内就能消除。”

s级药剂只用来恢复一道小小的口子。

任谁看了都要瞠目结舌。

纪家财大气粗,在医疗方面又是资本大家,纪朔从小用着各种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药剂,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时鱼看见那澄澈的药剂,注意力全被x1引,她何尝看不出这药剂的品质。但就算是再好的药剂,她也不敢随便用在自己身上。

这感觉就好像把一大笔钱按定期存进银行,只能眼巴巴看着,却取不出来。

无论如何,这药算是弥补了她划伤自已的痛苦,不要白不要。

时鱼小心地把药剂收到书包里,维持礼貌的人设,她仰起头,对着纪朔浅浅笑了一下:“谢谢你。”

夕yan映着她的面庞,在苍白的面容上染上绚丽的se彩,她的眼瞳b寻常人更黑一些,眼尾微微向下,带着自然的乖巧。身材纤细而瘦弱,从他的视角俯瞰下去,时鱼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像一条普通的、没被w染过的,清渠里的鱼。

纪朔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可能是真心为拿到药而愉悦,眼前人的笑容没有畏缩,也没有他经常看见的那种谄媚。一如她整个人的气息,一切都……很g净。

他鬼使神差般,想说些什么:“你……”

“呦。”

“我说你为什么那么急着走?原来是偷偷来找人啊。”

一道轻佻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时鱼的视线被纪朔的身t完全挡住,看不见是谁,但潜意识里,她觉得不该把自己扯进去,识趣地闭上嘴,不吭声。

而纪朔的表情骤然y沉,转过身,仍然挡在时鱼身前,冷冷地望过去。

来人是他的朋友,沈家的二少爷沈慕青。

沈慕青随意散着长发,懒洋洋地靠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纪朔把他身后人全然遮住,半分都不让他瞧见,眼神愈发戏谑。

沈氏家族历史悠久,最显着的外貌特点便是他们的黑发黑眸与齐腰长发,他们家族中,不论男nv,都会蓄发,外界虽然不知其原因,但也不敢多嘴。

纪朔越遮掩,沈慕青越好奇。

毕竟纪朔在世家子弟的圈子里,可谓是不近任何男nvse的清流。甚至前不久,还因为联姻的事情,和他哥吵了一架,自己跑到下层班级。

“挡什么。你自己跑来幽会,怕我发现告诉你哥?难不成,你拒绝赵家人的婚约,就是因为这个?”

沈慕青试图诈他的话。

纪朔知道他的用意,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态度冷淡:“沈慕青,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会无关。”沈慕青微微眯起眼,一双狐狸眼里藏着意味不明的晦暗,“你刚刚不还问我借了药剂,挺贵呢。”

“我说过,明天我会还你。一份不够就两份。”纪朔不耐烦道。

他不想在这里与沈慕青纠缠,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时鱼只是个普通的beta,万一真与对方斗起来,alpha之间的信息素威压会让她遭受无妄之灾。

时鱼站在纪朔身后,垂着头,慢慢攥紧了手。

从他俩的对话中,她也猜到那人是世家公子,很可能还是个与纪朔等级相当的alpha。

她自从进入学校,除了在食堂,很少碰见alpha,更别提数量稀少的oga。班里的同学也都是普通的beta,所以她才能安心在这里生活。

现在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让她碰上两个alpha,换别人来说这可能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可对于身份有异的时鱼,越靠近这些人,她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好久没见你这么大方了。”

沈慕青边说着,边漫不经心走进教室。

“不过,你也了解我的。”

对上纪朔眼中冰冷的警告,他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我想知道什么,就一定会知道……”

