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及弯腰捏了捏赏南露在外面的后颈,他的手很凉,赏南立马弹了起来,跪坐在地上,满眼防备的看着陆及。
“叫哥。”陆及笑着。
过了几秒钟,男孩子声音低低的叫了声:“哥。”
白骨吟
第一次见面仅仅只是见面,陆及只是和赏南简单打了个招呼,似乎就累极了的模样,按了下书桌上的呼叫铃,很快,香夫人出现在门外。
赏南被香夫人带到了陆及隔壁的房间,香夫人交给赏南一串钥匙,除了陆及房间的钥匙,其他所有房间的钥匙,她都给了赏南一份。
香夫人倾身推开房间侧面的一扇窗户,用小刷子扫了扫玻璃上完全不存在的灰,转身站在窗台边,“小南,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香夫人看赏南站在房间正中无所适从的模样,笑了笑,继而走到了那一整排衣柜前面,拉开其中一扇柜门,“这是孟管家为你准备的衣服,他办事仔细,想来肯定是适合你的。”
“晚上陪大少爷用晚餐时,记得把你现在穿的衣服换掉哦。”
赏南点点头,“好的。”
香夫人又道:“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我的房间在一楼。”
赏南继续点头。
香夫人笑得更动人,她竖起食指,“不过一定要注意,在没有人的引领下,入夜之后一定不要在老宅任何地方四处乱跑。”
赏南迟疑道:“是有门禁吗?”
“不是,是为了保护你。”香夫人一边关上衣柜的门,一边抽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盒火柴,她用火柴一一点燃了桌面盛在金器当中的蜡烛,随着蜡烛的火光摇曳,她的声音也漫漫徐徐,像在念诗似的。
过了几会儿,她回过头来,身体还依旧是点蜡烛的姿势,她笑着,“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的陆家老宅了,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不是吗?”
赏南呼出一口气,他觉得香夫人也怪怪的。
贴心温柔的香夫人在离开之前,从衣柜里拿出了赏南晚上可以穿的衣服,她手指拨动了一下衬衫领口的羽毛与仿真风铃花,“确实很适合你。”
“赶路这么久,休息会吧,晚上用餐时我会来叫你的,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那里的书架也是孟管家特意为你量身准备的。”香夫人一口气将剩余的事项都交代了,说完以后,她便很快离开,门被关拢,赏南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口袋,一呆,“没有手机?”
[14:在来之前,他们的手机就都被收走了。]
“我呢?”
[14:南南你本来就没有手机。]
“……”
赏南在窗边的长沙发上坐下,看着茶几上摆放着的儿童类杂志,撇开目光,“那说正事吧。”
有关陆及的。
有关怪物的。
[14:陆及,今年二十四岁,天生聪颖,温柔善良,勇敢正直,不管是在外还是对内,陆及都是一个十分善良和心软的人,上尊长辈,下爱弟妹,本应该是最有可能成为陆家家主的人选。可惜天妒英才,在他十六岁生日那一天,他突然在骑马的时候晕倒,接着摔下来,身体受到了重创。]
[14:这种重创并非是他会立马死亡,而是身体上日渐的虚弱,刚刚你也看见了,风一吹他就咳嗽,和你说了几句话他就累了。陆家请了许多医生,直到现在,每个月都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医来为陆及诊治,但陆及的身体状况仍旧不见任何起色,于是,在陆及二十岁那年,陆家现在的家主,他的父亲,宣布永久性剥夺陆及参与继承人选拔的资格,而按照目前的疾病进程,他最多还能活三年。]
[14:被剥夺资格后,陆及再无成为家主的可能,所以他独自住在这里。本来这次陆家只需要九个人,在餐厅的时候,孟管家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人去询问了陆及是否介意身边带一个小朋友,陆及看了你们的照片,一眼就挑中了你。这次,你们算是,双向奔赴?]
“别贫。”赏南靠在沙发上,慢慢倒了下去,他觉得很棘手,因为他觉得陆及是个很好的人,但怪物怎么可能会是很好的。
[14:他目前的黑化值是75,比上一个世界的怪物高出三分之一。南南,你只有三年时间,陆及很讲究规矩和仪式感,它应该不会让自己孤独地死去,它会选择一些钟爱的陪葬品,给自己一场盛大的葬礼。]
听见“盛大的葬礼”这几个字,赏南脑子一空,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记得什么,但确实没有印象。
[14:别想了,该封存的我都封存了,南南,着眼于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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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下来,赏南在沙发上睡着了。
直到外面响起钟声,混沌,沉重,绵长,悠远,由远及近,十分具有穿透力,赏南从沙发上坐起来,春寒料峭,有点冷意。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小南,该下楼用晚餐了哦。”
“好的!”赏南应了一声,忙走到衣柜旁边去换掉白天来时穿的衣服,上衣是三件套,合身舒适,版型挺阔,袖口收紧,打底的衬衫扣子十分难扣,更别提,领口还有着赏南觉得很夸张的装饰品,几根柔软纤长的米黄色羽毛和一枝横向的仿真风铃花,羽毛时不时会蹭到下巴。
裤子的颜色与上面的外套是相衬的,赏南从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变成了气质浑然天成的贵族小少爷。
陆及已经在楼下等他了,他坐在客厅的一把巨大的黑色皮椅里,腿上搭着一条毯子,听见脚步声,他抬起眼,看见赏南,又不咸不淡地收回目光。
香夫人面露不悦,“小南,速度太慢了。”
他们没有给赏南具体下楼的时间,赏南换衣服只用了五分钟不到,赏南,香夫人的意思应该是让他随叫随到。
赏南看着陆及,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就要跪下,膝盖还没碰到地面,就被伸过来的鞋尖轻轻制止了,赏南抬头不解地看着陆及。
陆及将书递给香夫人,倾身拉住赏南的手腕,把人拖得离自己很近,“今天已经跪过了,每天只需要在第一次见我时跪安问好。”陆及抚平赏南外套的衣领,重新调整了羽毛和风铃花的位置,浑身上下,连裤腿,陆及都没放过。
赏南任凭他摆布。
“我饿了。”赏南低声说。
香夫人漂亮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