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伊哼一声,抱手环胸,朝她抬下巴,“那你发誓,你要是对陈聿没感觉,我跟李子不得好死。”
“你要死啊,不得好死这种事儿还拉上我,”李子很是不爽,但接着,她立马转头看向安弥,“快,你发誓。”
安弥:……
“感觉……分很多种好吗?”她想再挣扎一下,“讨厌他不也是一种感觉。”
“你少狡辩了。”
“我这是严谨,”安弥继续狡辩,“还不是怕你俩早死。”
“行,那我也严谨点儿,”苏芷伊说,“你发誓,你要喜欢陈聿,我和李子不得好死。”
靠。
安弥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早知道还不如承认有感觉,现在她是既不敢发誓,又觉得对陈聿没到喜欢的地步。
“咋不吭声了?”苏芷伊叉腰。
李子俯身搭住安弥肩膀,“安弥,你就承认了吧。”
“行,我承认,我对他是有点儿感觉,”安弥投降,但坚称,“但只是有点儿感觉,没到喜欢的地步。”
说是一点儿,但在其他两个人眼底,都没差,四舍五入就是喜欢。
“安弥,你太不够意思了啊,”苏芷伊埋怨道,“不就喜欢个人吗,还瞒着我们。”
李子也说:“就是,这有啥好瞒的,喜欢人又不丢人,喜欢陈聿更不丢人。”
既然说到这份儿上,安弥也坦白,“我还是先声明,我真没觉得我有多喜欢他,所以没必要跟你们说,这是其一,其二,我要说了,你们肯定会撮合我跟他,是不是?”
李子和苏芷伊互相对视一眼,答:“是。”
“问题就在这儿,我说什么都不会谈恋爱,但你们又肯定会撮合,加上……”安弥顿了顿,毫不隐瞒地说,“加上我没把握能抵抗得了陈聿的攻势,我怕我迟早会沦陷,到时候,两边都挺伤的。”
苏芷伊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为什么坚决不谈恋爱?”
以前安弥也跟她们说过她不谈恋爱这事儿,但她们以为她只是单纯不想谈,现在挺她话里这意思,完全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以前的事,安弥没跟她们说过。
绝大多数人能做到对往事淡然,但她不能,无法跟人随意提起。
沉默半晌,她开口,“初中的时候,我喜欢过一个男生,打算在某一天跟他表白,但那天,成了我妈的忌日,后来高中,我对另一个男生有了好感,那男生很喜欢我,我答应当他女朋友的那一天,又成了我妹妹的忌日。”
这话题太过沉重,她说完,寝室里没有一点声音,苏芷伊和李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会儿,苏芷伊打算告诉安弥,这只是巧合,可安弥再次开了口。
安弥的声音变得又沙又哑:“如果那天我没有因为那个男生留我妹妹一个人在家,她就不会出事,我说过会好好保护她,我没做到。”
所以,她自我惩罚式的决定,往后都孑然一人,孤独终老,再也不谈恋爱。
现在知道了原因,苏芷伊理解,但作为朋友,她不希望安弥这样折磨自己。
“安弥,”苏芷伊问她,“你的妹妹和妈妈在你心里很重要对吧?”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她回答,答案谁都清楚。
“那你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怎么能不考虑她们的感受?”苏芷伊说,“谁也不知道死了以后是什么样,如果他们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你觉得她们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对待自己吗?你爱她们,她们一定也爱你,而在亲情里,爱的体现一定是希望对方能过得好,能幸福。”
安弥怔住,道理她都清楚,可是,可是……
李子在这时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安弥,芷伊说得没错,你好好想想。”
安弥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苏芷伊和李子没有再说别的,只在十分钟后提醒她,热水要停了,快去洗漱睡觉。
她去了。
洗漱完,她躺到床上,闭上眼,却没有一点睡意,直到很晚才睡着。
这一晚,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许多年前——
她还是个无忧无虑小孩子的时候。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安弥14岁,安宁12岁。
当时,安远山和她们的妈妈杨慧丽在南城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变故发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安远山在外面养的情人李文英带着他的私生子找上门来。
李文英儿子叫安林枫,十四岁了,只比安弥小几个月,也就是说,在杨慧丽女士怀着安弥的时候,安远山就出了轨。
杨慧丽女士因为多年操持劳累患上了心脏病,被这么一气,当场心脏病发,与世长辞。
作为杨慧丽女士的丈夫,安远山不但没有为妻子讨回公道,追究李文英的责任,还替李文英把这事儿瞒了下来,安弥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妈妈是被这对母子活生生气死的,更过分的是,他在杨慧丽女士尸骨未寒时就把李文英和安林枫接回了家里。
安弥气得带着安宁离家出走,投奔周望舒,可她仔细一想,这样不正好合了李文英那贱人的心意,便宜他们母子二人了吗。
她不能就这么让他们鸠占鹊巢,带着安宁又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