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把擦灰的巾帕和换
下来的衣物丢到一起,整理衣冠,打开门走出去。
一夜好眠。
翌日,韩榆照常前往府衙。
虽然梁军被打得屁滚尿流,短时间内不敢再上门挑衅,可偌大的府城,仍然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
城外尸体的焚烧填满,投降梁军的归宿,遍布府城各大医馆的伤员们
太多的事情需要知府大人亲自过问。
韩榆在府衙的后堂碰到老大夫,后者在给断去一臂的伤员复诊。
“曹堂主和谢方那小子搞了个什么女医班,专门教授女子岐黄之术。”老大夫说着,暗觑韩榆的神色,“知府大人以为如何?”
韩榆穿过长廊,偏头避开枝头飘落的枯叶:“是否学习岐黄之术是她们的自由,为何要问本官的意见?”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笑着说:“大人忙于应对梁军的攻势,近日有所不知,那夜梁军偷袭,家住城门附近的一妇人受了惊,她怀胎八月,若非大夫及时赶到,怕是要一尸两命。”
“曹堂主与那妇人交情颇深,私以为女子习得一些浅显的岐黄之术有百利而无一害,便自作主张请来了谢方。”
“女医班设在榆生堂,已有不少女子前去报名。”
老大夫曾听人说起过,云远府之外的很多地方对女子管束甚多,还奉行给女子缠足,以三寸金莲为美。
知府大人从越京来,老大夫担心他对女医班心有不满。
韩榆失笑,并未把他的试探
放在心上,直言不讳道:“只是教授岐黄之术,本官能有什么意见?”
老大夫面上一松。
韩榆又道:“若本官真的介意,也不会收留她们了。”
老大夫心头震颤,什么都没再说,深深作了一揖。
韩榆去往厅堂,忽然想起女子缠足一事。
经过这两年他和韩松坚持不懈的宣传缠足弊端,已然初见成效。
越来越多的女子学会反抗,拒绝家人为自己缠足。
身为父母,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也有不少放弃对三寸金莲的坚持,选择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美好的童年。
当然,这期间永庆帝从未停止过对他们的追杀。
奈何韩榆和韩松的人在一次次交锋中摸清了对方的路数,每次都在永庆帝的人赶来之前转移阵地。
不敢想象永庆帝对此有多憋屈和愤怒。
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了。
大越的女子本不该如此。
她们应该是自由的,是快乐的。
而非困于后院,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
正如韩榆所推断的那样,第五次战败后,梁军拔营后退到百里之外,只留数千人拔营行进,将营地设在距离城门三里的地方。
此后半个月,梁军按兵不动,竟一次攻城战都没再发生过。
士卒和百姓被困在城里,百姓家中自有存粮,官府只需负责数千士卒的一日三餐,日子还算安定。
可谁都知道,平静之下是暗潮涌动。
十月底,地道完工。
地道通往离府城最近的新宁县,
完工第二日,韩榆就派出士卒前往采购。
被困府城一月有余,参加守城战的人很多伤得极重,到如今尚未痊愈,每天还需服药。
粮食和药材即将告罄,急需补足。
第二天,士卒平安归来,还带回了好几板车的东西。
这让沉寂多日的府城恢复了些许的欢声笑语。
有吃有喝,就还有希望。
在绝望中饿死,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转眼又半个月过去。
这期间,士卒从地道出去采购了四次,梁军发动第六次攻城战。
韩榆早在第五次攻城的当晚就让人在城墙外设下陷阱。
梁军还没靠近,冲在前面的便悉数落入深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