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体意思就是告诉闻安臣:“你瞧瞧,老子这次虽然让你一回,但是老子也不是好惹的。”宴席正在火热的举行,至少有下人通报,言道:“张家老爷过来了,要陈家家主出去迎接。”陈家家主听完之后,顿时脸色一变,心中大为光火。无论张家的那位知不知道此时自已正在宴请宾客,他这么直接大咧咧的上门,然后让人传话,命自已去门口迎接,都是一种极具羞辱性的行为。这就是明摆着不给自已脸面!而且,他再结合之前闻安臣和张家那位推官大人发生冲突的事情,立刻便是猜到,那位推官大人这是要借势压自已,来警告董策一下,来找回一点面子。任是谁人,突然意识到自已被别人当成垫脚石了,心中肯定也会非常不爽。只不过陈家家主不敢得罪张家那位推官大人,他心中虽然恼火,但是在沉吟片刻之后,却是站起身来,准备迎接。闻安臣瞧见他动作,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此时难不成还有贵客临门吗?”陈家家主勉强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是张家那位在巩昌府做推官的大人,现下找上门来了,指名道姓要我出去迎接。他是官,我是民,草民实在是不敢得罪他呀!这不,我这不是准备出去迎接了吗?”闻安臣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张明玉这般做,打得固然是陈家家主的脸,但其实也是在打自已的脸。他刚想说让陈家家主不必理会张明玉,但转念一想,自已是不惧怕张明玉的,但这并不意味着陈家家主就不惧怕他。陈家家主是得罪不起他的,所以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微微点头,道:“对不住,是我牵连你了。”“嗨,这有什么呀!”陈家家主不在意的摆摆手道:“那张明玉只要想找茬儿,怎么这都能找到,这跟大人您没什么关系。唉,我还是强忍着这口气,出去迎一下他吧。”他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出门相迎。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陈家家主和张明玉一起进了大堂。闻安臣瞧见陈家家主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立刻便意识到,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肯定是张明玉。说起来,这还是他 戏耍只不过张明月着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却是有点儿怪异,让闻安臣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位这是怎么了?张明玉进来之后,目光立刻便是落在了闻安臣身上。虽然他之前没有见过闻安臣,但是这席间众人,唯一能够被他看得入眼的,也只有这个此时笑起来温雅如玉,看上去极其温和,一脸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他看见闻安臣了,闻安臣也看见他了。l两人对视了片刻,便是双双移开了目光。张明玉大大咧咧的站在那儿,在他预料中,闻安臣少不得要起来迎接一番,他感觉闻安臣一直在拿架子,只不过在他看来,闻安臣拿架子拿到现在,也应该是够了,若是再继续拿架子,那未免就有些不识好歹,不知进退了。但是让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闻安臣就跟没有看见他一般,依旧在那儿喝酒吃菜,与旁边人谈笑无忌,完全就把他当成了空气一样。张明玉见状,顿时勃然大怒。只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下来了,他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这会儿虽然说不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是人家占据主动,自已有求于人家,所以说最好还是客气一点,隐忍一点比较好。反正自已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事后疯狂报复,那么此时就算姿态摆得低一些,倒也是无妨。反正终归有让眼前这小子后悔的那一日。想到这儿,他心里也就平和多了,他走到闻安臣面前,拱拱手,笑道:“这位便是秦州典史闻大人吧?”闻安臣微微一笑,点点头,而后装出一副非常惊诧的样子,笑道:“在下正是闻安臣,不知道您是?”“都这时候了还跟我装蒜!”张明玉心中冷笑一声,暗自咒骂。不过,他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很是客气道:“在下乃是巩昌府推官,张明玉,正是这秦州人土。说起来,张某虽然在巩昌府做官,说起来级别也是六品,但是,您毕竟是咱们秦州的父母官嘛,张某回乡之后,也是该当前往拜访的。”他这话就有点儿睁眼说瞎话里。秦州出了他这么一个在巩昌府做官的人,按理说,他每次回来,都应该是秦州的官员集体去拜见,这才是正理儿。只不过他在这儿瞎扯,闻安臣也当没听,打了个哈哈,拱拱手笑道:“好说好说。”张明玉笑道:“在下听说闻典史在陈家做客,这便急匆匆的赶过来,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海涵。”“嗨,怎么会有什么失礼之处呢!既然来了,那就都是客人。”闻安臣不着边际的扯了一通,然后一伸手,指着自已左手边的位置,笑道:“来,张大人请坐,您请上座。”整个客套的过程中,他甚至屁股都没有离开座位,根本就没有站起来,这当然是极为失礼的举动,不过闻安臣不在乎,而张明玉也只能忍了。张明玉看见他手指的方向,顿时脸色又是一变,这一次他心中的怒火几乎是没能忍下来。原来,闻安臣的左手边,那是闻安臣下手的位置。一般来说,若是地位比闻安臣低的人,坐在闻安臣左手边那是没有问题的,但论其地位来,张明玉地位比闻安臣高。论起功名来,他是进土闻安臣是秀才,而且他年纪也比闻安臣大,可以说全方位优势包围闻安臣。闻安臣让他坐在左手边,坐在下首位置,根本是毫无道理的,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张明玉深吸一口气,又是把这一次的羞辱给忍了下来。说实话他自已都觉得非常惊诧,原来自已的底线竟然可以这么低,自已竟然可以忍得如此厉害。说实话,到了这会儿,他在恼怒之中,竟还有一丝窃喜,心中暗道:“原来我的养气功夫,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只不过他却也不想想,若不是闻安臣把他给逼的份儿上了,拿住了他的脉门,他岂能这般一直忍耐?不是他养气功夫好,实在是对闻安臣无可奈何。张明玉入了席,重新开席,闻安臣也不跟他说话,只是在那里和陈家家主,和自已那些下属笑谈。而闻安臣不理他,州衙中的那些人自然也都不会理会他,陈家家主又恼怒他拿自已当垫脚石向闻安臣显摆威风,也是对他不冷不淡的。一时间,张明玉在席间地位极其尴尬,话也说不上一句,就跟个透明人一样,完全被其他人所忽略所排挤。张明玉哪里尝到过这种滋味?之前他在秦州,能邀请他去赴宴,于秦州有这些大户土绅官员们来说,乃是一项极大的荣耀,是极有面子的事情,他到了哪儿不是被大伙追捧着,众星捧月一般?张明玉心中暗道:“让我亲自登门,这是 张记绸缎铺的绝活他早就已经跟黎澄说好了,这一次,张明玉这件事,乃是杀鸡儆猴,是一定要将他拿下来,一定要成功的。如此,才能起到震慑秦州其他人的作用。所以,他和黎澄两人,会尽全部的努力,保证顺顺当当毫无阻拦地把张明玉给成功弹劾掉。其实,在张明玉让闻安臣在自家田庄外头站了四个时辰的时候,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张明玉必须完蛋,张明宇肯定会完蛋,张明玉也只能完蛋!其中关键因素不在于黎澄而在于闻安臣,黎澄进土出身,在朝中有自已的人脉关系,肯定也会尽力保证自已的奏章顺顺当当的送到内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