一gu青栀的香气猛地铺过来,携带着顶级alpha特有的信息素威压,沈慕青迅速地闪到纪朔面前,直冲他腹部袭来。

纪朔眸光一沉,立刻用自己的信息素挡回去,同时用信息素护住身后的beta,不让她被沈慕青的信息素压迫。

然而,沈慕青的目标从来不是他。

纪朔被沈慕青猝不及防的一个肘击推开。

——一直沉默着躲避在纪朔背后的时鱼,就这样,蓦然暴露在沈慕青眼前。

两人打斗动作迅猛到带来一阵风,将时鱼额边的发丝吹开。

她瞳孔骤缩,怔怔地看着眼前,容貌俊美到像是从古典山水画中走出的人,连眉眼间的气质,都那么熟悉。

——沈慕青是纯然的东方长相。

心脏被一种他乡遇故的酸涩揪住。

时鱼掐住手心,差一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沈慕青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惊诧。

时鱼黑白分明的眼,苍白而秀丽的面庞,让他想到曾在家中见过的一副水墨画——缀在枝头纯洁的栀子,用黑se的毛笔点出一点缥缈的魂魄。

她怎么会b沈家人还……

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反应过来的纪朔一拳打过去,要不是勉强稳住身t,估计要撞倒一片桌椅。

沈慕青闷哼一声,长发散落,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没了看热闹的戏谑。

他目光沉沉地盯住似乎被吓到、面se惨白的时鱼,如一柄锐利的箭支,直cha进她迷茫的眼眸中。

他问:“你是谁。”

家族里,不会有他不认识的人。

时鱼被吓得瑟瑟发抖,两人之间的信息素争斗波及到她,她嘴唇发白,无措地抓住书包带子,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纪朔看出她的惶恐不安,又一次挡在她面前,对着沈慕青沉声道:“沈慕青,你到底发什么疯,她只是个beta,你随便动用信息素她会si的。”

听到他的话,沈慕青才猛然发觉那nv孩儿身上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是个纯粹的beta。

看着她一副快被碾碎的脆弱模样,沈慕青蹙起眉“啧”了一声,果断将信息素收回。

房间里的压迫感渐渐消退,纪朔也收起了对时鱼的保护。

越是顶级的alpha,对信息素的支配就越信手拈来,他们甚至可以jg准地用信息素去控制支配谁、保护谁,这种基因武器,天生属于他们。

沈慕青对着纪朔抬了抬下巴:“纪朔,你先让开,我不会动她,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虽然纪朔不想让他再接触时鱼,但他也很了解沈慕青的x格,如果今天他不能达成所愿,改日定会再去找她。与其给身后的beta留下隐患,不如在他的保护下,把事情弄清楚。

见沈慕青把信息素收敛g净,纪朔确认他不会再突然发疯,才稍稍移开,把时鱼露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沈慕青把散落在脸前的头发一把撩开,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平常笑的时候透出些蛊惑,若冷起脸,便显得凶戾,像只妖魅万变的狐狸。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沈家从不出beta。

对于积淀深厚的世家大族,尤其是沈家这种古板封建的世家,一向信奉ao结合,认为只有优秀的基因匹配,才能诞下优秀的后代。一旦发现分化后的族人是beta,就会给人一笔丰厚钱财,再逐出族谱,以确保族人的基因优越。

纪朔不知道沈慕青为什么要问这些,但他知道对方的脾x——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回头瞥了一眼仍然心有余悸的时鱼,替她回答:“她叫季时鱼。”

季。

沈慕青皱了皱眉。

沈家里分化出的beta,出了家族之后,似乎是有改姓为季的。若是这样,她的长相肖像沈家人,也算说得过去。

思及此处,沈慕青眼中的警惕渐渐淡去,又恢复平日里那副轻佻的模样。

看时鱼被他吓得说不出话,像只受惊的兔子,他软下声音,带着点哄人的意味,甜言蜜语。

“呀,这次是我唐突,季小姐受惊了吧。我是看你的样子,觉得亲近,总觉得你和我有些渊源,才冒犯了。我陈恳地向你道歉,季小姐能原谅我吗?”

