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里面有皇帝的别样心思,但至少眼下雁门军的实力,的确是今非昔比,有了单独承担一场大规模局部战争的能力。
如果天元部族因为忌惮跟大齐的战争,以及内部那个“高层奸细”泄露的可能,暂时放弃攻灭达旦部,那无疑是赵宁最想看到的。
如此,他能得到很长一段安稳修行,提升境界的时间。
如果天元可汗不愿延缓他雄图霸业的步伐,继续推行统一草原的战争,赵宁就不得不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去。
依照眼下的皇朝舆论形势,将门在朝堂上的强势地位,一旦天元部族发兵攻打达旦部,朝廷势必要下令雁门军出兵制衡。
赵宁也可以顺理成章参战,谋求不让天元可汗的图谋,那么容易得逞。
在没有统一草原,解决身边的不稳定因素和威胁时,天元可汗是不可能贸然南征,开启跟大齐的国战的。
这样,赵宁也能赢得一部分时间。
之前这一年,赵宁在燕平城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压倒门第,还是揪出萧燕的细作势力,其直接目的,就是为了在草原之战爆发时,雁门军能够北上草原参战,且有实力去破坏天元可汗的计划。
他在燕平城达成了这个目标,所以现在才来了雁门关。
看着关城前的天元王庭右贤王,赵宁接过赵北望的话头:
“既然之前已经晾了他们四次,那就晾他们第五次好了。什么右贤王不右贤王的,天元可汗没来,我们就不开关。”
在眼下这个时候,大齐表现得越强硬,天元王庭就会对大齐越忌惮。
赵北望瞅了赵宁一眼,眉头一挑,哈哈笑道:“你小子虽然人小鬼大,深沉心思多,但这份霸气却像我,不愧是我赵北望的儿子!好,就继续晾着他们!”
说着,赵北望命人喊话,让关城下的右贤王,回去把天元可汗带来,否则别想入关。
喊完话,不理会城前右贤王难看的脸色,赵北望大笑三声,豪迈的说着回将军府继续宴饮,就跟赵宁等人大摇大摆离开了城头。
在他们离去后,没过太久,山道上浩浩荡荡的天元部族使节队伍,在右贤王的命令下掉转头,缓缓离开了雁门关。
这样的情形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现在倒也轻车熟路。
关城上的守关甲士,无不是面露鄙夷之色,一些将校更是嘲弄右贤王的狼狈,言行举止间,满是身为齐人的优越感。
回了将军府,赵宁没有上桌继续喝酒,在赵北望那里领了告身后,就赶去自己部曲的营房,去熟悉自己的部下。
他现在是一营主将,不算自己带来的,那一千装备着紫晶石符弓的御气境修行者,也统领五千兵马,正式的官职是“马军都指挥使”。
这也就是说,他麾下的五千人,都是骑兵。
在大齐军中,骑兵很精贵,养一个精骑耗费的钱粮,比养十个步兵还多。作为骑兵中的王者的重骑兵,更是宝贝中的宝贝,价值就更大。
因为中原皇朝战马数量的限制,齐军中的骑兵数量远比不上步兵。
至于重骑兵,需要的雄健宝马在草原上都很少,漠北的矮脚马普遍不适合装备成重骑兵,得是来自西域的良马才成。
对于中原皇朝来说,百万步卒轻易可得,十万具装精骑却基本是梦想,非军力极强、武功卓越的强盛朝代不可得。
另外,骑兵将士,本身就是经过筛选的军中精锐,随便拉出来一个骑兵,就算是不骑马,单打独斗也能轻松战胜一名步卒。
军中将士想成为骑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大齐强盛百年,草原大小部族无不臣服,这才不是太缺战马。雁门军镇守北境边关,面对的敌人是草原人,骑兵数量这才比较多。
草原游牧民族的骑兵之间的正常战争,大多数时候都是互相追逐着射箭,大家先拼一波骑射技艺。
只有一方损失得比较惨重了,亦或是本身就比较弱小、人少,另一方觉得胜券在握,才会冲过去近距离砍杀。
所以雁门军的骑兵基本是轻骑兵,要不然追不上草原骑兵——反过来说,需要撤退的时候,跑也不好跑。
重骑兵的铠甲太重,拼得是瞬间爆发,讲究得是两军对垒时,正面一鼓作气冲破阵型,不可能跑来跑去跟人家周旋,那样的话累也累死了。
大齐在跟草原部族的战争中,需要用到重骑兵的时候,多半也是没打算跟人家比拼骑射技艺的时候,譬如说偷袭,直接杀入对方营寨。
故而雁门军中重骑兵比较少。
总而言之,赵宁到了雁门军就能统领五千轻骑,起步非常高,待遇非常好。
这靠的,是他赵氏家主继承人的身份。
骑兵营地当然建在草场上,赵宁到了辕门前,翻身下马,得到消息的营中将校,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迎接,领头的是个青年都虞候——赵辛。
“卑职都虞候赵辛,见过都指挥使!”赵辛抱拳行礼。因为有甲胄在身,无法下拜,自然也就不能说“拜见”。
他身后的将校们,也都一一抱拳行礼。
去年秋猎的时候,赵辛便在场,他也正是那时候出仕的,不过没有在燕平城任职,直接就来了雁门关。
听到赵辛自报“都虞候”的身份,赵宁有些诧异。
按照对方元神境初期的修为境界,理应有都指挥使这一级的官职,就算是在骑兵营里,也该是副都指挥使才是。
都虞候这个职衔,在这一营的将官中已经排到了第三名。
赵宁跟众人一一见过,没有发现副都指挥使的踪迹,便询问对方为何没来。
赵辛面色有些怪异,“将军不会真的不知道,副都指挥使是谁,如今在哪里吧?”
赵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看赵辛的样子,赵北望应该跟他交代这个情况的,不过想起来之前,赵北望还在跟赵逊喝酒,赵宁就知道定是对方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