沈慕青仗着脸漂亮,装得又好,哄起人来毫无底线,就这样睁着盈盈的漂亮狐狸眼,紧紧盯住时鱼,好像对方不原谅他,他就会暧昧地贴上去。

换成平常beta,面对这么一个家世雄厚的s级alpha柔声细语地求原谅,定会受宠若惊。

时鱼只木然地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厌倦。

心中被他样貌g起的颤动已然平静,那一点微乎其微的期望在短短几瞬间,骤然湮灭。

她清晰地认知到,眼前这个人,是这个地方高高在上的贵族少爷,身份地位,与此时的她,天差地别。

哪怕他的样子是让她熟悉的、想要眷恋的,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故乡之人。

时鱼垂下头,声若蚊呐:“……没关系。”

没关系。

是她妄想太多。

眼看天se渐晚,纪朔俯视着身旁时鱼,犹豫出声:“我送你回家吧。”

他不是那么热心的人,本来打算给人送完就离开,可他也没想到只是送个药,会惹出这么多纠纷。好像他一与时鱼接触,便会给这个瘦弱的beta带来麻烦。

他心情很微妙。

或许是时鱼确实没有任何错处,却无缘无故因为他而受惊吓。

作为beta,时鱼如同一张不染尘埃的白纸,被迫旁观两人争斗后,身上混着青栀的花香和沉闷的木质香,而她好像根本没察觉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重,呆呆地站在原地。

“要不然,我来送季小姐吧?”沈慕青微笑着,盯着时鱼的目光像盯上一样猎物,带着点意味不明的、隐秘的恶劣趣味。

“就当是弥补我刚才的失礼。”

哪怕排除了嫌疑,他对时鱼仍然有说不出的好奇,他总觉得时鱼这幅面容,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x1引力……明明在他所见之人中,时鱼的样貌并不算上突出的美丽,但仔细端详,也瞧出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向来喜欢把事情探个究竟。

“不了。我家离得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时鱼僵y地摆手。

伴随着她的动作,沈慕青看清她小臂上的血迹,纪朔的药剂用途似乎也有了合理的地方。

他看得出来,时鱼与纪朔之间没有任何暧昧的氛围,甚至,她站在纪朔身旁,显得有几分畏缩不安。

既然时鱼坚持,两人也没有强迫的打算,默许她自己离开。

说完,时鱼抓紧了书包的带子,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她一直垂着头,黑发垂在光洁的脖颈处,随着走动不断扫过,手指紧绷到泛白。

两人都垂眸看着她从中间走过去,因为身份相似,他们仅是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就自带一种矜贵的气质,alpha高大的身躯对b着beta瘦弱的身t,压迫感与纤弱感共存,冲突出奇异的效果。

在时鱼即将走出教室的那一刻,纪朔突然出声:“回去记得洗衣服。”

时鱼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过头,迷茫地问:“……什么?”

沈慕青挑眉:“你闻不到吗,你衣服上的味道。如果不及时清理的话,明天你只要一踏大门,咱们仨的绯闻就能立刻传遍学校。”

说着,他又眯起眼:“还是说,你希望这样?”

时鱼一怔。

……她忘记自己闻不到信息素这件事了。

为了补救,她连忙应声:“我会及时洗的。”

然听完她的话,几乎同时,两人一齐用奇怪的眼神盯住她。

仿佛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纪朔皱眉:“你……难道不知道,s级alpha的信息素只靠洗,短期内是去不掉的吗。”

沈慕青没有出声,只是微笑。

而他的视线像一张织好的网,在暗处细细密密地、无声无息地笼罩上去,幽暗、探究。

时鱼心倏然凉了半截。

……她真的不知道。

时鱼觉得她今天在渡劫。

她自从来到这里,就最怕在常识上出错。就好像在原先世界里,大家开玩笑说如果接不上“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就一定没怎么上过学。

在这个世界也同理,如果她回答不出类似的常识,也很容易暴露自己异样的无知。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个事情圆下去。

顶着两人探究的目光,时鱼咬住嘴唇,犹豫了好长时间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之前没怎么遇见过高等级的alpha,我是从很偏僻的地方过来这里上学的……所以这些事,我不知道……”

她装出一副很自卑的模样,低着头,怯懦至极。

其实对这些眼高于顶的少爷们而言,他们也很少接触过底层人,有时候,无知也是相对的,人只能看见自己看得到的东西。

一如穷人无法想象有钱人的生活是何等奢靡便捷,富人也难以了解,没有钱日常生活会是怎样的艰难卑微。

实在是时鱼的样子太窘迫、太可怜,纪朔看惯了身旁阶级相同的人一贯的倨傲,再看她,就觉得自己刚刚的疑惑显得不食r0u糜。

沈慕青也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个,莫名地,他也有些不自在地0了0鼻子。

纪朔叹了口气,对时鱼无奈道:“明天你换身衣服,然后把染上信息素的衣服密封好带过来,我来清理。”

以往面对各种事情,纪朔都能游刃有余,哪怕被诟病行事放纵,也不会在大事上出差错。可这才见了时鱼几面,他就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或许因为她和他们这种人完全不一样,以至于遇到简单的问题,也让他不知如何下手处理。

听到纪朔要她的衣服,时鱼心下一沉。

今天情况紧急,她只能撕下衣服来包伤口,纪朔那么敏锐,若发现衣服莫名其妙被撕掉一块,难保他不会怀疑是她临时制造伤口,去欺瞒他。

她装作被宠若惊的样子,连忙摆手:“我可以自己上网查,不会很麻烦的,我这周换身衣服就好了。”

……又是推拒。

纪朔皱眉。

都记不清时鱼推拒了多少次。

他捏破她的伤口,补偿她药剂,她拒绝。因为他与沈慕青的争斗,耽搁她的时间,要送她回家她也拒绝……到现在,她身上沾满了两个人的信息素,他提出帮她清理,她还要拒绝。

这个beta似乎真的很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纪朔的目光冷淡下来。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大善人,只不过不想无缘无故欠人情。既然时鱼再三婉拒,他没有y贴上去的道理。

他对时鱼点了点头:“那你走吧,天要黑了。”

见事情终于结束,时鱼松了口气,抓住书包跑出教室。

在踏出教室门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畏缩尽数褪去,眼中不敢与人对视的卑微更换回原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点不耐。

无缘无故与这些人扯上关系。

晦气。

面对高高在上的贵族少爷,演孤苦凄然小白花的戏码,她真的要演吐了。

要不是纪朔太过敏锐,误伤了她还要自找麻烦,她根本不用耗尽心力强撑着去和他们演戏。

与任何alpha多接触一秒,她的危险就增加一分。如今她只希望纪朔能赶快回原本的班级,继续当他尊贵的贵族子弟。

时鱼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包括沈慕青。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沈慕青,是b纪朔还危险的存在。

来的时候她就观察过,这个世界的人样貌与地球人并没有很大的差异,但他们的样子往往杂糅了各种地区的特点。

换个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混血样貌。

而沈慕青是她所见的第一个纯然东方样貌的人,所以在看到他时,她才会情绪失控。

经历刚才的事情,沈慕青回去之后,一定会查验她的身份……她必须提前掩饰。

时鱼一个头两个大。

她本以为在全是beta的普通班级,可以安心学习。等未来找个合适的工作,顺便探究一下回家的方法,平稳地生活就足够了。

……到底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时鱼垂头丧气地走出校园,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更好地完善自己的身份,怎样逃过日后可能会有的身t检查……

她想当个普通人。

可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只有她,是唯一的异类。

“大少爷。”前排的司机兼助理看了一眼最新消息,说:“二少爷说他今天不回家了。”

后排的男人用指尖敲了敲膝盖,绸缎般的金发下,是一张俊美到让人不敢直视、如古希腊太yan神般的面容。

他轻轻垂下眼睫,思考片刻,又抬起眼,纤长的睫毛像剧场里华丽的幕布缓缓拉上去,棕se的眼眸深邃而温和。

“随他去吧。”

“那您要先回纪家吗?”

“嗯。不等他了。”男人嗓音富有磁x。

纪斯衡靠在后排座椅上,自然地望向窗外。

一个消瘦单薄、似乎风一吹就能吹散的身影走过,前座司机的车窗没有完全关上,两gu混在一起的、熟悉的alpha信息素气味,几乎瞬间,被他敏锐的嗅觉捕捉到。

——是纪朔和沈慕青的信息素。

他的视线停滞住。

纪斯衡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

车窗是防内窥的材质,窗外的场景清清楚楚尽收眼底,而窗外的人却无法看到车内的景象。

纪斯衡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个从索图军校里走出来的、带着他弟弟的alpha信息素的瘦弱nv孩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

她面容清秀,皮肤有些苍白,像是营养不良一般,身t单薄瘦弱,左手小臂的衣服还上渗出点点血渍——看起来不像是oga。

oga数量稀少,身t娇弱,联邦有专门的保护协会,不会让他们沦落到狼狈的境地。

她的表情很低落,垂头抓住书包带子,黑se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窥视。

——一个陌不相识的瘦弱beta身上,染着两种顶级alpha的信息素,这本身就带有极暧昧隐晦的含义。

世家子弟的圈子里总有些不会暴露出来的东西,b如仗着权势欺负无依无靠的beta,或是拿高级alpha的信息素压迫对方,b着对方去做各种……肮脏的事。

“先不走了。”

纪斯衡突然出声,声音低沉,透出一点冰冷:“给二少爷发讯息。”

“让他和沈慕青一起……”

“滚出来。”

时鱼根本不知道她出了校门就被人盯上,回到“家”后,她照常率先跑到卧室,去看医疗仓里那个昏迷的nv孩儿,确保她还活着。

0着医疗仓冰冷的仓身,时鱼心情复杂地看着里面容jg致、带着点东方韵味、瓷娃娃一般的nv孩儿,像童话里的睡美人,安谧地躺在医疗仓里,呼x1平稳。

一个月前,时鱼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睁眼便是在这个卧室里,她刚清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旁只躺着这个昏迷的nv孩儿。

刚开始,时鱼慌不择路地去试探地上人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用尽一切所知的急救手段去救她,可惜都毫无效果。

后来她通过星网了解这个世界,查明医疗仓可以维持人的生命,就立刻把她抱到医疗仓里。但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苏醒的征兆。

在她的邮箱里,时鱼发现了索图军校的入学信件,还有……军方的信件。

时鱼从信里了解到,这个nv孩儿叫季一,是来自偏远星球一个普通beta。她的父亲在战争中为联邦献身,军方找到他唯一的nv儿,给了她一笔钱财、一套房子和入学索图军校的机会作为补偿。

季一之前所在的星球r0905,偏僻到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串冰冷的编号。时鱼猜得出,季一以前过得日子并不算很好——因为她甚至没有办理属于自己的星际身份卡。

那时,时鱼被营养ye折磨得痛不yu生。家里仅存的几只营养ye不仅她自己要喝,也要定时往医疗仓里放,用来给昏迷的季一提供生存的必要养分。所以不过几日,营养ye就快用完了。

她看季一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考虑再三,咬咬牙,选择顶替她办理星际身份卡,用账户里的钱上网给家里添置食物,维持两人的生命。

在填星际身份卡的名字那一栏上,时鱼犹豫了很久。如果要完全顶替季一的身份,她应该用季一的名字。

最终她还是选择填上季时鱼。

如果事情一朝败露,顶替身份的罪责由她一人承担就好。而且她不愿顶着季一的名字,去做她没有做过的事。

这些事情处理完后,时鱼又意识到,季一已经接受了索图军校的入学邀请,若是入学那天她没有到场,学校说不定会来家里查探情况。

到时候,一切事情都会败露。

没办法,已经顶替她身份的时鱼只能y着头皮替她去上学。

更换完医疗仓里的营养ye,时鱼惆怅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季一,叹了口气。

某种程度上,她们互相救了对方。

如果不是时鱼穿越到这个房间里,可能没人会发现初来乍到、无亲无故、昏迷在卧室里的季一,也不会把她安置到医疗仓里,让她活下来。

但如果没有季一,没钱没身份的“黑户”时鱼也没办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存活下来。

只是作为地球人的时鱼身t构造与星际人都不同,怕身份泄露被抓起来,不敢擅自去医院,所以她没办法带着季一去看病,查明她昏迷的原因。

时鱼用医疗仓伪造无法闻到信息素的“信息素缺陷”证明时都不敢给医疗仓联网,生怕有人顺着星网查到她的身t数据。

就这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度过了一个月,时鱼在普通的班级里正常地学习、交友,除了偶尔担忧家里的季一,生活平淡,风平浪静。

……直到今天。

想到学校里那两人,时鱼头疼得要命。

突然间,时鱼想起来,今天两人争斗把信息素留到她衣服上,她还得赶紧去清理衣服。

想到这事,怒火在一瞬间猛增,她拳头y了……然后y着拳头洗衣服。

衬衣还被她撕下一条布用来包扎伤口。

时鱼洗着破损的衣服,双手颤抖,心在滴血。

又得买新衣服了。

现在的金钱来源,全都是季一账户里那笔补偿。虽然钱不算少,但总归不是她的钱,用着没那么心安理得,平时能省则省,绝不多花。

“……哎。”时鱼长叹一口气。

她得试着去找点兼职的路子了。

现在她顶替季一的身份,住在人家的房子里,还花着人家的钱。就算她救了季一的命,也还是心有歉疚。

洗完衣服、挂起来,时鱼开始在星网上查询“s级alpha的信息素残留在衣服上几天能全部散掉”。

答案是三天。

时鱼凝噎。

……留香效果还挺强的哈,b她以前在地球上买的留香珠好用。

该说不说,这里的alpha和oga都好像那个香水成jg。

她默默吐槽。

时鱼顺便查询了更多关于s级alpha的信息,若是下一次再遇上纪朔那种高等级的alpha,她仍旧回不上话,难保不会露馅。

看完那些能公开出来的信息,时鱼又一次感慨。

顶级alpha和oga,真的天生是这个世界的宠儿。

在这个世界里,alpha和oga数量加起来还不到beta的1/100,但掌权者仍然是他们。这些都得益于他们天生拥有可以压制别人的信息素。

其实s级beta的数量也不少,毕竟beta的基数摆在那里。但就算beta的信息素等级再高,也无法用信息素去攻击、控制别人,只能保证自己不被同等级的ao控制。

天生的差距残忍、直白,后天无法改变。

而且alpha和oga还是天造地设的伴侣。

他们拥有不同的信息素气味、发情期、匹配度,结合后,生下alpha或者oga孩子的概率也更高。

以致于世家大族,往往信奉ao结合。这一举措更是把beta排斥在外。对于普通的beta而言,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耗材,很难通过婚姻跨越阶级——他们天生被排斥在贵族的门外。

在这里。

信息素,几乎决定人的一生。

时鱼感到悚然。

她不敢想象,要是她这种天生“残缺”、免疫任何信息素的异类一朝被他们发现,下场会是怎样凄惨。

可能会被捉起来研究,又或者当成大熊猫那样的珍稀动物保护起来?

总归不会让她自由地活下去。

时鱼紧张地想,她似乎需要买个便捷的信息素检测器,用来时时刻刻检验自己身旁有没有信息素。

今天在教室里旁观纪朔和沈慕青打斗时,除了视觉上看着惊心,时鱼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她害怕的表现都是临场装出来的。

她闻不到信息素,也感受不到。那东西对她来说虚无缥缈,没有任何存在感。

万一日后她睡觉的时候,倒霉碰上身旁有人用信息素打架,而她浑然不觉,呼呼大睡——那场面想想,挺滑稽的。

时鱼苦笑。

说实话,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像“国王的新衣”那个童话故事里的围观者,对着一样看不到的东西,茫然地装出和大家一样的反应。

只是,那件衣服是真的,周围人的反应也是真的。仅有她一个人看不见,却强装看得见。

那个beta离开后,纪朔才瞥了旁边嫌麻烦把头发扎起来的沈慕青一眼,冷笑:“沈家已经穷到连药剂都买不到了吗,就借你一瓶药剂,跟着我跑到这里?”

沈慕青佯作r0u痛:“再不济也是s级的药剂,我家哪像你们纪家那样财大气粗,这可是我费尽心血得来的。”

“少装。”

沈慕青演得过瘾,随便找个座位坐下,慵懒地靠着椅背,笑yy地看他:“不过,如果我不来找你,怎么会发现你的秘密呢?说吧,为什么来给一个beta送药剂,还是s级的药剂。”

说着,他想起时鱼小臂上的血渍,咋舌:“我看那beta手臂上受了伤,怎么,你弄的啊?这么凶?对那么个小姑娘也能下得了手。”

纪朔皱了皱眉:“……算是吧。不小心伤到她了,所以把药补给她。”

他还有几天到发情期,对外界环境的感触有些敏感,趁着其他人去吃饭,教室安静,他正趴着休息,却被那个beta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扰得心烦意乱。

若有合适的理由就算了,偏偏那个beta给的理由错漏百出,让他心生疑虑,鬼使神差试探了一下……没想到还弄破了对方的伤口,惹出这么多事。

“就算伤到她,那伤重到要用s级药剂治疗?那么一点血迹,太夸张了吧。你直接给她点钱,让她去买伤药不就行了。至于找我借药剂,还亲自给她送去吗?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一个普通的beta而已。”

沈慕青扶着脸,懒洋洋地说。

其实纪朔觉得自己今天有些犯蠢,脑子不清醒,由于一点疑心去为难一个瘦弱的a。这份s级药剂,不仅是对那个beta的补偿,还有对自己行事鲁莽的提醒。

但他懒得和沈慕青费口舌:“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明天我会带两瓶药剂补给你,别再跟我念叨了。”

沈慕青撇了撇嘴,以他对纪朔的了解,这人估计又犯病了。

他刚刚旁观就发现了。

那beta因纪朔的失误而受伤,他提供药剂;因为争斗耽搁了她的时间,他要送她回家;后来衣服上因为争斗染上他们俩的信息素,他帮忙清理。

一桩桩一件件都“斤斤计较”,算得清清楚楚。

或许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纪朔在“补偿”上有一种病态的执着。

在他看来,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犯了错,就必须承担一定的责任,付出相应的代价。

流出去多少血,就输进去多少。

最好,一滴不差。

他心里似乎有一个衡量的天秤,通过不断判断错误的严重x和对方的情况,给一端的代价层层加码,最后给出另一端、他满意的“补偿”。

不过对方接不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前沈慕青还开玩笑跟他说,他不适合当法官,因为他会是那种在法庭上,赞同“杀人偿命”的人——虽然听起来挺正义,但从法律意义上看,有点极端。

他一直认为,纪朔是个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但是其实有点不大正常的人,b那种摆在明面上的恶人难看透得多。

不过……

沈慕青站起来伸展手臂,r0u了r0u刚刚打斗磕碰到的地方,懒懒地想。

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就是了,不然也不会和纪朔混到一起去。

“告诉你个坏消息。”

纪朔看了一眼新的讯息,对着面露疑惑的沈慕青波澜不惊地说:“我哥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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